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秦一秋輕取陽苴咩城之後,便沒有了更多的動作,既沒有去深入追責,也沒有將蒙氏、鄭氏的諸多骨幹人員清理誅殺,除了派了些人去山裡挖寶貝之外,其餘人馬便分別駐紮在大理城的各處,也就是日常操練、巡邏。
而他自己,更是像是一尊菩薩一樣,大半時間都,端坐在城外大營的中軍大帳之中。除了要會客,便是看著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書卷。
不過也正因爲他穩坐不動,讓城內的諸多懷著各種小心思的人,既不敢動,也不願逃,就這麼幹耗著。
南詔的遺老遺少們選擇了蟄伏,可王延興的佈置卻沒有因爲他們的蟄伏而停滯,反而是極力推進。
組建教育局和醫藥局,自然是其中的重點推行的內容。
有王忠秀這個積極的執行者的蹲守,再加上查抄的鄭買嗣的“非法所得”的錢財作爲支出的保證,另外又有鄭家房產鋪面作爲現成的屋舍,當然,還有古滿這個粗莽的漢子在後面揮舞拳頭嚇唬人,讓這兩個機構的建設進展十分順利。
而教育局的事務,甚至可以說是比順利還要順利……畢竟,讀書不要錢,讀完了還能給安排活計的政策,可是衆多窮家寒門想都無法想的美事。
一時間,蒙學的報名,十分火爆。讓每一所蒙學實際的報名人數,都遠遠地超過三百。
王忠秀看著這般火爆的場面,只得按照報名的年齡,由大到小開始錄取:暫時沒有錄取的,明年再來!
她連連派人去解釋:今年這些人讀一年級,到了明年,他們就要讀二年級了……到時候,就能再招收一批一年級的新生。
聽了這番解釋,衆人才漸漸散去,不過,最終每個學校都是錄了四百出頭,大大地超出了預期。
醫藥局的組建自然也是很順利的,只是,新建的醫館的生意卻是平平。
畢竟,衆人對這唐人的醫館,多少還是存在一些不信任。
信任的建立是個水磨石的功夫,確實也是急不來……
王忠秀也不著急,她將這些事情佈置好之後,便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蒐羅各種藥材去了。
她現在腦子裡,想得最多的,是要實現招討使的期待,製成那種叫做雲南白藥的新藥!
王延興給了她十年的時間,不過,她希望,能多花些心思,也許五年就可以製出來。
而跟她一樣地心裝著許多事的,還有一人,那就是段寶龍。
他雖然沒有兵權在手,可行政權是不缺的。只是,光有權力還不夠,還要有一幫小弟才行!
所以,他就任大理州刺史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搭建班子。
只是,這個班子的搭建辦法,卻又有所講究:
當先要做的,便是要確立錢從哪裡來的問題。
沒有錢,便沒有一切。可段寶龍,現在就是沒有錢!
可是,在秦一秋佔領了陽苴咩城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宣佈了第一道招討使令,那就是在免除南詔故土的所有人,三年的田畝稅!又將鹽價下調到六十文一斗,並且,敞開供應。
而田畝稅和鹽稅是此前南詔的兩大財政支柱,兩稅的總和,要佔到南詔財政收入的八成以上。
現在,就相當於是變成了零蛋。
秦一秋查抄到了南詔王宮內庫和鄭買嗣的“非法所得”的財貨,都交給了王忠秀來處置,剩給段寶龍的,只有原來陽苴咩城原來的府庫的那一點點銀錢……
這一點點銀錢,可幹不了什麼事哦。
不過,秦一秋倒是沒有完全絕了段寶龍的生路,他留給段寶龍的,還有兩大塊,一塊是市稅,另一塊,則是允許他出售公田!而且,在出售公田的時候,官府還可以收一次稅
只是,原來陽苴咩城下轄的公田早就被各家侵佔一空,哪裡還有公田給他賣?
就眼前來看,段寶龍能收到錢的,唯有市稅一途。
只是,去收市稅也是要人的!南詔的一衆官吏,被秦一秋一鍋端,大半被罰時間長短不一的勞役,被趕著在野地裡開荒、修路。剩下的,也基本都被罰銅。
這些人不敢對秦一秋生氣,對段寶龍卻是不客氣,當段寶龍過來,請他們去收取市稅時,他們端著架子,不去!
然而,面對這無人可用的場面,卻讓秦一秋的一個主意輕鬆化解:找合作社借人啊!
合作社裡的人手,哪怕是個夥計,也是能寫會算,而這樣的夥計,現在被派來大理的,有不下兩百人。
段寶龍聽言大喜,他先是去借了十五個人管賬,再讓自己的隨從中出了十個人爲頭,然後又招了五十多個市井兒,便將市稅的架子搭了起來,然後,才終於拿到了大理州地方財政的第一筆收入。
到了晚間,段寶龍看了看收上來的稅金賬簿,見上面寫著總計五十四千三百二十錢的數字,不禁一陣唏噓:自己竟然爲了五十幾貫錢,急白了頭。
正當他自嘲著,將賬目收了,突然,聽到隨從跑來報告,說外面有人求見。
“什麼人?”段寶龍隨口問道。
“那人自稱是趙弘基……”前來報信的人連忙答道,“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阿郎說!”
“趙弘基?他來做什麼!”趙弘基對段寶龍可不太友好!所以,他一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就想要將他趕走。不過,話剛要出口,卻泛起了猶豫,尋思了片刻,便對那個隨從道,“讓他進來吧!”
那隨從躬身告退後,不久便領著一人走了進來,果然正是當日鄭買嗣跟前的謀士:趙弘基。
看到趙弘基竟然一副自以爲是的模樣走了進來,段寶龍不禁心中冒起一陣無名火:“趙弘基,你還有臉來見某?”
“某來,是要送一場富貴給你……莫非,你不願要?”趙弘基眼高於頂地說道。
“富貴?”段寶龍聽言先是一陣錯愕,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場富貴,還是寫在紙上,燒給鄭買嗣去吧!”
說著,臉色突然一寒:“若非是你!清平官何至今日下場!”
提到鄭買嗣,趙弘基臉上終於變得不自然起來,不過,他還是犟著嘴說道:“某愧對清平官,日後,某自會到他墳前告罪……”
說道這裡,他突然話語一轉:“不過,段寶龍!眼前有一個機會,就擺在你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