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泄漏情緒也不過一瞬,然後七皇子又恢復了風輕雲淡漫不經心的樣子了。下面的幕僚互相看了看,這算不算欲蓋彌彰呢?
小盧先生起身說道:“得了風疹應該是不能在趙府呆了,就算是趙大人再愛子女,也不能讓其他人傳染上的,所以應該是會到莊子上的,那麼是不是趙大人得了病就不攻自破了。”
所有的人一直懷疑,趙府請太醫,其實是以五小姐爲幌子,都在隱晦的猜測,其實趙大人得了不治之癥。這一個猜測對整個朝堂可是很大的影響啊,因爲到現在爲止,守奸派還沒有培養出下一任的派主。
若是在這期間傳出趙大人得了不治不癥了,那麼等待守奸派的命運只能是被蠶食掉了,或許以後就沒有守奸派了,只會剩下守忠派和保皇派了。
其實光武的派系演化到現在,守奸派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奸大惡之人的派系,更多的時候,守奸派只是一個派系的名字,誠然因爲這個名字,奸惡之人可能要比守忠派多一些,但是不能代表全是惡勢力。
有權就會有黨爭有派爭,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朝堂上分派系很正常,出來了三個派系,被吞掉一個也很正常。
七皇子聽到小盧先生的話,自然也知道有這種可能,可是若是趙姨娘沒有病,那麼爲什麼非要傳出她得了風疹呢,這樣對她的聲譽不是有礙嗎?若是因爲趙姨娘有風疹,這個時候他休了趙姨娘都不爲過。
因爲得了傳染的病,就在七出之一,難道趙傾官就沒有這樣的擔心,還是趙姨娘真的換了風疹,而趙傾官沒來就沒有病。
這樣的想法讓七皇子呼吸一滯,他想到的就是當初自己被人刺殺的時候,那慌張恐懼卻又透著乾淨的眼神,那個眼神一直留在了他的腦子中,那是真的不爲了利益不爲了權勢,單純的只是不希望他死,因爲他要對她負責,否則她就要當姑子了。
當時全身都在痛,可是他卻是很高興的想到,幸虧她撞到了自己的懷裡,要是別人的懷中,她就屬於別人,這樣的想法就是他昏迷的時候想的。後來她進了府,他喜歡她的那雙乾淨的眼睛,也喜歡她不會像別的妾侍一樣纏著她。
因爲其他的妾侍看上的是他的權勢,所以纔會纏著他,但是她卻是不會這樣,她活的很自在,整個府邸都在爲自己想要的忙碌著,唯獨她是一個例外,她是真正的在享受。
終於其他的妾侍去找事了,整個府邸的動靜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然後就是姨娘們滿臉微笑的離開了,之後他去了尹姨娘的小院,因爲他真的很好奇,她們能套出什麼永遠的價值,能讓她們高興而回。
尹姨娘先說了她不會待客之道,聽到這裡他便沒有了興趣了,這些小事難道也值得她們高興了?可是後來的話,讓他不舒服了,趙姨娘的眼中沒有他,若是以前沒有想過,這次姨娘們讓他接受了這個現實。
之後因爲心裡舒服他晚去趙姨娘的院子,然後他被拒之門外,在她那裡他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一個月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就只有四個時辰,或許這四個時辰若是沒有的話,她也能夠接受,然後安然的過自己的生活吧!
七皇子想著自己的心事,知道他是陷進去了,不管是深是淺他總之是陷進去了,七皇子收回自己走神的心思說道:“派人盯著趙府,要是有人送人出來,便能確定是不是有生病了。”
商量晚這件事,衆位幕僚退下去,而七皇子卻是坐在書房,希望她沒有生病,風疹並不是很難治,但是因爲傳染,所以醫治的人就會小心再小心,有時寧願不去醫治等著那人自然死亡,然後火化了。
趙傾官那樣愛子女的人,必然不會出現不治療這種情況,其實只要好好的治療,她還是能好的,七皇子心中送了一口氣。
七皇子還在等著消息傳回來,皇子妃卻到了書房,本來七皇子不相見的,卻還是說道:“進來吧!”
七皇子妃一身周正的大紅裝,穩重矜持卻是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她對著七皇子說道:“本來不想來打擾皇子的,但是趙府來了消息,說趙姨娘得了風疹,他們要將姨娘送到莊子上治病,問我的意思。”
這問皇子妃的意思,自然不是單純的問一問她同不同意,而是問一問七皇子妃還打算要不要趙姨娘了,得了惡疾自然有休棄的理由。
七皇子妃認爲休棄了其實是給趙府一個面子,因爲當初趙家小姐嫁進來就是逼不得已的,在府中當一個姨娘,永遠沒有成爲正妻的可能,還不如回孃家過自己自在日子去呢!
