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科收到採兒的密信後,看到採兒的吩咐,竟然是讓胡茂來主理此事……
還是當年攻略儋州的時候,他就跟胡茂搭過手,知道胡茂的能力,處理此事,定然是綽綽有餘。
可當他看到胡茂,竟然是孤身而來,就有些覺得奇怪了。
一番交談之後,才發現,胡茂對採兒的計劃竟然全無所知,臉上出現了一陣陣的難以置信的表情。
可胡茂卻不以爲意:“某出發得倉促,副使還沒將諸多細節敲定,便沒跟我說具體的安排,只是讓某先過來聽候都尉的差遣?!?
陳繼科愣了愣,這倒是有可能,畢竟最緊急的軍情急件,是換馬又換人的,能日行千里,自然是可能比胡茂先到。
既然如此,陳繼科連忙又讓人將機要員叫了去取了密信室,然後在保密室給胡茂看。
胡茂細細地看完後,又想起自己在進古勇縣前,看到採兒信上的內容,不禁一陣暗歎。
可嘆氣過後,目光卻終於變得堅定起來,堅定地聚焦在翻譯過的密文中的四個字上……
他突然擡起頭來,對陳繼科道:“在古勇縣,可進行過南詔細作的篩查?”
陳繼科不知道胡茂爲何突然說起這話來,這古勇縣既是是揚波軍進逼南詔的大本營,也是南海投資合作社往南詔傾銷貨品的最大的貨棧和倉庫所在地。
每天進出古勇縣的各式人等,數以千百計……你說這裡面沒有三五十個南詔的細作?
只是,他們都打著採買貨物的名義過來,就算是明知其中有詐,也不太好抓……除非,他們自己作死,非要去闖那些禁區!否則,便只能讓他們來去自如。
所以,在古勇縣,雖然對涉密場所檢查很嚴,卻當真沒有開展過幾次,全城範圍內的嚴密的搜查。
“那這次,便查一次!”胡茂輕笑著問道,“最近古勇縣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
“重大的事情?”
“嗯,也不用特別重大的事,比如戰隊出動、招兵擴員、實兵推演等等都可以,只要是可能會影響到某等與南詔平衡的事情!”胡茂解釋道。
“如此,倒是有一樁,也可以說算得上是重大事件!”陳繼科想了想,說道,“便在剛纔,醫療站的王忠秀,試製的青蒿素,在蠻人身上試用的結果出來了,大約四成有效!”
“按照某的瞭解,此法還有進一步提高的可能!”
“若是能達到六成或者八成,再配合原有的治療手段,那麼某等便可不懼瘧疾了!”
“此事,應當可以算作重大事件!”
不懼瘧疾?胡茂聽到這個消息,面上也露出了喜色,他眼光灼灼地對陳繼科道:“那便以有人泄漏製法爲名,關閉城門,全城大搜!”
泄漏製法?王忠秀在領著人制備青蒿素的時候,就在屋子外面,敞開了制的……沒辦法,現在這製法,酒精味太重,沒法在屋內搞,必須在外面弄。所以,王忠秀在製備的時候,根本就沒打算保密,制的時候,外面圍著那麼多人都從頭看到尾,還用得著泄漏嗎?
陳繼科不解道:“可是有許多人都看到了,若是他們只是將那製法記在心裡,只怕是抓不到實據?。 ?
胡茂卻道:“不用當真分辨到底是哪些人看了,哪些人沒看,你只管將街道上,坊市中,碼頭旁可疑的人全部抓起來,然後慢慢審查!”
一邊說,胡茂用手指頭使勁,在他盯著看了許久的那四個字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印子,對陳繼科道:“第一階段目標想要達成,那麼,這四個字,便是關鍵!”
“在抓到的那麼多人中,總能找到怕死的雜魚!”
“然後,就順藤摸瓜!”
原來是準備先把水攪渾了,然後再渾水摸魚!陳繼科明白了胡茂的意思,立即點了點頭:“這你放心!某這就去下令……”
“先等一下!”看著陳繼科要走,胡茂突然把他叫住,“某還要大概兩百,野外生存能力較好的人手!”
“沒問題!”陳繼科笑道,“你的那些部下,某可沒去動!”
說著,陳繼科跟胡茂說起往事來……
原來,胡茂自從離了茶場後,一直做的,都是敵後滲透工作。
當年陳繼科去暗算崔海龍的時候,陳繼科在明面當海盜,去攻打崖州。而暗地裡助他們奪城門的,便是胡茂領人做的。那時候,胡茂的手下,也就是百人不到。
後來,陳繼科領特戰營,繼續以海盜面目示人的時候,也是胡茂在跟他們打配合。當然,胡茂帶的兵也越帶越多,翻了個倍,到了兩百餘人。
別看人少,真要算起來,陳繼科的特戰營倒是有一半的功勞,都要記在胡茂頭上。
但是,後來胡茂進廣州後,幹起了保鏢,那支野戰特戰隊,自然是交由陳繼科帶了。
這麼久過去了,陳繼科手下,雖然已經膨脹到了一萬五千人之多,可這其中,已經沒有幾個海盜了,那些人大多是沒法適應揚波軍的紀律,而退了伍,退伍之後,大抵,都去當捕奴手去了。
可胡茂領過的那支特戰隊的人數,卻已經有當初的兩百來號人,又翻了個倍還不止,到了五百多人了,現在編成五個都,直屬於陳繼科指揮。
“現在有三個都在外面,一個都在銀生節度境內活動,一個都在通海都督境內活動,還有一個在陽苴咩城周圍。”說著,陳繼科乾脆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了一疊卷宗,又展開了一張地圖,指給胡茂看。
看完這在外的三個都之後,又道:“另外的兩個都,前面打僚子部的時候,辛苦了,現在正在城內修整補充人員。”
“現在,這五個都,某都重新交給你!”說完,將手中的那疊卷宗一併遞給胡茂——這意思,是要物歸原主的意思?
胡茂沒想到陳繼科竟然這般大度,他不禁眉目大開,他接過案卷:“某現在怎麼保管這案卷?還是都尉你保管妥當!某隻是借兵一用……”說道這裡,他又指了指屋內的桌椅,“還有借這桌椅,讓某能讀一下這些卷宗,也好心中有數!”
陳繼科一愣,好像也是,胡茂現在連個隨從都沒有,讓他怎麼去保管這些卷宗?他自嘲地笑了笑:“校尉一切請便!某這就去佈置渾水摸魚之事!”
說完,陳繼科將採兒的密信原樣收好,交還給機要員。
不過,就在收信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在胡茂指甲劃出的重重的印子的那四個字上,又重複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