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延興玩味地看過來,曲愛嬌心裡咯噔一聲,壞了……
自己本就被著王延興忌憚,再想出這般計策,豈不是讓他更加提防了?
可是,如果自己沒有提出一個能讓他看得上眼的謀略,卻又如何能不被他趕走呢?
這下,可該怎麼辦?曲愛嬌聰慧不假,可終究沒見過多少世面,更是沒有跟王延興這樣的,毫不受她美貌嬌憨影響的男人打過交道。
一時間,她無奈地呆住了,滴滴眼淚,不自覺地往外面冒。
王延興無事她臉上的淚水,輕輕地搖頭道:“曲愛嬌!既然,爲(wèi)了曲家,你連自己都捨得犧牲,所以,某在此無法留你……”言語間,滿滿的都是惋惜,“看在你剛纔的出的計謀的份上,只要曲家安分,我可以不去動曲家。”
“你現(xiàn)在可以寫一封信回去報個平安,就說,你被某看上了,已經(jīng)被納爲(wèi)妾。不過,某決意將你送去萬里之外,某的家中。”
“所以,也許要很久才能回家省親,讓他們不要記掛!”
聽著王延興一個一個的詞語,從口中冒出來,曲愛嬌突然心如死灰。
不能留她,算是何意?
然後可以留信給家中,說明許久都不會回家省親,讓他們不要掛機,卻又是何意?
她想來想去,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王延興是準備把她殺了,一勞永逸地將自己滅了。
她心突然一軟,雙膝跪下,朝王延興一拜:“愛嬌謝過招討使對曲家的大恩!奴婢這就寫下書信,還請招討使替奴婢送回曲家!”
“此事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王延興,說罷,他指了指房門道,“一會你寫好之後,交給劉總管,他會轉(zhuǎn)交給某!某自會安排人給你送過去!你只管放心就好!”
“諾!”曲愛嬌默默地躬身一拜。
王延興轉(zhuǎn)身走了,隨後,有人給曲愛嬌送來了筆、墨、紙張和硯臺。
曲愛嬌接了過來,嘆了一聲,用墨蘸了些水,在硯臺中,慢慢地磨開、磨開……
待硯池裡,濃濃地散開一灘墨汁後,她終究還是取了筆,蘸了墨汁。
可提起筆來,臨到紙上要落筆時,卻不知道是該橫豎還是該點捺。
猶豫了許久,筆尖還沒敢往紙上落,可不爭氣的淚水,卻開始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滴在紙上,暈溼了一大片。
她急忙將筆放下,用袖子將淚水侵幹,提起筆寫下:
奴跪稟,阿爺萬福。
自前日辭別,奴日日思念阿爺,時刻不能免。
幸得使君垂憐,不以奴卑鄙,奴得以服侍使君左右,奴五內(nèi)銘感,
不日,使君將送奴歸使君故里,路途遙遠,日後恐難相見,勿念。
交州之事,使君已有定論,阿爺無憂矣……
寫到這裡,忍了許久的淚水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滴。
半晌,才止住哭泣。
可再提起筆,悲意又止不住地往上泛。
無法再寫
只得留下再拜頓首幾字,匆匆結(jié)尾。將紙往前一推。
然後,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悲苦,放聲大哭起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也哭不出聲了,她才呆呆地靠在塌旁坐下。
腦子裡,也不再想事情,就這麼呆呆地、呆呆地……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纔看到門又被推開了,卻是劉伴興拿著食盒進來了。
“小娘子,這時招討使讓某給你送過來的吃食!你趁熱吃吧!”劉伴興把食盒放在案幾上,見到了她寫好的信,便順手拿過來,“這是你寫的家信?那某替你收好了……”
見劉伴興熟練地將家信收好,曲愛嬌木木地說道:“你拿去吧!”
