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漢將地上的杜婆子扶了起來,杜婆子人胖,杜老漢卻是一個瘦猴,杜婆子腿上沒有力氣,將全身的重量全都壓在了杜老漢的身上,杜老漢一時承受不住,‘噗通’一聲杜婆子砸在了杜老漢的身上。
杜老漢被杜婆子壓得喘不過起來了,手腳並用的對著杜婆子又踢又踹,“死婆娘,快死開,壓著我了。”
古人都是以男子爲天的時代,爲了體現這一點,就是成親的時候,男子的新郎服都要壓到女子的新娘服上面,以體現夫爲妻綱的古訓。
杜婆子這樣壓著杜老漢也是頭一回,別看杜婆子整天對著杜老漢又吼又叫的,可是從來沒有對打過,也就敢在腦子裡想想。
杜婆子也想起來,可是因爲趙二那一腳實在是太厲害了,所以她是一點勁都使不上來。杜老漢對著杜婆子又踢又踹,又踹到了杜婆子的肚子上,杜婆子沒撐住,一口血吐到了杜老漢的身上。
二花見娘壓倒了父親身上,連忙伸手去扶,看到她娘吐血了,嚇了一大跳,“娘,你怎麼樣了,都是那人給打的,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他們富戶人家就是這樣欺負人的,幫他們救了人還不算,還要不要臉的打救人的人,老天要是開眼就劈死這些王八蛋吧!”
二花聽說連通房都當不上,於是就開始撒潑了,她一定要爲自己掙到名分,通房是不能當的,聽戲文裡的通房小妾全是被當家主母害死的,所以她不要當通房小妾,要當就當正妻,這樣就沒人敢害她了。
二花單純的以爲,成了正妻就沒有人敢害她了,可是大戶人家難道就因爲你是正妻,那羣小妾通房們就不敢害你了嗎?若真是那樣的話,曾經的楚氏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二花費勁的將杜婆子從杜老漢的身上拉起來,杜婆子還是站不住,直接坐到了地上,因爲剛纔的掙扎,倒是讓蒼白的臉色有了紅暈。被壓倒的杜老漢爬起來喘氣,將近二百斤的重量也在身上壓在身上,真的快將他壓壞了。
二花還在哭天搶地的,一羣圍著的男人,現在也陸陸續續的來了一羣女人,想必是聽到這邊有動靜過來看熱鬧的吧,聽到二花的哭喊,一個婆子看不過,對著紅岫說道:“你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這不是現成的毒蛇與農夫的事嗎?”
鄉下人說話罵人都是直來直去的,就像剛剛二花剛剛罵人,忘恩負義這樣的詞她不會用,只會說幫著救了人,你們還要打人這樣的話。可是這個婆子卻說出了毒蛇與農夫的故事,可見是有點見識的。
於是紅岫問道:“這位婆婆怎麼稱呼?”
那婆子大約五十歲的樣子,可以看得出,她穿的要比其他人好,而且看她的面容也是很正直的那種,聽到她說話,哭天搶地的二花竟然閉了嘴,可見這人在這十戶村還是有點地位的。
楊婆子說道:“我先生姓楊,是這一帶的教書先生。”她說出來隱隱有自豪感,誰敢對她先生不尊重,以後他的兒子就不用啓蒙了,所以她先生聲望高,連帶她也是水漲船高,人人在她面前也是帶著點尊敬。
紅岫點了點頭,對著楊婆子說道:“那楊婆婆就來當個評判吧,都說施恩莫忘報,可是這也要看怎麼報吧!別說我大哥有沒有妻子,就是沒有,也不能救他的人,他都要娶回家吧!”
看到英俊的就要以身相許,那看到醜的呢,是不是就要掏光人家的家產了!救命之恩本來是可以允你提條件,可是你提的條件也要在別人能承受的範圍內吧!
楊婆子也明白紅岫說得對,於是說道:“既然有爭議,那也要好好說啊!幹嘛就讓人來打人啊!”楊婆子來的有些晚,她的家在最頭上,人老了走路又慢,到了之後只看到杜婆子倒在了地上,卻沒有看到杜婆子對著紅岫出手。
紅岫卻說道:“要想好好說,那也有人聽啊,你問問他們,除了嫁給我哥這一條,他們接受其他的報酬嗎?”紅岫對著楊婆子說道。
杜婆子一家還不知道趙文斌的身份,要是知道了,那還不得扒著不放啊!
杜老漢聽到紅岫說的,又想到二花的清白已經毀了,要是不能跟著那貴公子,恐怕也是找不到婆家了,誰願意娶一個被別人用的二手貨。杜老漢也確實沒有了辦法,從他們手中拿到多少錢,也不如將女兒嫁到他們家去,一輩子可以往家裡拿錢吧!
杜老漢說道:“人已經被你大哥睡了,難道你們還不想認賬,就不怕我去衙門告你們,禍害良家婦女?”
