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天邢看著倒下去的蘭妃時,感覺心一下子空了,那個總是在他耳邊嘮嘮叨叨的人以後再也不會對他說話了,每次看到他眼睛總是亮晶晶的她,以後再不會睜開眼了。
洛天邢眼中閃過迷茫,連士兵的刀劍看過來也不知道閃躲,要不是赫連燕眼疾手快將他拉開,恐怕此時他已經是刀下鬼了。
赫連燕拉著他踩著士兵的腦袋來到了蘭妃的屍體旁,赫連燕一把將蘭妃的屍體抱起來,然後轉身對著洛天邢冷冷的說道:“你要是打算辜負蘭妃的心意,儘管站在這裡讓他們將你千刀萬剮。”
洛天邢看著赫連燕一張一合的嘴,直到好長時間他說的話才傳到他的腦海中,此時才明白過來,蘭妃真正死了,對他噓寒問暖的人死了,從他出生就一直牽掛著他的人死了。
一瞬間洛天邢感覺自己心痛的喘不過起來了,他踉踉蹌蹌的跪在了地上,“啊……”淒厲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周山之上,之後洛天邢猩紅這眼睛,突然一躍而起,撿起一把刀便對著士兵砍了過去,他需要發泄。
洛天邢此時出手,不是爲了報仇,純粹只是發泄,他就像是一個絞肉機一般,所過之處屍體沒有一個是完好的,不過片刻洛天邢身邊的屍體便已經堆成了小山。
赫連燕冷冷的看著洛天邢發泄,他並沒有阻止,雖然他不能體會這種痛失親人的痛,但是他可以理解。
看著洛天邢暫時還沒有危險,赫連燕抱著蘭妃的屍體轉身離開,他要將蘭妃的屍體安置好再回來。或許這些士兵的目標是洛天邢的緣故,赫連燕帶著蘭妃的屍體離開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阻攔,倒是洛天邢被士兵一層層的包圍了起來。
等赫連燕將蘭妃的屍體安置好回來之後,便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拿著刀不斷的收割著人的性命,而他周身都是士兵的斷肢殘骸,此時的洛天邢完全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
赫連燕在不遠處看著洛天邢殺人,自己並沒有上前,已經殺紅眼的洛天邢,就算是自己上前恐怕也當敵人一起動手了。直到赫連燕看著洛天邢支撐不住了,他才快速的靠近洛天邢,在背後出其不意的將他打暈。
士兵對於洛天邢的瘋狂已經害怕了,此時看著赫連燕將他帶走,竟沒有人敢上前阻攔。
等洛天邢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與士兵對打了那麼長的時間,他身上不可能沒有傷,可是赫連燕知道他是女子之後,並沒有給他巴扎,經過了一天洛天邢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紅暈,然而或許是因爲不安,發了燒的洛天邢還是醒了過來。
洛天邢醒來之後,便對著赫連燕聲音沙啞的問道:“蘭妃的屍體呢?”
赫連燕將手中的傷藥膏遞給他,說道:“先將身上的傷處理好。”然而洛天邢只是冷漠的看著他,並沒有要接藥膏的意思。
赫連燕知道他若是不想配合,自己是奈何不了他的。此時冷漠的洛天邢,纔是真正的他,以前那種玩世不恭的樣子,不過是假象。他骨子內比誰都冷酷,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接受別人,可一旦接受,那便是掏心挖肺的對一個人好。
而蘭妃是他的母親,雖然對他沒有盡過撫養的責任,但是蘭妃卻是真的一直惦記著他的人。洛天邢能將蘭妃救下來,並接到府中贍養,這就說明他已經接受了蘭妃。
赫連燕將蘭妃的屍體放在了一個山洞內,怕野獸將屍體吃掉,用巖石將洞口堵住了。洛天邢將蘭妃的屍體抱在懷中,赫連燕很明顯的能感受到他的哀傷,可是他卻是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他抱著蘭妃的屍體,跪在地上足足有半個時辰,才抱著屍體踉踉蹌蹌的起來,然後就是抱著屍體將周山轉了一個遍,才找到一個他認爲滿意的地方。他將屍體放下開始挖坑,赫連燕打算上去幫忙的時候,洛天邢卻是冷漠的說道:“不用。”
洛天邢將蘭妃的屍體下葬了之後,又在墳前給蘭妃磕了三個頭,起來之後他轉身對著赫連燕說道:“你走吧,京城外劉家莊內有我的替身,他手中有天華的兵力分佈圖。”
說到這裡洛天邢便不再多言,要怎麼辦赫連燕自然知道,而洛天邢說完便縱身離開了,他的輕功獨步天下,只要他想沒有人能追的上他。
赫連燕看著遠去的洛天邢並沒有追,他知道他要去哪裡,依著洛天邢的脾性,周山的士兵必定一個不能活,所以他必定是要進行某種計劃將這些人全都坑殺了。
十天後,赫連燕再見到洛天邢的時候,是在山頂上看到他冷漠的容顏,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計策將所有的士兵都騙進了狹長的山谷中,然後他將出口入口用火藥炸落巖石堵住了。緊接著山谷內頻頻響起爆炸的聲音,然後是巖石滾落的聲音,以及士兵的慘叫聲。
