“二郎君回家咯!二郎君回家咯!”一陣歡喜的呼叫聲,從龍壽村寨門開始吆喝起來,一直往寨子裡面傳去。
傳訊的杜十五,歡喜地叫著,跑到了土樓,快步進了屋子,見著了杜老太太,連忙報告道:“阿孃!阿孃!二哥兒回來了!”
臨近年節,杜老太太正在正廳中,跟寨裡的盧百戶商量著過年的安排,聽到這個消息,心裡登時一陣歡喜。
那個盧百戶聽到主家有事,連忙起身告辭。
老太太也不多留,匆匆說了兩句,便送了盧百戶出了正廳,然後,轉身讓屋內的奴婢們,將屋子收拾乾淨。
正收拾著,就聽到土樓外面,杜二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在跟盧百戶打招呼。
盧百戶是從楊波軍,因傷退役的兵。可他還是新兵的時候,杜二正是他的教官。
現在,見了面,盧百戶也忍不住恭恭敬敬地以教官相稱。
當日的新兵,現在都當上百戶了。
而杜二,也做到了校尉。不過,他卻對這聲教官的稱呼,有一種忍不住的得意。
他嚷著嗓門,在土樓門口,跟盧百戶打官腔,聲音大得連正廳都聽得到。
盧百戶可就細聲細語多了……至少是在這邊,聽不到他是如何答話。
只是從杜二越說越開心的語氣來判斷,應該是恭維居多。
聊了許久,大概是杜十五在一旁催促了,杜二才放了盧百戶,往正廳奔來。
杜老太在正廳已經等了許久。見兒子過來了,忍不住走了出去相迎。
杜二連忙加快了步伐,跑了過來,奔到老孃跟前跪下:“孩兒拜見阿孃!”
“二哥兒快起來!”老太太拽著兒子的袖子,將他拉起來,前後左右地看,“比上次回來,可又黑了一些!”
“嘿嘿……”杜二傻乎乎地笑道,“不曬黑一點,那羣新兵不服啊!”
“那你不要跟他們置氣啊!”老太太心疼地說道,“不服就不服唄!”
“那怎麼行!作爲教官,事事都得爲人先!”杜二仰著脖子道,“指揮使說了,教官就是新兵的旗幟!某這旗幟打得高,新兵才能認得準方向!”
見兒子牛脾氣又要犯,老太太笑著遙遙頭:“好!二哥兒做得不錯!阿孃知道了!”
“嘿嘿……”杜二嘿嘿地笑了笑,從懷裡取出一個袋子,打開提給老孃,“阿孃!這是指揮使發給某的年終獎,都是新錢哦!”
說著,自己先抓了一把硬幣過來:竟然都是黃燦燦的十文的新錢。
原來,王延興說,新錢馬上就要用出去,原來是這個用啊!
他拎起袋子鈴鐺鈴鐺地響。
“某是校尉,能得一貫的年終獎……這可是餉金之外,額外發的哦!”杜二得意地說道。
老太太卻有些疑惑地拿起一枚新錢:“這錢,倒是好看,一枚就值十文?”
“那是自然!”杜二一臉都是驕傲,“比起開元通寶,可精緻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那到哪裡用這錢呢?”老太太問道關鍵處。
“供銷社就可以用啊!鐵器、鹽巴、糧食、布帛、糖、酒,什麼都可以買呀!”杜二理所當然地說道,“還有,可以用來繳稅!官府也認這錢!”
老太太將錢袋子推還給兒子:“娘不用,你自己留著零花吧!”
“孩兒有錢用!這是孩兒孝敬給阿孃的!”杜二卻不肯拿回來。一定要他老孃提著。
老太太無奈地說道:“這些錢,這麼重,你讓娘怎麼提得起啊!”
是了,這新錢比起同價值的舊錢來,要輕了許多,可一貫錢也有三斤多重,對於杜二來說,小手指頭就能勾起來,可老太太卻不能久提。
杜二在自己腦門子上拍了一記:“孩兒糊塗了!”說著,一手提起錢袋子,扶著老孃,進來正廳。
到了正廳,他將老孃扶在主位上組下,自己纔在下面找個地方坐著。
才一落座,又開始唸叨自己的當教官的驕傲事。
老太太聽著兒子的誇誇其談,滿臉的,都是笑意。
聽了一會,老太太才又問道:“二哥兒,這次休假,休息多久呀?”
“這次休假時間長啦,新年假,再加上年假,可以休息到明年元月底呢!”杜二嚷嚷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年休假似得。
另外,馬上就是新年了,除了正常七天休沐假外,他還可以再多休息七天。
只是,說著說著,他突然象是想起了什麼,有些扭捏起來。
“怎麼啦?”老太太見兒子突然氣質一變,奇怪地問道。
“阿孃……孩兒要升官了!”
“又要升官了?”老太太驚訝地問道,“你升校尉還不到一年啊!”
“指揮使要在交州建一處新兵營地……凡是主動申請去的,可以升半級,孩兒,以後,可就是副都尉了!”杜二一半驕傲,一半擔憂地道。
“你呀!既然你想去,你就去吧!”老太太知道這個兒子的心思,知道他是怕自己反對。
可當初既然答應讓他去吃軍糧,就沒有了後悔藥吃。
再說,他又不上陣,沒啥危險,做做教官,沒什麼不好。
只是,這交州,卻是遠在萬里之外,日後,想他回一趟家,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杜二見老孃臉上的不捨,自己也覺得難過起來:“阿孃……孩兒也捨不得阿孃,要不,孩兒去把這差使推了吧!”
“阿孃這是在開心,阿孃有你這麼有出息的好兒子!”老太太卻連連分辨,“只是,你要記著,是刺史給你俸祿,供養你的老母,記著刺史的好!”
“要勤勤懇懇的!”
“好好爲刺史訓練好新兵,阿孃,心裡就開心!”
聽著老孃的細細碎碎的話,杜二不知怎的,忽然眼窩子一熱,幾滴眼淚就掉了出來:“孩兒記得了……”
“阿孃!是二兄回來了嗎?”正這時候,突然後面傳來一聲呼聲,原來是杜子原聽到家人報告,說杜子騰回來了,急忙往正廳來見。
杜二連忙甩袖子在眼睛上一抹,將淚花擦掉,也大聲地答話:“三哥兒!是某回來拉!”
說著,迎上前去,一把將杜子原抱住。
杜子原可沒杜子騰這般體魄,被一個熊抱,抱得差點岔過去氣去。
使勁錘了他幾下,才掙脫開:“你這頭蠻牛,力氣又見漲!”
“嘿嘿!那是!沒把子力氣,如何能讓那些新兵服氣!”一提到力氣,杜二又開始傲嬌起來。
可杜子原,卻突然臉上一黑:“休要再跟某提這勞什子楊波軍的事!”
這是怎麼啦?這二哥兒怎麼這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