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興得了老太太的提示,來見俆寅,卻沒想到,俆寅竟然在看王延興編的所謂天朝戰記。而俆寅在看這本書的時候,卻看上了太平天國的頒佈的天朝田畝制度。畢竟,耕者有其地,在儒士們看來,堪稱是大同世界的象徵。
只不過,細細思索之後,俆寅也知道,這個制度並不是那麼地實用……至少,跟王延興的描述的土地責任承包制和階梯田稅制度來說,那個田畝制度,實在是太粗糙了一些。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泉州實行階梯田稅制度的效果,沒聽到讚揚,卻是遭致了大量的非議。
很顯然王延興的土地制度,動了某些人的既得利益,遭到抵制那便是一定的。那爲何,土鱉在執行土改的時候,比這個階梯田稅更激烈,卻似乎非常順利?
其實,不過人不同,形勢不同罷了!而在土鱉進行土改的時候,土鱉藉助了被壓迫到了極致的貧農和僱農的力量,來摧毀土地的擁有者,從而建立自己的政權。
可王延興在泉州經營多年後,泉州早就沒有了被壓迫得活不去的貧苦農民。泉州的人口結構中,雖然還是以農民爲主,可這些農民中,大半都是王延興的官莊的莊客,這次改革並不會給他們帶來額外的好處。所以,對他們來說,他們並沒有發自內心地去支持這次改革的動力。
而另外的農民,則主要是各大豪強的莊園內的部曲和莊客……在經過此前的丁口搶奪後,現在還留在這些莊園內的部曲和莊客,都是各家在籍的奴婢。在奴隸制度沒有廢除之前,這些奴婢可沒有機會去擁有土地。所以,他們對這個制度,也是漠不關心的態度。
缺少了一個足夠的支持盤,卻只有那些大家族們,在一起不停地反對、反對……讓這明明是極好的制度,造成了一個民怨極重的影響。
俆寅聽了王延興的描述後,很簡單地給了一個建議:鎮壓!
暴力鎮壓確實是個辦法,不過,王延興現在還沒有想著要殺人,只是讓徐武頂著壓力去強行推進,至於是不是要動用武力,也由他來決定。
大概是缺少武力作爲背書的原因,徐武在泉州執行的十分不順利,這麼久過去了,還卡在政策的第一步:丈量土地,重新按戶登記田畝數量。現在衆多的爭執和口角幾乎都將正常的丈量工作淹沒了。。
現在口角的焦點,在丈量田畝的數量上:那些家族的人,不認可徐武派過去的丈量田畝的工作人員,非要以自己丈量數字爲準。
而兩者之間的數量偏差,足有兩成的差異。
爭了半天之後,徐武察覺到,這些人爭吵的目的,其實是爲了拖延時間,便不再跟他們浪費時間來爭執,而是讓他們參與一起重新丈量,丈量完後,再進行復合數字……
不過,複合之後,那些家族就會認可了嗎?王延興覺得,可能性不大!
這些人,無非是要以此爲理由,拖延時間,想著,能拖上一年半載後,讓此事不了了之。所以,就算是徐武丈量的再正確,他們也要說徐武量錯了。
當然,徐武在處理這件事時的不堅決,也讓那些家族看到了希望,他們覺得,到了最後,徐武肯定會向王延興建言取消階梯田稅的制度。
相比之下,若是採兒在處理此事,只怕早就人頭滾滾了。
不過,王延興雖然不滿徐武溫吞水的做法,卻暫時沒有逼他,而是準備再給他一次機會。
此外,他也有想辦法,看能不能對那些家族進行分解,將來自那些家族的抵抗降低一些。而他這次他要跟俆寅說的,便是這個想法:用更有前景的產業來代替現在這種奴隸制的莊園。
而爲了更好地解釋和說明,王延興先想俆寅說到了另一個概念:產業!
在後世,世界各國將各種產業分爲三大產業:農業、工業和服務業。
其中,農業是第一產業,其出產的產品,除了滿足口糧的需求外,還要爲工業和服務業提供原料。
工業嘛,在這裡,則又可以分爲挖掘礦石的採礦業,製造各種器具的各類工坊,修建道路、橋樑和房屋的建築業等等;
而服務業,則主要指海運、馬車行、供銷社、茶肆、酒樓等等,利用各類產品,爲人們提供生活便利的行業。
將產業按照這三個不同的類別,分別進行發展,可以說是王延興在建設自己的地盤的基本思路。
而在這裡,需要涉及到的,正是要將農業產業化的構想!
現在,王延興控制下的各處官莊,倒是有後世的種植園的雛形,以經濟作物爲主要產出。其中包括棉、麻、油料作物,另外,還有便是越來越發達的畜牧業。
可那些家族中的莊園,卻都是還是原始的糧食種植。
當然,這不是說那些家族不知道種植經濟作物的好處,而是經濟作物的種植,可不是一羣奴隸能照顧好的!
若是胡亂種一氣,產出的物產的品質不夠高,賣不起價錢,那這莊園搞不好還要虧本。
所以,王延興有一個想法,想跟俆寅商量,那就是將多的依靠這些莊園的家族聯合起來,搞一個種植合作社。
“合作社?”俆寅沒想到,王延興有拿出來這一招。按照他所知道的消息,王延興現在可是已經組建好幾多個合作社了:從最開始的近海捕撈合作社,到聯合航運合作社,再到南海投資合作社,再加上建立不多久的廣州的交州的合作社之外,那這個種植合作社,可就要是第六個合作社了。
“正是!”王延興點頭道,“現在各家靠糧食種植,承受每畝八斗的田稅,肯定是很困難的,可若是,某幫他們轉爲種植經濟作物,那樣,每畝的產出,可就要比現在高出三五倍!這個時候,要交區區八斗糧的田稅,就還還不是很簡單了?”
聽到王延興竟然想出這麼個辦法來,俆寅不禁愣住了:“這般處置,倒是不失爲一個良策。不過,總是有人不識得你的苦心,非要跟你對抗到底。”
“嗯……”王延興自然能理解,不過,他也不是準備就制一個辦法就能解決問題,“不過是分化之道,對於頑固不化者總是要有激烈點的對抗手段。”
而且,這些頑固不化者,還有一個爲首的,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