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章 發難
太子妃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且在所有人的眼中,這一切似乎都是趙家人的安排,側妃剛剛被封,正妻的太子妃就被禁足,甚至有了廢妃的危險,而若不是太子顧及多年的夫妻情分,或許太子妃已經被廢了吧!到了此時,說還會說不是趙家人的安排。
本來太子妃顏氏的家族沒落,太子妃保不住位子吃遲早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趙家人爲這麼的囂張,一旦上位,立刻將絆腳石給踢開,好給側妃讓路。
此時所有人的心裡,都是那麼一句,趙家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了,在老皇帝那一代,趙傾官並沒有能力一手遮天,但是在太子這一代,或許趙家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了,這是所有人現在的想法。
而因爲這樣的想法,冊封儀式過去之後,接下來的送賀禮的時候,便有不少人推說,將禮物忘在車子上了,紛紛讓身邊的丫鬟去拿。
坐在紅菱下首的紅岫知道,這些人不是忘了拿了,而是要將準備好的另一份拿來,而這另一份一定是比前一份貴重的禮物,這就是在貴族圈中多年混出來的經驗。
若是今天沒有太子妃的事情,想來很多人拿的禮物都是不輕不重的,即給了太子妃面子,也給了新封的側妃面子。但是說也沒有想到紅岫會對太子妃發難,而且看這樣的結果,太子妃想要再出來似乎已經是不大可能了。
所以準備了另一份重禮的夫人們,此時心裡是無比的慶幸,果然還是謹慎的好啊,否則現在就要像那些沒有準備重禮的夫人們一樣,乾著急了。
有人慶幸有人憂,獻禮就是在這詭異的氣氛中進行的,當到紫霞郡主獻禮的時候,和很多夫人一樣,紫霞郡主也說忘在了馬車上了,紫霞面帶微笑的對紅岫說道:“說來這份禮物也是本郡主向慧郡主的小姑白玲要的,白玲小姐將禮物給了本郡主之後,便直接離開了,可是剛剛本郡主打開一看,白玲小姐居然拿錯了。”
紅岫沒有回話,等著紫霞接著說下去,拿錯了就拿錯了,難道她還能給她變出來不成?
便聽紫霞郡主接著道:“今天白玲小姐一共拿來了兩份禮物,一份是本郡主要給側妃的賀禮,一份是單獨給本郡主的,可是白玲小姐著急之下只拿了給側妃的賀禮,她說了等她到了家之後,便將給本郡主的禮物再拿過來,之後放到慧郡主坐的馬車上。”
“沒想到白玲小姐拿錯了,也幸虧白玲小姐說回去之後,便將另一個禮物給送過來,白玲小姐早就回去了,想來現在已經送過來了,若是慧郡主方便的話,請派個丫鬟將賀禮取過來如何?”
紫霞郡主客客氣氣的,紅岫還能說什麼,於是紅岫對著身後的青杏說道:“你去將賀禮去過來吧,要是白玲送過來了應該就在車子上,要是白玲沒有送來,想來是什麼事情耽誤了,沒來得及送過來吧!”