可曲愛嬌的眼睛,卻盯著劉伴興拿過來的食盒。
她已經(jīng)將這個食盒,當(dāng)作王延興要毒殺她的工具了。她心裡想著:也不知道著吃食裡,拌的是什麼毒藥……
劉伴興哪裡想得到曲愛嬌的心事,見她那奇怪的表情,劉伴興還以爲(wèi)她嫌棄伙食差。
他不好意思地說道:“軍中沒啥好吃的,也就是一份米飯,一點鹹魚、一點小菜。不過管飽,你若是不夠,某可以再給你去添……”
“應(yīng)該夠了吧……”曲愛嬌心道,難道還要擔(dān)心分量不夠嗎?
“招討使也說,女子食量小,應(yīng)該是夠了。”
就算男子,有這麼大一盒,應(yīng)該也是夠了的吧!曲愛嬌悽悽地想著,答道:“難爲(wèi)招討使了,這事,他也操心!”
“那當(dāng)然了,招討使其實很細心的!”劉伴興笑了笑,見曲愛嬌只看著,不動筷子,便又催道,“你趁熱吃啊!別嫌吃食差,招討使吃的也是這般吃的!”
曲愛嬌一愣:“他也是這般吃?”什麼意思?
“就是楊波軍中,官兵的伙食都是這般呀!連招討使自己也是這般……”劉伴興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這食盒裡的吃食,跟招討使吃的,一個鍋裡盛出來的呀!”
一個鍋裡盛出來的?曲愛嬌突然一愣,眼前突然亮出一線光明來:“你是說,食盒裡沒有放砒霜?”
“放砒霜做什麼?”劉伴興瞪圓了眼睛看過來……
“招討使,不是要殺了某嗎?”
“招討使沒說要殺你啊!”劉伴興莫名其妙地說道,“小娘子何出此言啊!”
“那她爲(wèi)何說此地留不得某?還說某許久都不能回交州省親!”
“招討使要帶你回泉州,當(dāng)然不是留在此地……那定然也是許久都不能回交州省親。”劉伴興目瞪口呆地說道,“小娘子你想到哪裡去了?”
“啊……”曲愛嬌一聽,一張俏臉瞬間刷地漲的通紅:原來,是自己誤解了!
自己竟然弄出這麼大的誤會!真是笑死人了!
她連忙用手遮住臉面,這下,是不用見人了。
劉伴興見狀,也明白了,他嘿嘿地笑了笑:“某不跟別人說就是了,小娘子別惱!招討使知道某是老實人,嘴緊,不會到處亂說的。”
曲愛嬌這才放下捂住臉的手,朝劉伴興躬身道謝:“奴謝過劉總管……”說罷,她似乎有突然意識到什麼,又問道,“招討使,特意讓你過來給奴送吃食嗎?”
“嗯……”劉伴興點了點頭,“你快吃吧,你吃好之後,某得將食盒還回去!”
聽了劉伴興這話,曲愛嬌心頭一陣惱怒:這劉伴興或許不明就裡,可那王延興定然是故意的!
她氣鼓鼓地開始扒著飯菜,就好像那食盒裡裝的是王延興的肉一般,狠狠地,大口地嚼著。
吃著吃著,聽到外面有敬禮的聲音。
果然,不一會,王延興從門外走了進來。
劉伴興和曲愛嬌連忙起身行禮。
免禮之後,王延興第一眼便看到了,曲愛嬌哭紅的雙眼:“喲……某的才女,怎麼哭了?伴興,可是你欺負她了?”
劉伴興一臉無辜,而曲愛嬌卻立即就嘟起了嘴:“分明是招討使哄騙奴!”
“那也是你哄騙某在先!”王延興徑直走過去坐下,“爲(wèi)了對付某,連美人計都使出來了,某不過說幾句含糊一點的話,算起來,某可是吃虧了……”
“招討使好生小氣!”曲愛嬌低著聲音說道。
“明知是計,卻不得不,心甘情願地吃下去,曲愛嬌,你的計策基本上是成功了。”王延興收起了進來時的戲謔。
他一臉正經(jīng)地對曲愛嬌道:“某給你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