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武定,剛剛得了官身,卻沒理會到爲官的真諦,大怒當場。
被老道朱思遠一語點醒後,又呆立當場。
看著張武定的表情,老騙子連忙又補充道,“你要去圈人家的地,可要先打探清楚了,那人有沒有後臺,有沒有靠山……”
“哈哈哈哈……”
話說到這份上了,張武定哪還不明白?這分明就是拿著個官身,便可將那百姓當豬羊,食貨,肆意去收割掠奪啊!
自己當了半輩子賊了,自以爲罪孽深重,沒想到,跟官府一比,自己竟然還心存善念了。
真是莫大的諷刺!
不由得狂笑了起來,“難怪那小廝說有官身就夠了,如此,那便謝過朱道長了!”
就在此時,院外,突然又撞進來一人,一看,原來是張武寧。
“怎麼這般冒冒失失的?”張武定正在將沾滿了灰塵的告身撿起來,心情一片大好,也沒有太多地苛責,“出了什麼事?”
“找到原因了!找到原因了!大當家!噴火弩!”張武寧一臉興奮地說道,看了一下週圍人多,便又道,“還請大當家進屋說話!”
找到原因了?噴火弩?張武定一聽,心裡又是大喜。連忙快步走到屋內。
原來,李瑜爲了要演示霹靂雷的時候效果更好一點,不同意在陶罐裡塞瓷片,而要求塞鐵片!
結果一試,發現鐵片的效果比瓷片的效果要好了許多!
張武寧便存了一份心思,是不是將噴火弩裡的石子、瓷片都換成鐵子,效果也會好一些呢?
一試,果然如此!
用三寸口徑的樹炮,裝填鐵丸當子彈後,竟然當真將三十步外的皮甲打穿了!
而且,他還發現,鐵子越大,力就越大;
炮口越小,就能打得更準!
如果將炮口做得一寸大小,然後只放一粒鐵子,竟然能在一百步以外,打到牆裡面去!
子彈嵌在裡面,扣都扣不出來。
就這樣,張武寧同志在做出了這個世界第一枚手榴彈之外,又做出了這個世界的第一桿步槍。
當然,這種木頭做的槍管,發射壽命也就在一發、兩發之間,實用價值約等於零。
可方向卻是對了。
還真是雙喜臨門啊!得了官身,又得了火器。
瞬間,感覺,這天空都藍了許多。
張武定開心地拍了拍張武寧的肩膀:“某就你這個兄弟是最值得信賴了!”
說著,從手中的一疊布片中,翻了一張出來,上面寫著霹靂監副監丞,遞給張武寧:
“董大王給某封了個官,叫霹靂監監丞,你便做這副監丞,助某一臂之力!”
某也要做官了嗎?張武寧聽了腦袋裡一陣嗡嗡地想,激動地接過告身,拜道在地:“武寧訣不辜負大兄的期待,爲了大兄的大業,武寧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哈哈……說這些做什麼?”張武定將張武寧一把拉了起來,“好好幹!遲早,某要打回去,將王延興這小畜生的皮給揭下來!”
屋內,兩兄弟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一起幻想著,那美好的未來。
屋外,則是秋意漸濃,北風也一日盛過一日。
福州此刻,也是沐浴在清爽的秋風之中,只是,有泉州兵堵在外面,四門緊閉,城內的人們,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欣賞秋景。
而城外,江邊王彥章和王延興並排而立,遠眺東去的閩江。他們卻也不是來欣賞江景的,而是,在找一處合適的地方,測試王延興那日想出來的新式火器。。
不多時,他們挑了江邊的一處順風的高地,便對著江心,豎起一個架子,然後,將一根綁了個竹片當尾巴的竹竿子往上一擺。
擺好了,再用火把往竹竿的下端點過去。
只聽到刺啦一陣響,從竹竿的尾端噴出一股烈焰,那竹竿子竟然騰空而起,飛快地往江心而去!
陪同他們一起的衆人,見了這竹竿子竟然也能飛的盛況,一聲贊正要說出口,卻見那火箭卻莫名其妙地偏了個方向,轉了朝江岸這邊飛來——這是什麼情況?