紅岫說的這話很有技術含量,而跟了紅岫這麼久的青杏,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含義。拿到賀禮要先看上一看,能拿過來就拿過來,不能拿過來就說白玲還沒有送過來。
青杏對著紅岫福了福身,然後便要離開大殿去取賀禮,而這時候紫霞郡主又說道:“怎敢勞煩紫霞郡主的丫鬟單獨跑一趟,讓本郡主的丫鬟也一起去吧!”於是紫霞身後出來一個丫鬟,跟在了青杏的身後。
看著兩人離開,紅岫臉上還是淡淡的,她知道陳白玲和紫霞郡主混在一起,而現在獻賀禮的時候又扯上了她,想來應是有什麼事情針對她的,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要看看她們要刷什麼花樣,只希望兩人合起來的計策,不要讓她失望纔好,否則也枉費她今天非要出來這一趟。
紫霞郡主這樣溫溫婉婉的,贏得了不少夫人的好感,以前紫霞郡主有太后撐腰,雖然沒有什麼壞心思,但是整個人看上去都是太嬌縱了,對於衆多夫人來說,這樣的紫霞郡主不適合做媳婦。
可是今天見了紫霞郡主之後,她身上的氣質整個都變了,不僅沒有了以前的嬌縱之氣,而且像是瞬間懂事了一般,不爭不搶的坐在那裡,不出風頭也不完全淹沒了她,不時的和身邊的夫人小姐說上一兩句,看她兩邊人的神情,顯然談的都是愉快的話題,這樣的紫霞郡主又如何不讓夫人們動心。
雖然紫霞郡主的父親藍親王現在手中沒有了實權,但是藍親王再怎麼說也是皇上的親兄弟,以後也是新皇帝的親叔叔,上一代的王爺本來就不多,藍親王是唯一一個留在京城的王爺,等皇上駕崩了之後,新皇帝自然有很多地方要依仗這個親叔叔的。
而做爲藍親王的唯一嫡女紫霞郡主,自然就成了很有價值的存在,以前不滿意紫霞郡主的性格,感覺她有些上不了檯面,所以讓許多的大家族對紫霞郡主望而卻步,可是現在看到紫霞郡主的表現,很多有身份的夫人微笑的點了點頭,想來心裡已經做好了決定。
紫霞郡主的變化,其他人能看得出來,紅岫自然也能看的出來,不過在紅岫看來,紫霞郡主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編出來的,因爲她不認爲紫霞郡主和陳白玲走在一起會有什麼好事,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在防著紫霞郡主,讓她對她放下戒心也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人都獻完了賀禮,而出去那賀禮的青杏還沒有回來,所有的人都等著紫霞郡主的賀禮獻完之後,就能去吃宴了。可是左等右等都不來,就讓不少人有怨言了。
拿東西都能拿錯,這陳家小姐也真的沒譜的可以,難道她就不知道拿東西之前,先要將東西確認一遍吧!有些夫人已經將這不滿找到了陳白玲的身上,而坐在這裡的紅岫自然也看的出來。
於是她開口說道:“這一來一回確實需要時間,讓這麼多的夫人小姐等著不好,紫霞郡主您看是不是您單獨給側妃賀禮,其他的夫人小姐就先入席吧!”紅岫這樣說了,紫霞郡主要是拒絕的話,就毀了她所營造出來的好感了,而她要是答應了,或許她給自己找麻煩便沒有辦法進行了。
紫霞郡主卻溫溫婉婉的說道:“我送的賀禮是孤之行先生的美人圖,因爲年代久遠畫的邊緣有些破損,而陳府的白玲小姐卻是擅長這一方便的,所以本郡主請她修繕修繕,卻不想白玲小姐拿錯了,耽誤夫人小姐們的時間,是本郡主的不是,那就由本郡主單獨給側妃娘娘吧!各位夫人小姐不用爲本郡主浪費時間,入入席即可。”
紫霞郡主說出孤之行的時候,紅岫就看到不少夫人小姐的眼睛已經亮了,紅岫對這些知識不太懂,所以不知道這孤之行竟然有這樣大的魅力,看來不少的夫人小姐要留下來看看這畫了。
果然不出紅岫所料,紫霞郡主一說完,不少夫人小姐同時說道:“不浪費我們的時間,能看到孤之行先生的大作,就算是枯坐一個時辰也是願意的。”衆人都紛紛這麼表示,竟是看出了衆人面上有些許的激動,就連坐在最上首的紅菱也激動不已。
剛剛還寂靜的大殿之上,開始議論開了,從這些夫人小姐的議論之中,紅岫才知道爲什麼這位孤之行先生這樣的出名。
