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章 意外
紅岫從來沒有想過,因爲她的一句話,刺激的陳御史昏迷不行,或許依著陳御史的病情,不是她刺激也會進入昏迷,可是現在正好因爲紅岫說完了那句話,陳御史就昏迷了,這個責任便成了紅岫來擔當了。
本來要去趙府的紅岫今天沒有成行,因爲她在等待陳御史的消息,太醫看過,說陳御史經不得刺激,而紅岫的話應該是正好讓他激動了一下子,所以導致了陳御史的昏迷。
青杏看著少奶奶的呆呆的坐著,勸道:“少奶奶,您不要放在心上,老爺的病本來就很嚴重了,就算您不說那樣的話,老爺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的?!笔虑橐呀洺隽?,就算再自責也沒有用。
紅岫低著頭卻是苦笑,儘管公公確實沒有幾天了,可是若是因爲她的一句話,陳御史連這幾天都沒有了的話,陳家人會怎麼看她,而陳有卿又是怎麼看她?她成爲了間接害死陳御史的人。
“去趙府,請父親將智儼大師請下山,爲公公看看吧!”紅岫能想到的只有這一件事情了,智儼大師雖然不必神醫和洛天狂的醫術,但是也是能練出解毒丹的人,醫術自然不會太差的。
於是本來在等在結果的紅岫,又決定立刻去趙府,請父親去找智儼大師幫忙。到了趙傾官的書房之後,紅岫立刻說道:“父親,快去請智儼大師來,給公公看看病吧!”紅岫說的有些慌亂,她不想因爲自己的原因使得陳御史死了,這樣她感覺沒有臉見陳有卿了。
趙傾官看著紅岫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於是問道:“怎麼回事?”他知道陳御史病重了,而且也就這幾天了,難道陳家人還不能接受現實,非要將人救回來?所以求到了紅岫的頭上?
紅岫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趙傾官說道:“你確實莽撞了,且不說陳有忠是不是真的沒有治了,就算是沒有治了,陳有卿敢答應下來,也應該有兩全齊美的辦法,怎麼會不顧你的意願,讓你們骨肉分離呢!”
聽到趙傾官的話,紅岫的臉色更加白了,她知道她沒有控制好情緒,她應該去問問陳有卿的,或許陳有卿只是爲了讓他父親安心才答應下來的??墒钱敃r的她,只想到了不想與孩子分離,所以便衝進去說了那番話。
看著紅岫的臉色更難看了,趙傾官說道:“不要多想了,也不要鑽牛角尖,我這就去找智儼大師,到時候你們一起回去,陳家的人看到了也就不會怪你了,而且陳有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紅岫胡亂的點了點頭,趙傾官走了之後,便一直呆在書房內等著他回來,紅岫一個人坐在書房中,因爲很寂靜,所以腦子便不住的胡思亂想,想到的結果都是不好的。
而這次老天也確實沒有給紅岫補救的機會,當趙傾官走了一個時辰之後,陳府來人了,說陳御史去了請她快回去。突然的消息,讓紅岫比上次收到陳御史病危的消息還要慌亂,去了,就這樣的去了,真的就是自己一刺激就這樣去了,連他最愧疚的人也沒有見上一面就這樣的去了。
紅岫在書房內站了半個時辰才反應過來,她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出書房的,她不知道她是怎麼到陳家的,甚至陳白玲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其他弔唁的人看著她的眼神也帶著異樣,她也感覺不到。
唯一看到的就是陳有卿背對著她,在別人辱罵她的時候,他沒有出口;在別人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陳有卿沒有將她摟在懷中安撫。
紅岫低下頭,嘴角甚至掛出了微笑,她從來就是偏執的人,別人對她好她會加倍的對回去,因爲陳有卿的愛,她忍著楚氏對她的不滿,她儘量擺著笑臉對楚氏,所以不再計較楚氏要害死她的事情。
因爲愛陳有卿,她忍著陳白玲對她的冷言冷語,就算是陳白玲招惹她,她爲了維持這家的和諧,所以也慢慢地忍了下來。
可是到頭來怎麼樣了,陳有卿背對著她,紅岫第一次體會到,原來一個人背對著自己的時候,自己連呼吸都那麼的困難。果然還是愛上了,並且愛得太深了,所以纔會不能接受吧!
紅岫將所有的聲音摒除腦外,竟然能站在陳有卿的立場替他考慮,一個或許是間接害死了他的父親的人,他還會沒有心裡障礙的在一起嗎?他爲了她甚至曾說過連孩子都不會要,他同樣愛的太深,所以纔對自己不信任他,導致刺激到了他的父親而傷心難受吧!