紅岫也實在不想和這羣人爭執,於是說道:“你們真的想讓她嫁給我大哥?”紅岫指著二話問道,杜老漢忙不迭的點頭,就連地上坐著的杜婆子也點頭。
杜婆子聽到紅岫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就明白看來這人真的應該是那貴公子的妹妹,要是讓二花嫁給貴公子,那就是這人的長輩了,她也得喊二花一聲嫂嫂,這嫂嫂打小姑子也是能打的,她這嫂子的娘自然就更是長輩,到時她一定讓這小賤人好看。
一開始紅岫叫大哥的時候,不少人都以爲這是她對丈夫的稱呼,因爲有的地方就是這樣稱呼自己的丈夫的,就是本村裡的小娘子也有的喊自己的丈夫叫哥的。
後來越聽越不像是妻子對丈夫的稱呼,剛剛和楊婆子的對話,更能聽出那貴公子確實是她的大哥,大哥的婚事由妹妹來定,這還是沒有聽說過的事情。
可是看到這貴婦人強勢的一面,別人也不敢說什麼,還有剛剛那一腳把杜婆子踢到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們本來就是看熱鬧的,還是少惹閒話的好。
紅岫終於輕啓朱脣,聲音還是那樣動聽,可是說出的話,就猶如讓人置身冰窖中一樣,“那就見官吧,不用自己去告,等京門開了,我們會去上訴的。她若真的失了清白,那也是未婚失貞,這樣的人該沉塘,我們家要不起;她要是沒有失貞,就是你們污我大哥清白,公堂上自然要有個說法。”
紅岫的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驚得長大了嘴巴,這是一點活路都沒有給杜老漢一家留啊!失了清白二花就要沉塘,沒失清白就要換來個誣告罪,這不論是怎麼選都是沒有好處可言啊!
紅岫說到這兒,還沒有說完,她接著說道:“你們放心,二花要是真的失了清白,這身是我要是大哥破的,沉了塘回給你們一大筆安葬費的。”紅岫看著二花變了的臉色,對著她有些厭惡。
大戶人家有很多想要爬上貴公子牀的人,要真的是有本事的,就讓自己失了清白,還讓別人不敢將她怎麼樣,這樣的丫鬟也有。
她們不顧及自己的臉面,上了公子的牀會想辦法讓別人闖進來看到,然後在衆人面前扮無辜,爲了公子少爺的名聲,自然不能將這樣的丫鬟怎麼樣,不但如此還要好好的供著,否則出了事別人會說是殺人滅口。
可是二花卻不是這樣的人,她單純的以爲嚷嚷幾句,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爲趙文斌的人。要都跟她想的一樣,那麼公子少爺們就別出門了,大家上姑娘一喊,你毀了我的清白,公子少爺就要娶回去?真是天大的笑話。
二花一聽要是失了清白就沉塘,她可不想死,於是喊道:“我沒有失清白,你不能讓人將我沉塘。”她對紅岫莫名的有懼怕,所以紅岫一說到沉塘,她就感覺就像是鐵板釘釘了一般,嚇得她趕快反駁道。
紅岫卻看著杜老漢說道:“你爹看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非說你失了清白,莫不是打算用你的命換錢吧!”紅岫壞心眼的挑撥他們的關係,你是怎麼對待她的,她自然就怎麼回報,紅岫可是一點也不愧疚的。
杜婆子此時也忘了疼痛了,她可就這麼一個女兒,要是沒了可讓她怎麼活啊!杜老漢對杜婆子看不順眼,也是因爲她沒有生出兒子來,可是生兒子又不是女人一個人的事,有了女兒就再也沒有懷上過。杜老漢怨杜婆子,杜婆子就反駁他是被打壞了,所以杜老漢不行了。
杜老漢被查出貪污東家的東西之後,便被狠狠地打了一頓,那時家裡已經沒錢幫他請大夫了,好在他自己慢慢地好了,可是杜婆子沒有能再懷上,杜婆子就認爲是被打壞了。兩人爲此沒有少吵過架。
杜婆子也破鑼嗓子的喊道:“我女兒沒有失貞,都是這混蛋爲了能攀上富貴人家,就讓女兒和那貴公子一個屋睡,可是那貴公子別說人道了,就連醒都沒有醒過一次。”
杜婆子喊著將所以的事全都抖摟了出來,聽到杜婆子的話,也算是給趙文斌一個清白了。
杜老漢被人揭穿了老底,又是守著這麼多的人,那裡能甘心,上去就給杜婆子一腳,“死婆子,要是你不答應的話,你會跟著一起一鬨?現在情況不好了,就想把自己摘出來,我呸。”
二花卻是護著杜婆子,她認爲她爹爲了錢,真有可能讓她去死,所以只有攔著她爹護著她娘才行。這次二花不是衝著紅岫嚷嚷了,她對著那一羣看熱鬧的人說道:“叔叔,伯伯快攔著俺爹,否則他會將俺娘打死的。”
杜婆子被趙二踢了一腳本來面容就不好了,現在杜老漢這邊還對著杜婆子拳打腳踢,這樣下去還真有可能要了她的命啊!於是上前兩個人將杜老漢攔了下來,“你真的打算將你婆娘打死啊!”
