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王延興奇了怪了,難道,鍊鋼車間出問題了?
他連忙讓人將羅二領過來。
不一會,羅二小跑著就來了,只見他著急的模樣,手裡,竟然還不忘抓著幾塊石頭。
他小跑著到了王延興跟前,不敢忘了禮數,先是躬身行禮:“羅二見過招討使!”
“羅廠長免禮!”王延興虛扶一聲後,關切地問道,“是有何急事?”
“鐵礦!”羅二喘著氣道,“鐵礦有問題!”
說著,羅二將手中的兩塊“石頭”遞給王延興。
“招討使,這跟某等在小溪場用的鐵礦不同啊!”
王延興接過那兩塊石頭,見這兩塊石頭表面光滑,棱角分明,還微微有點帶一點點黃色。
他翻過來複過去去看了幾遍。
這石頭他自然認識,這不是挺好的硫鐵礦嗎?
“這礦石有什麼問題?”王延興奇怪地問道。
“跟某等在小溪場所用的鐵礦不同啊!某等在小溪場所用的礦石,細細的,碎碎的,象沙子一樣!”羅二連忙分辨道,“這個分明就是那些人,隨便撿來的石頭,來糊弄某等啊!”
聽到羅二最後得出了這麼結論,王延興登時有點哭笑不得了,這羅二,雖然當上了廠長,可作爲鍊鐵的基本功,卻還是不行啊,竟然只認識褐鐵礦,而不認識硫鐵礦!
小溪場那邊的鐵礦是褐鐵礦,褐鐵礦質地酥鬆,經過敲擊之後,容易破碎,破碎之後,確實如羅二所說,細細的,碎碎的,象沙子一樣。
而這硫鐵礦,卻是結晶礦,所以也沒那麼容易破碎,運過來的,自然也就是都大大小小的,如石頭一般了。
王延興只好一番解釋,才讓羅二釋了疑。
只是,羅二明瞭,沒了疑惑,王延興卻皺起了眉頭!
他有點懊惱,怎麼就事先沒去湞陽弄點鐵礦過來看看!
結果,到了那邊鐵礦石運過來,才發現,湞陽所產的鐵礦,竟然是硫鐵礦!
這卻是有要多出來許多事來!
因爲這硫鐵礦裡的硫,可不是個好東西啊!
如果直接拿硫鐵礦去鍊鐵,那鐵水裡面的硫定然會極多!生產出來的鐵的質地,可就要差了。
但更大的問題是,硫鐵礦中的硫,受熱會分解,生成二氧化硫。
若是這二氧化硫直接排到大氣中去,長年累月後,酸雨,就成了必然的後果了!
那後人在說到環境污染的時候,會不會點名罵自己哦。
得想個法子,把這二氧化硫處理掉才行!
當然,辦法不是沒有。
比如,可以先將這硫鐵礦悶燒一下,然後,將燒過之後,排出來的廢氣,往石灰水裡通。
二氧化硫溶於水,生成亞硫酸,而亞硫酸可以和氫氧化鈣反應,生成亞硫酸鈣,而亞硫酸鈣並不穩定,露於空氣中,會逐漸氧化,變成硫酸鈣,硫酸鈣是個無害的東西。
這自然可以成爲個方案。
只是這樣以來,平白地造出來無數雖然無害,卻也沒用的硫酸鈣來。
時間一久了,這無數的硫酸鈣又要往哪裡堆呢?
可以不可以將二氧化硫回收了,拿來制硫酸?
作爲三酸兩鹼之一的硫酸,是後世化學的基石,如果能造出來,用處很大!
若是在後世,那自然是可以的。
事實上,製備硫酸的一種重要的方法的第一步,便是通過分解硫鐵礦來獲得二氧化硫。
然後將二氧化硫進一步氧化,製得三氧化硫,再用濃硫酸來吸收。
可這種製法之中,有一關,是王延興無論如何都過不了的,那就是他沒有催化劑!
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只有先用水將二氧化硫吸收,生成亞硫酸,然後再往水裡通空氣,利用空氣中的氧氣來氧化亞硫酸,而獲得硫酸。
只是,用這種方法制得的亞硫酸濃度並不高,進一步所能獲得的硫酸,就效率更低了——不過,他還有別的辦法嗎?
他撓了撓頭,對羅二道:“這種硫鐵礦,煅燒之後,便會變成跟你在小溪場使用的褐鐵礦一樣的東西,只是,煅燒出來的氣體,對某有別的用!”
“某得想個辦法,將這些氣體利用一下!”
說完,王延興也不再在機械廠多待。
要造硫酸,相當於又要再建一個廠。
在之前的規劃上,可沒這一條,他得去跟秀兒商量,看如何追加進去才行!
還好,當初在做規劃的時候,就留足了空地……
他一邊盤算著,回了寶安,找到秀兒,就準備跟他說這事。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忙著要找秀兒的時候,秀兒也正在派了人過來尋他!
派來的信使,一見到王延興的馬車,便攔住馬車,將一封急件遞了過去。
什麼消息這麼著急?王延興忍住心中的奇怪,打開信件,細細地看了下去。
原來是虔州的消息!
話說,當日李繼業領著五個都的散兵,隨譚全播一起,經過汀州,到達虔州。
見到虔州後,李繼業便按照王延興的指示,當面跟盧光稠闡述了自己此行的三不原則。
第一不,是揚波軍不干涉虔州和吉州的地方政治!
所以,自己這五個都的兵士,並不代表著來自王潮的權力,而是純粹的一支小小的戰兵部隊。
盧光稠在虔州和吉州,原本是如何施政的,那麼現在還是如何施政,絕不干涉!
聽到李繼業把話說挑得這麼明,倒是讓盧光稠有些不好意思了。
雖然,這就是盧光稠最希望得到的結果。
李繼業聽完盧光稠的一番客套後,才又說了第二個不字。
這第二個不字,卻是揚波軍同樣不會干涉虔州的軍事指揮的獨立性!
就如此前所說的那般,李繼業帶兵過來,只爲訓練虔州兵!
訓練結束後,這些兵員,依舊是歸盧光稠指揮,由盧光稠安排軍官帶領,揚波軍絕不干涉!
聽到李繼業竟然把這一點,也做了這麼明確的保證,盧光稠一張老臉只覺得陣陣地發燒。
他自然不希望揚波軍來干涉虔州的軍政事務,不過,讓他自己來說,他定然是不會說得這般直白的!
畢竟,他是寫了投效書到了福州,名義上歸順了王潮的:寫了投效書,卻不讓人家干涉事務,於情於理都不合呀!
然而,讓他最驚訝的,還是第三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