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馬綽接到撫州的急報之後,立即領著幾千人,急匆匆地往撫州而去。他的目的自然是想趕在揚波軍之前,到達撫州……或者,在揚波軍在攻城之時,能解撫州之敵。
然而,能不能救得下撫州,他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
事實上,自從那個送來的急報的信使後,他再也沒有接到來自撫州的消息。撫州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也是一點底都沒有。
他還不敢將真實的情況告訴屬下衆將。因爲他不知道,如果衆將得知,是揚波軍兵臨撫州城下後,會不會開始大量兵員的逃散。
他不斷地派了探子往前,搜索前方的情況。
然而,走到距離撫州還有差不多八十里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派出去的探子又開始泥牛入海了。
看到這種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他的一顆心,開始往谷底沉了下去。
有些盲目地行走了一天,等到紮營時,他看到衆將都是一臉的肅穆……很顯然,大家都多少猜到些什麼了。
畢竟,探子離隊向前進發之時,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可等到要紮營了,卻沒有探子回營。
這意味著什麼?
一路前行,卻收不到前方的消息,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既然瞞不住了,馬綽也不打算隱瞞了,他將衆將召集到了一起,直言說道:“揚波軍,可能已經到了撫州城下!”
對於這個答案,衆人已經沒有一點奇怪了,只是平靜問道:“大概有多少人?什麼時候到的?”
“五千!”馬綽答道,說完,又補充道,“也許先鋒是五千,後續多少,某也不清楚!”
聽到這個數字,又有人提到另一個關鍵問題:“那撫州能守得住嗎?”
馬綽不答,而是反問道:“如果楊行密派一千人守撫州,某等去攻城,大概多久能攻下?”
聽到這話,衆人心裡起了思量。
在火器大行其道的今時今日,傳統的攻城器械的作用,越來越在降低,能否攻下城池,更關鍵在於,攻守雙方的火力比拼。
攻城方只要能用強大的火力壓住城頭的反擊力量,便有機會奪下城頭。
而揚波軍的火器遠比浙兵強大,所以,城頭肯定是守不住的!
唯一的一線希望,是在接下來的巷戰中,能不能給揚波軍造成足夠大的殺傷!
所以,話說到這裡,大家心中已然有數:撫州城頭定然已經易手。
城內,只怕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吊著了。
看到衆人臉色都不好看,馬綽才又說道:“揚波軍雖然火器佔優勢,但是,他卻是孤軍深入!”
“撫州南面有某等,撫州以西有袁州,撫州以北有錢使君坐鎮的洪州!”
“既然某等得到消息後,一路趕過來,進入到了撫州八十里之內,那麼,西面的、北面的援軍,應該距離會更近!”
“所以,某等所需的,便是不惜一切代價,前往撫州!”
說到這裡,馬綽用手使勁砸在案幾上,通地一聲,將衆將細碎的討論聲全數壓住。
而衆將校聽到馬綽這般言辭,知道這已經是自己唯一的生路,也不再多說,齊齊地應了一聲諾,不再有別的言辭。
到了第二日,大軍再次拔營北進。
這裡距離撫州越發近了,而撫州附近的地形,也越來越平坦,視野中,出現的,雖然不乏丘陵起伏,可一路上,已經不見了那種高不見頂的山巒。
這對馬綽來說,算是個好消息,這樣以來,大軍在行軍的時候,就能少費些體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地勢平坦,更意味著,揚波軍如果想要阻擊自己,自然也沒有那麼方便了。
至少,象在虔化城外那般,用一道寨牆,擋住幾千人去路的可能性,是幾乎不存在了。
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節,衆兵丁走起路來,都似乎輕快了些。
行軍的速度,也明顯快了一些。
早上拔營出發到現在,半天不到,就已經走了三十多裡地。
馬綽擡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瞅著馬上就要到正午了,他正想著,是不是該找個地方歇一下,吃點乾糧時。
突然,前軍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就有快馬奔過來,向馬綽報告:“馬帥!前面發現了揚波軍!”
馬綽心道,終於還是出現了,立即問道:“多少人?距離多遠?”
“不到兩千!距離前陣大約五百步!”那快馬答道。
“五百步?這麼近才發現?”馬綽驚得差點又從馬背上掉了下來,“杜長生幹什麼去了?”
那快馬卻沒聽明白馬綽話裡的話,而是答道:“杜將軍正在將前軍展開,準備迎戰!”
聽到這話,馬綽又驚又氣。讓敵人距離五百步了才倉促發現,這已經不叫迎戰了,而應該叫中伏了。
不過,自家探子不爭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當然,現在也不是追究的時候,馬綽吩咐中軍和後軍就地展開,做好戰鬥準備,同時,連忙打馬往前軍趕去。
他一路走過去,才明白,爲何直到五百步纔看到揚波軍了。
原來,這一節馳道大致沿著籲水北上,河道在這裡拐了個彎,馳道自然也跟著扭了一扭。
而轉過彎後的馳道,繼續前進的方向,正是一處右手是河道,左邊是丘陵的地形。
這處丘陵不算高,斜斜的,矮矮的,卻足夠將馳道上的衆人的視線擋住。
要穿過丘陵之後,纔看到前面的一片平地,平地上正排列整齊地站著大概兩千揚波軍戰兵!
揚波軍的戰兵看到這邊浙兵從丘陵後冒出頭後,沒有立即發起進攻,而是,安安靜靜的等浙兵排兵佈陣……
這是什麼打法?既然有本事設伏,卻爲啥將這一旁的高地放著不利用,卻在平地擺戰陣?
這揚波軍,打得是什麼鬼仗?
見這揚波軍一直沒發動進攻,而左手邊的這丘陵上也沒有動靜,馬綽便下令讓前軍繼續展開,準備跟揚波軍幹一仗,同時,又讓中軍往丘陵上運動,佔據戰場的制高點,也可以掩護前軍的左翼。
看著自己的中軍,順利地上了坡,馬綽才又將注意力轉向了正面。
而此時,在前面列陣以待的揚波軍,終於開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