紅岫看著杜老漢那陰狠的勁頭,暗想這人真有可能有這樣的想法,於是對衆人說道:“大家也看到了,我二哥對著這人踢了一腳,剛剛她還對著我大吼大叫,那可是中氣十足啊,我們走了要是她出了什麼事,也請大家做個證,絕不是我們失手打死的。”
中氣十足什麼的,都是憑著感覺得出來的,紅岫其實根本就聽不到聲音。
杜老漢被紅岫一個眼神看穿了心思,不由有些心裡發寒,這個夫人真的好不簡單,他還不知道紅岫還有那貴公子的身份,但是看她的言談舉止以及那貴公子身上穿的,腰間配的玉佩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人。
杜老漢確實是窮怕了,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吃到過肉了,女兒揹回來一個男人,一看就讓他起了攀住的心思,可是這個婦人一來,將他的心思全打亂了,不能攀上富貴人家,心裡就像是魔癥了一樣,想到剛剛一個男人踹了這死婆娘一腳,要是他打死了這死婆娘,就可以污到他們身上了。
人在被逼急了的時候,是什麼也不顧及的,或許要不是二花及時攔著,鄰居將蘇老漢拉開,杜婆子就真的被他打死了。
杜婆子被杜老漢打的奄奄一息,受了他幾腳的杜婆子,更知道這人是真的打算要了她的命,一直罵他窩囊的杜婆子,現在竟是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枕邊人心狠的時候,打算要她的命啊!
杜婆子也是有點腦子的,對著鄉里鄉親們說道:“剛剛那男人沒有將我怎麼樣,都是俺裝出來的,就是想要訛夫人一下,可是這死男人卻是往死裡下手,要是我真的不幸被打死了,也是這死男人打死的,請鄉親們做個見證。”
紅岫在旁邊看著這原本一家子,現在卻是互相仇恨上了,還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啊!
杜老漢氣急敗壞的吼道:“死婆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哪有下死手?”
杜婆子卻不管杜老漢,還是對著衆人說道:“我要是死了,也肯定是他害的,到時請鄉親們告到衙門去爲我申冤,這樣的人連跟他過了幾十年的人都害,何況是別人了,不能留著他害你們啊!”
杜婆子這一手用的真的很絕,也很是巧妙,她將她的死與衆人的安危聯繫了起來,衆人爲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要是真的杜婆子死了,那衆人一定會認爲就是杜老漢害的。
就像杜婆子說的,即使幾十年的枕邊人都害,那他們這些鄉親他更敢害了。有了杜婆子的話,杜老漢有點理智在,也就不敢害杜婆子來誣陷紅岫他們了。所以說杜婆子這一招走的很對,也很妙啊!
沒有了杜家一直扒著趙文斌不放,紅岫便回身去看趙文斌了。趙文斌發高燒,身上說明一定是有傷纔對,現在城門關著,也不知道城外有沒有大夫,他要看一看大夫纔好啊!
“怎麼樣?”紅岫對著趙二問道,趙二將杜婆子踢了一腳之後,又回來接著給大少爺降溫,那一腳踢出去,料想沒有人再敢對姑奶奶出手了,他便放心的忙他的了,不過還是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姑奶奶一走進來,他就聽到了。
趙二對著紅岫回道:“右手臂上中了一箭,這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腹部的傷,應該是被人用匕首插了一刀,傷口有一寸半深,又沒有好好的包紮,已經紅腫流膿了,要是沒有大夫好好的醫治的話,大少爺恐怕…”
趙二眼睛有些紅,大少爺也是趙府的繼承人,要是沒了可就是趙府沒有希望了。趙二還是將猜到的都說出來了,“能一道紮在大少爺腹部上,已經就是大少爺身邊的人,大少爺不懂功夫,他去那裡身邊都會跟著不少親隨,能這樣近身的,必定是認識切熟悉的人。”
那意思就是趙文斌身邊或者是有奸細,或者是被他自認爲不會傷他的人害了。這兩種可能都讓紅岫的眼中閃過寒光,當時的情況有多兇險,紅岫不知道,但是大哥帶傷跑了這麼遠也是知道,那人可能不會讓過他,所以纔會一直跑的吧!
紅岫僵著身子問道:“那傷口上有沒有毒什麼的?”最怕的就是被下了毒,這樣就更不好辦了。
趙二搖了搖頭,沒下毒都難保命,要是下了毒恐怕現在就是死人了。
紅岫對趙二說道:“你能抱得動大哥嗎?我們回陳家村吧,那邊人口多,或許我懂醫術的人。”
趙二點點頭,正打算抱起趙文斌的時候,對著紅岫說道:“大少爺的玉佩不見了,那時象徵著大少爺身份的玉佩,不能丟的。”有身份的人,都會有一兩件能代表自己身份的東西,而趙文斌隨身帶的那塊玉佩就是他人的象徵。
不用想那玉佩肯定是被杜家人拿了,於是紅岫又出了屋,這次趙二也跟了出去。紅岫出來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說道:“將玉佩拿出來,那塊玉佩你們拿著只會招來殺身之禍,其他的東西我們可以不要,就當是你們救了我哥的答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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