兩個相愛的人很多不是因爲不愛對方了才分開了,反而是因爲太愛了,然而不能接受愛情中的瑕疵以及不完美。
紅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纔對著身邊謾罵她的陳白玲看去,紅岫的眼神很平靜,因爲她看陳白玲的眼神太平靜了,反而讓陳白玲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張著嘴罵不下去。
紅岫卻是平靜的說道:“要一命抵一命嗎?”紅岫問的很輕,但是因爲陳白玲的謾罵而使得靈堂很是安靜,所以當陳白玲停下來,紅岫開口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在場的許多人都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聽到陳家五小姐的辱罵,不過是抱著看戲的態度,而且三少奶奶也沒有理由要害自己的公公陳御史啊,就算是對陳御史有意見,可是現在陳御史已經病危,就算三少奶奶不出手陳御史也活不長了啊,又怎麼可能的再多此一舉的要害人呢?
所以儘管在場的人聽到陳家小姐罵自己的嫂子,也都是抱著這是不可能的看法來看戲的。
然而紅岫出口的話,卻讓在場的衆人都震驚了,她開口不是爲自己辯解,而是說的是‘要一命抵一命嗎’,若是這件事是子虛烏有的話,她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陳家小姐罵的話是真的。
本來有一羣看戲的人,到現在突然發現,這場戲他們看不起啊,若是這件事從自己的口中傳出去的,會不會遭到有人報復??!陳家被兒媳婦害死了家主,陳家會允許人亂傳嗎?而趙家的人也同樣不會願意聽到,趙家的人害人了。
所以從紅岫問出了話之後,一瞬間所有的人不知道怎麼反應了,一瞬間聲音似是全部消失了一般,估計就是地上掉一根針都會聽到。
紅岫的話沒有人回答,就算是罵的最兇的陳白玲,也回答不了,她當然希望趙紅岫給自己的父親抵命,但是再遲鈍的陳白玲,也知道要是今天趙紅岫死在了陳府,她的父親就敢讓整個陳府給她抵命。
所以她聽到了趙紅岫的話,便沒有回答,而是看著一直揹著衆人,對著靈柩跪著的陳有卿,可是外面的一切陳有卿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只是直挺挺的跪在靈鳩前。
沒有人回答,紅岫也不需要人回答,她慢慢地走進靈堂,沒有人給她遞香,紅岫親自動手,伸手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香,然後在蠟燭上慢慢地點燃。
沒有人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紅岫的動作,知道她要爲陳御史進香,沒有人阻止,因爲在場的所有人發現,若是出聲的話,一定會成爲衆矢之的,所以還不如站在那裡不動,看看三少奶奶到底要做什麼?
紅岫看著手中燃著香,淡淡的煙氣從點燃的香中散發出來,從很小的時候,她就不喜歡這香味,因爲她父母死的時候,就有人給父母點了很多香,到後來她記住的,就是香的味道,也記住了這香的味道,就是預示著要死人,就是預示著父母永遠的離開她的。
今天她手中再次拿著香,同樣預示著離開了,不管是世人對他怨恨也好,對他思念也罷,總之他再也回不來了。
紅岫手中舉著香,她沒有對陳御史跪下來,因爲她不知道她還有沒有資格跪下來,所以乾脆便站著好了。
當紅岫給陳御史鞠了一個躬的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陳有卿,也平靜的說道:“父親讓我過繼給大哥孩子,我爲什麼會答應,因爲我一定會治好大哥的病,就連你的病我都能治好,我不認爲大哥的病不能治好”
紅岫聽到陳有卿的聲音,或許也猜到了結果,因爲他沒有對她說,所以就預示著這件事他一定會處理好的,紅岫不知道該怎麼說,一時的衝動讓她陷入了這種絕境,而她也將自己逼到了絕境。
紅岫又給陳御史鞠了第二個躬,而陳有卿也往火盆中添了一些冥紙,然後接著說道:“我不告訴你,若是對我信任的話,便不應該質問父親,若是對我不信任的話,首先先來問我纔對。”
紅岫手中的香抖了抖,也導致燃出來的煙氣不穩,在空中打了一個圈。終究還是怨了,又怎麼可能不怨呢?要是自己的父親,在彌留之際因爲陳有卿的一句話而再也沒有醒過來,平心而論她不會怨恨嗎?
不可能,依著她對父親的感情,她絕對不會平靜的。也因此陳有卿這樣對她的態度,紅岫沒有了怨恨,因爲她認爲這是理所當然,她沒有資格恨陳有卿,反而陳有卿應該恨她纔對。
紅岫對著陳御史鞠下了第三個躬,而陳有卿也問出最後的一句話,“你可曾相信過我?”
紅岫手中的香瞬間齊齊的斷了,因爲她剛剛的手勁太大,香在她抓著的地方,齊齊的斷了,落在地上的香,因爲受了潮氣,慢慢地停止了燃燒,也就沒有了漂浮出來的煙氣。
紅岫平心而論,信任過嗎?信過卻是沒有全信,不相信陳有卿說的話,所以將自己不能懷孕的事情梗在了心中。儘管潛意識內,不知道知道應該信任陳有卿,還是一時的衝動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紅岫沒有回答陳有卿的話,慢慢地走出了靈堂,向著陳府外走去,在陳府外卻是看到了父親還有智儼大師,趙傾官的臉色很陰沉,而智儼大師看著紅岫的臉色,卻是臉色大變,“你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