七皇子聽到皇子妃的話,握著茶蓋的手有些收緊,想了想說道:“送莊子上去就送去吧!”他當沒有聽沒有深層的意思,只當字面的意思來說。
七皇子妃一愣,福身應是便離開了,她以爲七皇子不答應,是因爲和朝局有牽扯,這些她不懂也就不會問,至於說皇子對趙姨娘有情,就是想一想她都會認爲自己想多了,這怎麼可能?
七皇子妃離開之後,七皇子對著暗處喊道:“出來。”瞬間一個全身籠罩著黑衣的人,在暗中走了出來,對著七皇子跪了下去。
七皇子說道:“去看看趙姨娘被送到那個莊子上去了。”那人一句話不說便離開了,這是皇子暗衛。
趙府,五小姐得了風疹的消息傳了出去,自然我爲大姐的紅岫要回去趙府一趟,在書房內紅岫問道:“這樣瞞著五妹妹合適嗎?”府中知道這件事的不多,只是讓該知道的人知道了。
趙傾官卻是說道:“下午你將生病的五丫頭送到莊子上去吧!”這個五丫頭自然是冒名的,趙傾官已經在莊子上放了一個真正的風疹的病人,不過這個人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了,能醫治好了的可能已經爲零,所以她便是代替五小姐的那個人。
做事情從來都會不留一絲破綻,這是趙傾官處事原則,之所以說是風疹,因爲得了風疹之後全身潰爛,就算是有人去驗證,也看不出原來的面貌,這樣五丫頭才能真正的安全。
紅岫無言的點了點頭,在心裡只能安慰自己,這是爲了五妹妹好。下午的時候,馬車從趙府出來,一共有兩輛,前面的一輛被圍的密不透風,後面的一輛則坐著紅岫還有趙紅豔以及錢姨娘。
錢姨娘的臉埋在帕子裡,別人看不到她的表情,紅岫和紅豔則是一臉沉痛的表情。等出了城門紅豔問道:“大姐,父親爲什麼這麼做?”五妹妹現在明明好好的,卻是說得了風疹還要送到莊子上去。
紅岫嘆聲說道:“因爲七皇子府太複雜了,五妹妹呆在那裡,早晚有一天會送命的,父親希望五妹妹能好好的活著,所以就想出來這樣的辦法。以後若是五妹妹想要再嫁一個平凡的人家可行,若是不想再嫁,父親會給她一個院子,讓她和錢姨娘一起生活。”
紅豔又問道:“那麼爲什麼不對五妹妹說,還要這樣瞞著她。”出門的時候,五妹妹以爲她們要去遊玩不帶著她,還有些不高興呢!
紅岫說道:“就怕五妹妹不同意,所以沒有告訴她,你也知道五妹妹是重視規矩的人,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或許寧願死在皇子府,也不會同意這樣的方法。”紅岫這時有些明白了父親的心情,比起因爲規矩教條而死的女兒,哪怕是以後五妹妹怨恨他,他也希望她們都活的好好的。
馬車到了莊子上,紅岫三人看著幾個婆子將一個捂得嚴嚴實實的人擡進了莊子內,錢姨娘則留了下來,紅岫和紅豔又在莊子上呆了一會兒纔回去,離開的時候錢姨娘說道:“告訴老爺,他做的決定很對,比起活在一個危險中的環境中,我也希望我的女兒活在安逸的環境中,哪怕以後她會恨我們,我也不會後悔的。”
這就是父母的愛,只想給女子最好的,即使不被子女認可,他們也依然甘之如飴。
回去的路上,紅岫說道:“不要在五妹妹面前露了餡,至於明天的宴請廖家姑娘也推了吧,妹妹病了,我們宴請別人,這與事實不符。”紅豔聽完點了點頭,想想要是五妹妹真的去了,大哥也不能儘快成親了。
畢竟妹妹死了,雖然不用守著什麼的,但是至少半年內不能半喜事的。
母親不能主中耿,父親的意思是給儘快的讓大哥成親,然後將中耿交給大嫂,但是現在出了五妹妹的事情,恐怕是不行了。
回到趙府,紅岫在趙府呆到晚上纔回陳府,出了趙府正好看到陳有卿來接她,因爲已經開印了,陳有卿又回了忙碌的狀態,能來接她,紅岫還是很意外的。
“京城的治安又不是很差,還用你來接嗎?”紅岫說道,不過眼中卻是帶著笑意的,顯然陳有卿能來接她,她還是很高興的。
陳有卿卻是說道:“以後出門帶上陳武。”
紅岫一聽便知道又出事了,自然這出事很有可能又是與皇子們的爭鬥有關,紅岫問道:“又出了什麼事情?”陳有卿將紅岫扶上了馬車,自己也鑽了進去。
等兩人做好,馬車開走之後,他纔回道:“京城有幾位大人被刺殺了?”是大人被刺殺,又不是夫人被刺殺,至於來接她嗎?他晚上出門,就不怕被刺殺嗎?
