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嗣昭奉命南下泉州買鐵炮……當然,也不算是真正的買,而是用同樣寶貴的戰馬去換。而且,要一百匹戰馬換一門炮!
對視戰馬如第二生命的沙陀騎兵,李存孝來說,這買賣無疑是虧了。
再從價值的對比來算,一匹戰馬要花費數十貫甚至數百貫,一百匹,就是幾千甚至幾萬貫,折成銅,那有幾萬到幾十萬斤之多。而一門重炮,才一、兩千斤……
相比之下,那虧得就更大了!
但是,當李嗣昭將兩者在戰場上的作用做了一個對比之後,卻發現,對河東軍來說,二十門鐵炮的作用,比兩千匹戰馬的效用反而要大得多!
只是,既然李嗣昭已經在泉州做成了以馬換炮的買賣,卻爲何又折到鄂州來勸說李存孝返回河東?
原來,負責這筆買賣的孟鹹,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他不見到河東的戰馬,那是鐵定不會放手將重炮給李嗣昭的。
而河東的戰馬要運到泉州,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他先將戰馬羣趕到幽州,然後在海河碼頭上了聯合航運合作社的船之後,先運到濟州。這段航程都是波浪很小的半開放性的近海,用的是寬大、吃水較淺的沙船。
這些馬匹到了濟州之後,纔算是進了王延興的口袋,先是要蓄養在這裡,造冊登記,交給孟鹹看過了,孟鹹纔會同意讓李嗣昭帶著二十門重炮和彈藥北上。
然而,河東北面,現在面臨新興的契丹的威脅,需要在北線留下大隊的騎兵……所以,其實河東一樣也是缺乏戰馬,哪有那麼快能召集兩千戰馬?
所以,這筆買賣從談成到實際交割,至少是需要三五個月。
有這麼長的時間,倒是足夠他到鄂州來跑一趟了。
“要這麼久才能將鐵炮運回河東,不會太慢了嗎?”李存孝擔憂道。
“沒辦法啊……只能等!”李嗣昭無奈地說道,“宣武軍的鐵炮的威力太大了,若是不也用火炮去壓制,河東將沒有城池能有把握守??!”
“某有一法,能讓泉州即可便將鐵炮交給二哥!”
“哦?”聽到李存孝這樣的粗莽漢子,竟然也能想到辦法,李嗣昭不禁好奇了一聲,“十三弟有何良策?。 ?
“二哥要馬去換炮,何須跑到河東去?存孝這裡,不就有兩千多匹戰馬嗎?”李存孝突然朝李嗣昭躬身道,“某領著人馬去往泉州,將這支騎兵交給那泉州之主,立即就能換來火炮二十多門,這也算是十三,能爲大人所做的最後的一件事情了!”
“這如何能行?”李嗣昭萬萬沒想到,李存孝竟然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李克用!
“泉州既然索要戰馬,那定然要組建騎兵,某這裡便是現成的騎兵,他爲什麼不要?”李存孝默默地說道,“興許,還能多換幾門火炮呢!”
李嗣昭一聽這個提議,果然是能當即就能那到重炮的法子,不禁有了一絲心動,只是,馬上他又反應過來:“不可!十三!你終究是要回河東的!”李嗣昭堅決地搖頭道。
“河東,某是不會回的!某無臉去見大人,無臉去見衆兄弟!”李存孝卻又是一陣悲哀,“不能回河東,去哪裡不都一樣?”
李嗣昭聽到這言辭,果然心裡的心動,變得越發明顯而炙熱了。只是,嘴上,還是在徒勞地說著不行。
李存孝卻已經下定了決心:“此處距離泉州仍有千里之遙,某等,可是必須即刻出發了!”
看到李存孝一門心思,下定決心,要用自己去換取鐵炮,李嗣昭末嘆了一聲道:“存孝或許不知,此刻江南東西兩道、浙西道、福建、嶺南、安南等地,已經都爲南平王王延興控制之下!”
李存孝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某隻要趕到江州,便行了?”
李嗣昭點了點頭:“某剛剛便是從江州而來……而十三你所在的這個位置,便是江州的揚波軍告訴某的!”
“在江州主持軍務的,正是南平王下屬騎將,名叫劉樹新……”
“既然是這樣,那某等還等什麼?”李存孝大叫道一聲後,招呼起屬下的將校,盡起所有的騎兵,往南而去……這李存孝,竟然將杜洪直接棄置腦後,徑直走了!
且不去說李存孝是如何去江州,去求見劉樹新的,視線再轉回到宣武軍身上。
康懷英,準備了幾十車樹炮後,便膽氣一陣振奮,領著大軍,再無顧慮地,一路南下殺去。
然而,在他的正面上,哪裡還有騎兵?連根馬毛都沒見著!
他一路猛衝,一直衝到了長江的邊邊上,看到漫漫的江水竟然一眼看不到對岸……而鄂州城,卻還在長江的那一邊。
在康懷英覺得,不用說,那支騎兵,定然是暗中窺探到了康懷英營中的樹炮大車,自知無力抵擋,然後早就渡江南去了。此刻,他應該是在大江的南岸備戰,準備半渡而擊了吧!
想到這裡,看到這一江碧水,康懷英忍不住要罵娘了……這狗賊李存孝!
然而,康懷英卻不知道,就在他破口大罵李存孝的時候,就在他的對岸,鄂州城裡的杜洪,也在那裡破口大罵!
他想不罵都不行??!李存孝在江北纏住宣武軍的大軍的時候,他還覺得勝券在握!
可才過了多久,這李存孝,竟然一聲不吭,就走了!
如此以來,鄂州在江北,便全然沒有了緩衝的餘地,而宣武軍,隨時都可以渡江南下。
然而局面已經是這樣了,哪怕是他將他能想到的所有惡毒的言辭都用上了,又能如何?難道能把李存孝罵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