原來這孤之行所畫的美人圖,其實就是他早死的髮妻,因爲這位畫家髮妻早亡,思念之下便畫了發起生前的一顰一笑,並且一生沒有再娶妻也沒有再納妾。
據說這先生因爲思念妻子每天咳血,最後因爲思念成疾終於在他三十五歲的時候去世了,而這位先生所畫的畫作,落款並不是他的名字,都是孤之行這三個字,所以後人都用孤之行來稱呼他。
而孤之行的畫這麼受歡迎,自然也是因爲這孤之行的一腔深情,這古代這樣男子爲天的制度下是很少見的,所以孤之行的畫作也特別受夫人小姐的歡迎,她們喜歡的原因不過就是希望自己的夫君也能這樣對待她們罷了。
而也因爲孤之行的畫作,歷來受各位夫人小姐的喜歡,現在已經抄的有市無價了,就算你再有錢,也買不到孤之行的畫作了,所以今天衆人聽到紫霞郡主拿的是孤之行的作品,紛紛的興奮了起來。
一位夫人說道:“據說這孤之行先生的作品,一見之下便能讓人感覺到濃濃的悲切之意,讓看到他畫作的人不由自主的悲痛欲絕,不知道一會兒看到畫作之後,能不能體會孤之行先生的深意。”
另一位夫人也跟著說道:“確實如此,孤之行先生的畫作,我在沒有出閣的時候有幸見過一次,那時候還小什麼都不懂,可是看到孤之行的畫作之後,不知道爲什麼就留下了眼淚,之後有一年的時間沒有緩過來,那時候不明白這是怎麼了,還以爲自己生病了,到大了懂事了才知道原來是孤之行的畫作,原來他的畫這麼能感染人心。”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宰相的夫人,她說完之後便看到別人有豔羨的目光,還有不少人投來的嫉妒的目光,但是宰相夫人卻是爲自己看到過孤之行先生的畫作而驕傲,並且也知道其他人都是在嫉妒她。
紅岫看著殿內上演的鬧劇,讓她想到西方畫作蒙娜麗莎的微笑,怎麼說的,被世界人傳的神乎其神的蒙娜麗莎的微笑,再她眼中更多的是炒作起來的作用,或許很多人需要精神寄託,纔將這些看的如此重要,但是在紅岫眼中她不需要這些。
若是死後纔會有這種被世人歌頌的榮譽,她寧願在自己有感覺的時候,生活過的好一些,能讓她切實的感受到好處了,而不是死後傳出來的名聲,人都死了要這些又有什麼用,不過是更加體現了他生前的悲涼罷了。
不過這也只是紅岫自己的看法,或許許多人不會認同,她也沒有想過將自己的說法說給別人聽,因爲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自由,而她雖然有不同的看法,但也不會非要讓別人也如自己的想法一樣。
就在衆人的議論之中,大殿門口終於出現了兩個身影,正是去取畫的青杏和紫霞郡主的丫鬟夏荷,衆人看著兩人手上都是空空的,便以爲白玲沒有送過來,不由臉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極大的希望之後,給了衆人這樣的失望,不可謂不是一件打擊,剛剛還很熱鬧的大殿之上,因爲兩個丫鬟的進來,都紛紛停下來議論之聲,衆人臉上也帶著淡淡的不虞。
紫霞郡主見兩人進來之後,便開口問道:“怎麼了?難道白玲小姐沒有送過來?”
青杏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紫霞郡主的丫鬟夏荷的臉上,卻是閃過了一絲不忿,這樣細微的表情,讓所有關注她們的夫人都看到了,又聽到那丫鬟說道:“白玲小姐已經送過來了,不過。”說到這裡,夏荷停了停。
紫霞郡主看出了夏荷的猶豫,似乎也知道這其中定有什麼事情,她對著紅岫看了看,似乎在詢問她,是在這裡問明白還是等一會兒之後,單獨再問上一問,紫霞郡主的舉動,完全是爲了紅岫以及陳家著想的樣子,讓不少夫人看到這樣通情達理的郡主,就能滿意了。
然而紅岫還沒有開口,便有夫人插話了,“既然已經送來了,爲什麼沒有拿過來,我們可是都在等著一睹孤之行先生的大作呢!”其他夫人也附和的點點頭。
紅岫也問道:“是啊,爲什麼沒有拿過來。”她知道紫霞郡主要給她發難了。
紫霞郡主得到了紅岫的回答,對著夏荷說道:“說說爲什麼沒有拿過來,本郡主知道平時太寵著你了,在府中便偷懶耍滑,若是事情因你而起,本郡主定然饒不了你。”