“是哪位皇子乾的?”紅岫問道,現在出事她已經不向其他地方想了,肯定又和皇子們有關就是了。
陳有卿說道:“大人們身上中的劍,並不是光武所使用的,所以這件事還不好說。”他查出來的線索,是與高晶人有關,可是高晶人來京城殺大臣,難道是打算趁光武大亂了,他們好入侵?還是和爭位的皇子有勾結,在替皇子辦事?
紅岫問道:“都是哪一派的人被殺害了?還有他們有沒有參與皇子爭位?”
陳有卿說道:“都有,三派都有,參與皇子爭鬥的和沒有參與的都有被殺害。”所以這件事纔不好下定亂,就算是他們將兇手找出來,若是不找到幕後之人也是惘然。
紅岫也想不出所以然,說道:“那你採取的措施是什麼?”保皇派也被人刺殺了,這件事他自然會管的。
陳有卿搖了搖頭,“沒有好辦法,只能讓他們晚上不要出門。刺殺都是晚上進行的。”紅岫聽完看了一眼陳有卿,那你還晚上出來,雖然知道他武功高強,但是也不能冒這樣的險啊,要是有人比他的武功更好怎麼辦,何況現在還有她這個累贅。
陳有卿看著紅岫的眼神,笑道:“不用擔心我,能要我死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呢!”陳有卿自信的說到,不過紅岫還是害怕,一有動靜紅岫就顫抖一下,怕是來刺殺陳有卿的,好在這一路還算平靜。
到了陳府之後,紅岫這才送了一口氣,可是看到陳有卿惋惜的神情,紅岫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在自己當誘餌?”雖然有一絲疑問,但是更多的卻是肯定,紅岫狠狠地等了陳有卿一眼,然後氣鼓鼓的回房了,也不能陳有卿了。
陳有卿卻是無聲的笑了笑,她這是在擔心他,記得以前遇刺的時候,那時她根本不信任他,他抱著她,她都會以爲是拿她當擋箭牌,然後對著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現在卻是擔心自己被刺殺,這不是就能說明她對自己的關心嘛!
陳有卿高興歸高興,但是紅岫還是要哄的,否則今晚上很有可能被拒之門外了,雖然他也可以走窗戶,但是能走正門,爲什麼非要爬窗。
而另一面晚上出門的還有一位,而且是城門關門的時候出了城門,然後便晃到了‘五小姐’被送到的莊子上,這人正是七皇子了。
七皇子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不過明白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到了這裡。隱在暗中的暗衛說道:“皇子,被送過來的人,確實得了風疹,而且很是嚴重,很有可能不能治癒了。”
七皇子身子一震,然後擡腳便向莊子走了去,一個縱身便過了圍牆,暗衛又說道:“請皇子不要進去了,風疹容易傳染,對皇子不利啊!”七皇子卻是不聽暗衛的話,問道:“哪間屋子?”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看一看她,想要她可能不能治癒了,心也異常的壓抑,甚至連呼吸都有些難受了。現在想著當初若是沒有讓她回趙府,是不是她就不會染上風疹了。
若是他不同意趙傾官的決定,強行讓她回皇子府是不是她就不會有事了?
暗衛跪在地上卻是沒有回答,他不能讓皇子冒險。七皇子語氣有些森冷,又說道:“哪裡?不要讓本皇子問第三遍。”顯然已經是生氣了。
暗衛身子一震,因爲皇子身上散發的氣勢太過駭人,讓他有些承受不住,最後才咬牙說道:“東廂房第三間屋子。”七皇子聽言便大踏步而去,來到那間屋子門前,還沒有進屋,就能聽到裡面似有若無的喘氣聲。
這樣沒有沒有力氣的喘息,像是隨時會斷掉一般,讓七皇子原本存在僥倖的心理,又開始下沉,她真的病重了。
七皇子伸手推開了房門,暗衛想要攔但是最終張了張口,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主子的決定不是他們做下人的能左右的,他能做的就是回去之後,找府醫給皇子開藥預防染上風疹。
七皇子進入屋裡之後,藉著屋中微弱的燭光向牀上看去,可是卻被牀簾擋住了,七皇子慢慢地走過去,然後將牀簾輕輕地挑起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面目全非的人,要死不活的躺在牀上。
七皇子沒有發現,他扶著牀簾的手有些顫抖。牀上的人臉全都潰爛了,一點也看不出原來的面貌。現在想來趙姨娘是什麼樣子,其實他也很是模糊,因爲她在他面前都是低著頭,他唯一記得的便是那雙乾淨的眼睛。
七皇子張口想要喚醒趙姨娘,可是張開口才發現,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動心了她快要離開,所以她會成爲他生命中的過客,一個刻在了心裡,卻是不知道名字的過客。
七皇子不顧牀上女子的病,坐到了牀邊,想要守候她一會兒,他想要再看看那乾淨的眸子,所以他期盼她可以睜開眼睛看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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