一聲疑問還沒問出聲,那火箭竟然又轉回到原先的角度,朝江心扎去……
又飛了老遠,才終於一個轉身,往水面紮了下去。
可這玩意也是怪了,明明已經落在水裡,卻還在使勁地噴火,在水面上打著轉。
“此物,名叫火箭……”王延興開心地說道,“足夠某等從城外範暉發射,攻擊城內!只消將範暉的糧草燒了,看他還如何當烏龜!”
再看那火箭落水的位置,距離此地,怕是兩裡地不止。確實是足夠打到城裡裡了。就是準頭有點差……
不過,如果目標是範暉的糧倉的話,準頭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王彥章見了,卻面上露出一絲憂色來,沉思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此法甚好!最好是北風強勢的夜間,借風力夜襲,效果定然極佳!不知道繼之造出來多少?”
“現在已經造了一百五十多支,還可以造五六十支,等全部完工之後,應該有兩百多支可以使用!”王延興興奮地說道。
隨著小溪場人口、牲畜的日益增多,煮硝棚的產硝量也在穩步提高。滿足日常消耗之外,也有了較大量的庫存,爲了確保能一舉將範暉的糧倉燒掉,王延興足足調了三千斤火藥過來,製作這火箭。
也就是新炮還在摸索過程中,要不然,用重炮直接對著城門轟,哪用得了三千斤火藥?二三十炮就能將城門轟塌了!可比這滿天漫無目的地飛火箭省事多了。
王彥章也不知道兩百支火箭是算多還不夠,畢竟,這火箭是第一次派上用場,誰也不知道,這玩意實戰效果如何。
不過,只要一半的火箭落進了糧倉,而又有一半的火箭點著了點什麼,那就意味著,同時出現了五十個著火點。
這麼多火點同時開始燒,怕是連神仙都救不過來吧。
他點了點頭道:“萬事俱備,只等北風了……就看哪天晚上北風強勁一點,燒他孃的!”
王延興在等北風,張武定也在等;
王延興等著北風好殺人放火,張武定則在等他的船隊從倭國返航。
南下復仇的準備工作一日比一日充分。
有了官身的張武定,再加上本來就有數百血勇狠厲之徒作爲幫兇,在越州城外,又圈了一片大片地方。
又派船隻在沿海的村寨抓了大批青壯過來,或充爲勞力,打造樹炮;或編入行伍,成爲新的海盜。將手中的可戰之兵擴充到了八百多人。
至於硝石。
張武定可不會堆硝法。他的硝石來路只有四處去買。
兩浙不產硝石,最近的硝石礦在江西。張武定便派了人過去,有多少,買多少回來。這幾個月以來,攢了兩千多斤硝石,倒是夠用一段時間了。
當然,最好是董昌能發兵南下,去打個頭陣。那就理想了。
只是,董昌早已經不理政事,整日生活在幻想中,在王宮裡享用著美酒。
此刻,吳瑤便正在向他彙報著,“大王,在明州有鄉人,爲感大王之恩,爲大王建祠一座,其內,以香木爲像,內充金玉絲綢以爲五臟,外著官袍,左右美女相侍奉,如同神邸啊!”
這種荒誕的事情,也就董昌會信,他不但信了,還偏著頭聽完,點頭道:“鄉民無非是求本王庇佑,本王自然會擇其心誠者佑之。”
“他們能得大王之庇佑,真是福氣啊!鄉民們的供奉的醇酒、祭祀日夜不絕啊!”吳瑤立即接著說道。
“哦!”一提到供奉中有酒,董昌又好像想起什麼了一般,恍然道:“難怪這些日子,本王未飲酒之時,也有些醺醺的感覺,莫非是某感應到了?”
沒飲酒也有醉意,那分明是喝太多了,酒意還沒消呢!
可憐董昌,一世英雄,竟然已經被消磨至此。
董昌是沒指望了……張武定恨恨地想著。
難道當真去問錢鏐借兵?
主意還沒想好,就聽到張承嗣過來通報,說有一個叫吳以用的求見。
一聽這個名字,張武定心頭一驚,吳以用?範暉的管家?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