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兵器時代,兩軍對陣之時,偶爾回出現兩軍大將在陣前喊話的事。
當然,喊話的目的,或是爲了勸降,或是爲了鼓舞士氣,或是爲了打探敵人,當然,也有可能僅僅是爲了壯膽。
喊完話後,也許不喊,接下來,就是擂鼓進軍,催動兵士奮勇向前衝殺。
一旦衝殺一開始,已經陷入接戰狀態的部隊,基本上就處於無序狀態了,要麼殺退敵人,獲得勝利,然後追殺殘敵;要麼被敵人殺退,殘存的隊伍開始逃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士氣是不是高漲、一線對敵的兵士是不是驍勇,往往直接決定了對陣的結果。
而指揮戰局的將官,對這個狀態下的部隊,是完全失控的。無論是接戰狀態,還是獲勝狀態還是敗逃狀態,都無法進行有效的指揮。
指揮官想操控戰局,只能通過調動後續部隊參戰的方式進行。
等到預備隊都壓上去了,還沒破敵,那基本上,就只能求神仙保佑了……
所以,名將與非名將之間的區別,很大程度在於名將能合理地安排各個後續部隊的進攻波次。能將預備隊,用得很好!
然而,當盧琚看到城下的揚波軍的軍陣時,卻納悶了……一個象方塊一樣的戰陣,齊齊地推過來,完全看不出,哪裡是預備隊……
如果能從中間鑿穿這個陣形,是不是就能贏了?
盧琚都在猶豫了,要不要嘗試從城門突出去,衝擊一下!
然而,就在他還沒來得及下定決心之時,他看到正對面的那些火炮,已經準備好了要發射了。
一旁的炮手舉起火把的手,悄然落下,火焰朝炮尾點去。
隨著那手起手落,那炮口猛地爆出一團火焰。
一個小黑點從火焰中勃然而出,直直地朝盧琚飛來。
見那個小黑點越飛越近,也越來越大,到了眼前,才發現,原來是個拳頭大小的鐵球……。
在盧琚的想象中,火器都是很快的,比如手銃,它打出來的鉛彈,瞬息可達,完全看不到蹤跡。
可這這鐵球的運動軌跡,竟然清晰可查?給人一種感覺,似乎一伸手就能擋住一般。
然而,這只是一種可怕的錯覺。
從青銅重炮中打出來的鐵球,出口速度能達到每秒四百米的速度。這個速度,無論如何,都不慢了!
只不過,那兩門重炮的炮口,直直地指向的,便是城樓的方向。
當炮彈從出口到打中城樓,炮彈幾乎是平直的。在盧琚的眼中,這個點除了不斷變大之外,並不會發生左右上下的位移。一直都在視野的同一個位置。
而炮彈從炮口打出來,到打中目標,飛行時間要差不多半秒鐘的時間。
這個時間不夠盧琚身形躲閃,卻足夠盧琚產生一種錯覺:這鐵球怎麼這麼慢?
然而,一顆十幾斤的鐵球,以超過聲速飛行,怎麼可能會慢?而其中蘊含的動能,怎麼可能回小?
喀拉……
鐵球毫無阻礙地穿過肉體,打在城樓上,將一個樓柱一下就打斷了。
收到這一撞擊,城樓上的磚石瓦片,跟下雨一樣地掉。就像隨時要垮掉一般。
幾乎在同時,又有好幾個鐵球,落在了城門附近的城牆,或者直接打在城門上,發出一陣啪啦啪啦的撞擊聲。
也讓城門上的人,感覺到腳下,傳來一陣一陣明顯的震動……
城頭的廣州兵,哪裡遭遇過這般打擊?只覺得要天塌地陷了一般,頃刻間,上面的人一鬨而散。
“啊啊啊……”的嚎叫響遍了城頭。人羣都跟瘋了一般往城樓下跑。
直到一輪攻擊過後,城下的火炮開始裝填了,那種震動的感覺稍停,這時才聽得真切,有人在驚叫:“使君!使君不行了……”
使君不行了?使君怎麼會不行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本來就亂了的人羣,一下,更亂了。
這句話,的打擊,可比剛剛的那輪炮擊嚴重多了!
倒是有人急忙循聲去查看,發現原來是盧琚的親兵在叫喊。
那幾個親兵抱著一具屍體,失神地看著。
從那屍體所著的衣甲,確定,就是盧琚。
可屍體上方,半個腦袋都不見了……
這哪裡是不行了,分明就是死了!
誰也沒想到,盧琚竟然這麼就死了?
剛纔那輪炮打得雖然聲勢浩大,可要是較真地去數一下,也就是十幾發炮彈。大多數都落在了城牆上,除了打落了幾片城磚,對城牆並沒造成真正的損傷。
而直接落在人身上的,當真被一炮轟死的,還當真就是盧琚一人。
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然而,槍炮無眼,沒打中便毫髮無損,打中了,便是命喪當場,不會因爲誰身居高位就能多一條命。
哪怕盧琚身前如何囂張,此刻,也只不過是一攤爛肉罷了。
然而,盧琚死了便死了,接下來,又該如何,纔是城樓上衆人,急需面對的問題!
就在此時,城下的火炮的裝填已經完畢,又是一輪轟擊開始了。
這次,又有兩枚鐵彈達到了城樓之上,這次倒是沒有打中柱子,而是砸在牆上。
中彈的牆體、屋頂一陣劇烈的搖晃,瓦片磚頭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衆人不敢在城頭再停留了,急忙擡了盧琚的屍體下了城頭。才下了城頭,卻見董玲琪一臉懵逼地打馬趕來。
就在剛纔,董玲琪聽了馬明的安排,去找盧宏光的麻煩。
趕到隨園後,盧宏光自然不會聽馬明的指令。
不過董玲琪有備而來,一招手,十幾個漢子,就撲了上去,一把就把盧宏光拿了。用繩子捆了不說,還用麻布塞了嘴巴,讓他無法言語。
而後廂軍的人,還是那般對盧宏光毫無感覺,漠視盧宏光被捆,就跟上次在大帳,被王琪昌制住的情形一般,沒有一個人爲他出頭!
董玲琪制住了盧宏光後,便讓後廂軍的人四處尋了梯子,準備強攻隨園。
可在這關鍵的時間點上,盧琚的命令又來了,讓董玲琪即刻去往南城守城。
董玲琪只好將這邊事情放下,匆忙趕過來,可還走到城門口,就聽到城外轟隆隆地響起了炮聲。
急忙打馬過來,纔到城頭,卻見一羣人擡著一人,如喪考批地從城頭上下來。
他怒道:“你們在幹什麼?不就是幾聲火器聲?就被嚇得尿褲子了?”
“讓將軍看到你們這熊樣,還不一人二十軍棍?”
然而,捱罵的衆人,見到董玲琪過來了,卻沒有被罵的不快。
盧琚的幾個親衛,更是快步走過去,跪倒在董玲琪前:“董指揮使……使君他……使君他……”
“將軍怎麼啦?”董玲琪立即就想到,莫非,他們擡著的,是節度使?
他急忙上前撥開人羣一看,那已經少了半邊腦袋的屍體,可不正就是盧琚嗎!
這可怎麼辦?董玲琪腦子裡一陣嗡嗡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