等一切歸爲平靜的時候,他便看到洛天邢從山頂上倒了下去,要不是他一直悄悄的在他身後,恐怕他根本救不下他。
赫連燕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洛天邢的手,洛天邢擡起頭看了赫連燕一眼,虛弱的說道:“拉我上去。”說完便昏了過去,顯然這些天他過的並不好。
赫連燕將洛天邢拉了上去,他應該沒有打算自殺,剛纔應該是報了仇體力不支所以才倒下去的,否則他也不會說拉他上去這樣的話了。
赫連燕抱起洛天邢往山下走,不過幾天的功夫,他便清楚的感覺到他輕了很多。現在想來他不過是一個女子,本該養在深閨中的女子,卻是因爲不公平的對待過上了另一種生活。
其實命運對她又何其的不公,似乎她身邊一直就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她除了將紅菱和蘭妃真正的放進心中之外,其他人對她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對她可能造成傷害的陌生人。
赫連燕將洛天邢帶到了周山下的一個小鎮上,請了大夫給她看病,因爲這些天她沒有處理過身上的傷,刀劍傷已經化血流膿,要是不好好處理的話,很有可能洛天邢這條命就要保不住了。
沒有辦法赫連燕將她身上的衣服都脫了,給她腐爛的肉挖掉,然後給她上藥。而整個過程即使疼的渾身顫抖,洛天邢也沒有叫過一聲。不僅如此,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不少的舊傷,一看就是很多年了,而這些傷應該是小時候留下來的,可見她小時候的生活如何。
因爲洛天邢發著燒,所以赫連燕照顧了她一晚上,而這一晚她都是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就像是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他知道她在不安,可是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唯有輕輕地拍著她的手企圖讓她安心。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治療的太晚了,洛天邢的燒熱不僅沒有退下去,反而更嚴重了,甚至整個人開始說胡話。
赫連燕將整個鎮上的大夫都請了過來,可是所有的大夫都搖頭,“還是給這位姑娘準備後事吧,她受了傷沒有及時的處理,這癥狀正是七日風,一旦換上了七日風是救不回來的。”
若是紅岫在這裡的話,就知道大夫所說的七日風正是現在所說的破傷風,破傷風在現在要是處理的不及時都有可能死人,何況是在醫術落後的古代了。
而赫連燕聽到大夫這樣說,自然知道七日風的厲害,等到他進屋之後,卻意外的發現洛天邢睜開了眼睛,神志似乎也清醒了。赫連燕說道:“你醒了,一會兒藥就熬好了,吃下去你的病就好了。”他只希望她能拖到神醫的到來。
洛天邢卻是很平靜的說道:“我都聽到了。”或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吧,爲了給蘭妃報仇,她竟然將幾萬的士兵全部坑殺了。可是她不後悔,哪怕永入阿鼻地獄轉入畜生道她也不後悔。
這世間她所珍重的人不多,蘭妃死了,紅菱這唯一的知己也有好歸宿,她要是現在死了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
赫連燕怕她自己先救沒有了生存的意志,於是說道:“蘭妃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你是她生命的延續,哪怕是爲了她你也不能放棄。我已經通知了神醫,他會盡快的趕過來的,你只要耐心等著神醫就好了。”
洛天邢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放棄,只是順其自然罷了,若是我不能等到神醫到來就死了,你便將我的屍體與我的母親葬在一起吧!”七日風之所以叫七日風,是得了這種病的人活不過七日,而神醫就是晝夜趕路也不可能七日就能到周山小鎮的。
洛天邢說完這些話有昏迷了過去,赫連燕還是堅持著給洛天邢換傷藥,而敷了傷藥的傷口並沒有像正常的病人一樣癒合,而是不斷的腐爛流血不止。
從那一天洛天邢突然清醒過來又過去了一天一夜,而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弱,似乎隨時都會斷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