這一招用的好啊,先將錯處全都歸在了夏荷的身上,看似將紅岫的丫鬟青杏全都摘了出來,可是誰不知道,跟著小姐的大丫鬟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怎麼可能是紫霞郡主說的那樣,她這樣做更是讓衆人感覺她不會偏頗,事情還沒有說,就給衆人心中留下了好感。
紅岫沒有想到,原先看著沒心沒肺的紫霞郡主,經過這一段時間,竟然成了心思可怕的人,讓她不由將輕視的心收了起來,她有預感或許今天她沒有辦法全身而退了。
夏荷被紫霞郡主一呵斥,立刻便跪了下來,從頭開始說道:“奴婢和這位姐姐一起出了宮,到了慧郡主的馬車旁,這位姐姐便進了馬車看有沒有將賀禮送來,而奴婢就在外面等這位姐姐。”
夏荷沒說一句話都會看一眼青杏,像是在無聲的詢問自己說的對不對,若是真的不對的話,她可以打斷她,而青杏卻站在她的身邊沒有表示,顯然夏荷所說並不假。
夏荷接著說道:“這位姐姐進了馬車,奴婢便對車伕問道,白玲小姐可有回來將一幅畫放在馬車上,那車伕回答有,而之後這位姐姐拿著畫出來了,奴婢便說奴婢拿著吧,這位姐姐說一幅畫又不重,她拿著也是一樣的。”
見青杏沒有反對,夏荷接著說道:“拿到畫之後,奴婢和這位姐姐在路上邊聊了起來,奴婢知道這幅畫是郡主說的孤之行的畫作,便與這位姐姐聊了起來,這位姐姐說孤之行的大作她還沒有見過,想要看一看。”
夏荷又看了青杏一眼,青杏還是沒有反駁,而因爲青杏的不反駁,讓衆位夫人小姐對青杏的這種行爲開始不滿起來,一個丫鬟竟然這樣,是不是主子太過縱容了。
看著衆夫人的眼光有意無意的往紅岫的身上瞟,有的眼中甚至帶著嘲諷,身爲紅岫的大丫鬟,這丫鬟竟然這樣,可見主子對治下沒有能力的,對治下沒有能力,那麼就是不能掌家的。
紅岫看著衆人的眼光卻是沒有表情,她相信青杏居然做出這樣輕率的舉動,那幅畫必定是有問題的。
見那夏荷接著說道:“奴婢看這位姐姐說的可憐,便說不要打開了,將裝著畫的盒子打開,就這樣看看就好了,要是打開來,外面風大將畫刮壞了怎麼辦,而這位姐姐也同意了。”
“請郡主原諒,奴婢對這位姐姐有好感,所以才答應的,這確實是奴婢的錯,所有的錯都是奴婢的,請郡主責罰。”同樣都是犯錯,而夏荷的錯,因爲一開始她一直將錯誤往自己身上攬,別人就不忍心責罰她,可是看到不說話的青杏,別人對她卻是沒有這麼寬容。
紫霞郡主說道:“你的錯本郡主自然不會輕饒,不但不會輕饒,還要重重地責罰,你且將事情說清楚,等回去之後,自然不能放過你。”
紫霞郡主的話,讓夏荷一陣顫抖,顯然很是害怕,但是卻沒有求饒,顯然是認罪的,可是她這樣衆夫人卻是看不過去的,有人便說道:“這丫鬟也沒有犯多大的錯,郡主還是從輕發落的好,畢竟跟了郡主這麼多年,若是一點情面不將,豈不是寒了丫鬟們的心?”
紫霞郡主面上也露出不忍的神色,說道:“夫人說的是,可是這畢竟也是犯錯了,在自己家裡若是犯了錯,本郡主自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在外面若是饒了她,我親王府的規矩就要受到質疑了,所以本郡主不能饒她。”
一番話又贏得了衆夫人的喝彩,而剛剛紅岫不能當家的行爲,更是襯得紫霞郡主面面俱到了,衆夫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樣的人若是不能成爲自己的媳婦,真的是一件憾事。
而在旁邊看著的紅岫,若是紫霞郡主不是針對的她,她也很想爲紫霞郡主鼓掌,這件事情到現在都找不到漏洞,不得不說這次她們的計劃真的是天衣無縫啊!
紫霞郡主彷彿沒有看到衆夫人的好感一般,對著夏荷接著說道:“你接著說,打開盒子看了一下畫,這原不是什麼,怎麼現在你們沒有畫了。”
於是夏荷接著說道:“奴婢與這位姐姐說話之後,便打開了裝著畫作的盒子,可是奴婢與這位姐姐停留的位置不適合,站在拱橋上打開的盒子,因爲不小心這位姐姐沒有拿穩,盒子便翻了,孤之行先生的畫作也掉到了橋下的水中。”
夏荷一說完,不少的夫人一起悲呼,“作孽啊!”表情很是悲傷。
就在衆人悲傷的時候,一位夫人問道:“看你欲言又止的表情,難道還有什麼沒有說。”
這次夏荷沒有猶豫說道:“奴婢覺得那不像是郡主那給白玲小姐的畫,因爲那畫紙太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