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長清竟然說要去說降許再思,徐武長心頭起了思量。
不錯,徐武長早就死心塌地地跟了揚波軍混日子了。
當然,前提是揚波軍按照他的付出,給了相應的回報後。
現在,他的妻兒老小早就安置在了泉州,那裡有他的安樂窩和他提著腦袋換來的財富。
雖然對外,他會說,自己妻小被揚波軍擄走了,下落不明,所以,自己與揚波軍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實際上,他給揚波軍提供的各種消息之多,怕是一時無兩了。
若是敗露了,足夠錢鏐把他捆成糉子,然後,一片片地削成肉泥的。
所以,他在出賣消息的時候,以穩妥爲主。
是以,他聽到徐長清的話後,首先他想到的是,這徐長清是不是許再思派來套話的。
如果是,而自己有將實情托出,那他就要拿到自己裡通揚波軍的實據了!到時候,許再思只怕是當真要當著衆人的面,將自己砍了。
這風險,未免有點太大了。
可如果這徐長清說的是真的,那說降許再思的把握,可就要大了許多!
而說降許再思若是能成,甚至,讓他在馬綽後撤的時候,捅一刀子,那這邊戰局,可就因此而定了!
那自己在這之中,能分多少功勞?
能得多少賞賜?
思來想去,一番掙扎之後,覺得,富貴自從險中來,若是怕冒險,那這富貴,也沒法求了!當即,橫下心來,對徐長清道:“這個,某倒是知道一些,都頭若是能在他戰敗時說降,便可得賞錢百貫,若是未戰便投效過去,至少可得賞錢五百貫!”
聽到這兩個數字,徐長清心口一跳,脫口而出:“這麼多!”隨後,又道,“什麼叫至少?”
徐武長又解釋道:“這五百貫是說服將軍一人投效的賞金,若是能說服將軍率部投效,那有千貫之多!”
聽到徐武長這明碼實價地說了出來,徐長清咧著嘴嘿嘿笑道:“這法子來錢快,那若是能說得馬帥投效,豈不是萬貫家財,唾手可得啊!”
徐武長連忙搖頭道:“馬帥怎麼可能回投降揚波軍,他即便說他想投降,揚波軍也沒人敢信啊!”
這倒是,馬綽跟錢鏐是過命的兄弟,就算是兵敗被俘了,只怕都不會降,更不用說現在了。
徐長清也不再瞎扯,打了個拱往前面走去。
只是,卻不知道,他這是去準備說降許再思呢,還是準備去向許再思告密呢?
在結果出來之前,徐武長心中唯有忐忑了。
然而,徐長清去了半天,也沒見有消息迴轉,而隊伍也還在以龜縮前進著,就像剛纔什麼都沒發生似得。
事實上,一直等到天黑,隊伍找到一處溪口,尋了位置準備過夜,竟然還是沒有消息。
這他孃的,沒點消息,當真是磨人啊!
其實,跟馬綽滿肚子的不解相比,徐武長這點擔心,實在是不值一提!
又過了一天,今天馬綽領著隊伍,一路上走的,都是山間的路了,可還是平安無事。
看上去,一切都好,就是信道阻塞了。
前面,就好像是被人用黑幕遮住了一般,完全沒有半點消息傳過來。
而往正前方派出去的探子,走不出十里……走出超過十里的,都沒有回來的。
揚波軍到底在前面佈置了多少探子,佈置了多少人馬?竟然能將整個信道遮蔽得如此嚴實?
可最是詭異的是,他們也就是把信道遮蔽得嚴實,卻又沒采取實際的行動!
是還沒到他們發動的時機呢,還是,他們根本就沒力量來發動真正的攻勢?
難道,他們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試圖用這種方法將自己嚇退?
想想也是,如果他的確只有三千人的話,也只有想這種辦法,來嚇唬自己了。
想到這裡,他又朝在一旁候著的馬雲浩問道:“許再思那邊有消息嗎?”
馬雲浩是馬綽的兒子,在軍中任職已經有段時間了,一直跟在馬綽身邊,他聽到自己老爹的問話,連忙答道:“回大人話,還沒有,不過,已經派人去問了。”
“那大概是還沒找到吧……想來,也沒那麼容易找到捷徑!”馬綽有些失望地說道。
不過馬雲浩卻沒打算爲許再思辯護,而是猜測地說道:“大人,會不會是那許再思有了二心,故意不用心去找?”
“不得胡說!”馬綽打斷兒子的話語道,“這個許再思做事情還是很用心的……人力終究有用盡之時,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諾……”馬雲浩不以爲意地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而馬綽也不再多問,領了親衛,開始巡營。
一路看過去,都很妥帖,營帳、崗哨處處都沒有毛病可挑。
可一圈走下來,馬綽卻總覺得,好像自己想漏了點什麼。
可是,到底是什麼呢?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思索了半天,沒想明白,天色也已經黑了。
他只能先合衣睡下,讓親衛一有事情便立即叫醒自己。
可出乎意料的是,一夜竟然又是平靜。
看著晨曦中,營中一切平靜,馬綽直呼不懂!
當真是邪了門了!明知道肯定有事,而且種種徵兆,就在眼前,可就是不發生!
不過,經過兩日的行軍,此地距離虔化,已經不過五六十里了,今天若是再是這般,可就要抵達虔化城下了!
馬綽不相信,揚波軍會讓自己輕易地跟虔化城中的馬雲濤部匯合。
那也就是說,今日必有一戰!
想到此處,他乾脆也不著急了,讓廚子將早餐準備得豐盛些,吃好之後,再拔營出發。
果然,行到臨近午時,前方探子回報:前方五里,發現揚波軍軍寨,正建在路上,將去路截斷了!
聽到這個消息,馬綽只覺得不可思議,就在幾天之前,馬雲濤剛剛拿下虔化時,這條路上,可沒有什麼軍寨。
這才過了幾天,就出現了一座軍寨?
他重複地對那探子確認道:“你確認是軍寨?而不是營帳?”
那探子連忙躬身答道:“壕溝深掘、寨牆高聳,應該算是軍寨,而不是營帳!”
聽到這探子這般清晰明確的答覆了,馬綽還是不敢相信。
他親自往前走了一陣,登上一處山頭,看到道路往前延伸,三四里之外,便要從兩座山之間,穿過去。
然而,這本就險要的地方,當真冒出了一列壕溝和一排寨牆,將兩座山體連通在一起,而將此處的道路截斷。
原來,這幾天,揚波軍一直在忙著弄這處寨子!
可是,這揚波軍是有五丁開山之法不成?爲何能在短短幾天之內,就建成這麼大的一座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