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是誰說過，當一個人知道的越多，那麼他就越危險。
又是平平靜靜的過了三天，可鳳妃嫵卻越來越覺得，人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種負擔。
之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中毒事件，都還未能一件件的理清楚。
這驀然而來的朝陽公主與史良駿的事情，康樂候姬曜的態度，還有軒轅睿霖那驀然的驟變，甚至是廢太子軒轅睿鴻的中毒，也都沒有個頭緒。
卻又驀然的多出了個軒轅睿鴻和傲姿公主的前塵……甚至，還有軒轅亓陌忙不迭的跑來添亂，整了個什麼冥婚。
這一下子，太多太多的事情，都壓得鳳妃嫵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偏偏的，在這瑤嶼行宮，根本就好似一個獨立隔開的空間，根本和外面的任何人都聯繫不上。
這也讓鳳妃嫵的心裡越來越不安。
“嘶……”
驀然的一痛，鳳妃嫵再一次不小心的在給軒轅睿鴻端藥的時候，燙傷了自己。
“再不小心些，只怕你這手……很快就不能再給人看診了。”
軒轅睿鴻的情況一天好過一天，如今已是可以靠在窗前，無可奈何的調笑鳳妃嫵了。
“殿下若實在是看不過去，不如就早些好了吧。這樣，蘇某也就不用再親自熬藥什麼的?！?
鳳妃嫵被那驀然的吃痛喚回了思路，朝著軒轅睿鴻淡淡的一笑，卻是暖了幾分。
“只怕……阿陌即將成婚的事情，纔是蘇先生魂不守舍的根本吧。”
軒轅睿鴻只淺淺一笑，端過了鳳妃嫵遞上的藥碗，望著那黑漆漆的湯藥，話說的有些似是而非。
“咳！這個……殿下想多了，蘇某對那事，根本不在乎！”
鳳妃嫵被軒轅睿鴻的話驚的不由乾咳了一聲，急急的解釋。
“是麼？真……是我想多了？”
軒轅睿鴻再沒有看那藥，而是擡眼目不轉睛的望著鳳妃嫵。
“那個……藥快涼了，快喝！”
鳳妃嫵臉上一哂，瞪了瞪眼，朝著軒轅睿鴻各種催促。
“呵呵……在意就在意了，也沒什麼?！?
軒轅睿鴻不置可否的一笑，倒是真的端起了那湯藥，慢慢的，一口口的喝了下去，一滴不剩。
“我……真的不在意。他想胡鬧，難不成雍安王和王妃，甚至包括皇上和太后，都由著他胡鬧不成？”
鳳妃嫵垂著眸，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緒，只低低的說著那話，接過了軒轅睿鴻手中的藥碗。
“此事……八九是能成的。”軒轅睿鴻幾不可聞的一笑，不由的多看了鳳妃嫵一眼。
“額？”鳳妃嫵不由的一愣。
“皇伯伯是執拗不過阿陌的，皇嬸疼愛他的那個名聲，京城又有誰人不知……再加上之前阿陌和你差點命喪永獄，這事兒……阿陌隨意那麼一胡攪蠻纏，也就沒有什麼不可能了?！?
軒轅睿鴻緩緩的解釋著，那麼清晰的條理，隱隱約約的有了當年的模樣。
“可皇上……應該是不會由著他胡來的……”鳳妃嫵聽著軒轅睿鴻的話，心裡不由的有些無奈。
“不，父皇會同意的。與其讓阿陌隨意的娶了誰，還不如娶這麼一個已死之人。縱然是鎮國公家的姑娘，也是鬧不出什麼花兒來的?！?
軒轅睿鴻望著鳳妃嫵的目光，更深了一些，話也不由的說的直白了一些。
“那……倒是美了他了！”
鳳妃嫵一時的無語，心中更是不由的感慨，如今軒轅睿鴻想到的，只怕當初軒轅亓陌早就算計到了“呵……”
軒轅睿鴻低低的笑了出聲來，但驀然的他的雙眸一淡，瞥向了在瑤光殿外站著的人，長嘆。
“蘇先生，有人……來看你了?！?
“嗯？”
鳳妃嫵微微的一愣，順著軒轅睿鴻的目光看去，更是不由的一驚。
“這……蘇某很快就回來?！?
“不用太急，我也有些累了，想要……多看會書?！?
軒轅睿鴻始終是雲淡風輕的從一側拿了卷書冊，靜靜的翻著。
而鳳妃嫵更是一臉的尷尬，朝著軒轅睿鴻一行禮，便小跑著出了瑤光殿。
……
“……，蘇太醫?！?
遠遠的，雲恨水站在那一片銀杏樹下，望見了鳳妃嫵朝自己跑來，幾番動了動口，最終只能晦澀的喚了一聲蘇太醫。
“呵呵。老師可直接喚我名諱，蘇蕪?！?
鳳妃嫵本是有千萬的話想說，但聽著雲恨水那驀然的一聲，不由的看了雲恨水半響，纔是好笑的提示了他。
“嗯，蘇蕪。”
雲恨水微微的頜首，再一次的念出了這個名字，好似是在提醒自己什麼一般。
“老師這突然跑來，可是……有什麼事麼？”
鳳妃嫵對於雲恨水那一點點的小情緒，並不很在意，直接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我……只是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雲恨水聽著鳳妃嫵的話，這也才移了目光，上上下下的將鳳妃嫵打量了個遍。
“我沒事，老師請放心?！?
鳳妃嫵對於雲恨水的關心，只覺得暖暖的，也就由了他去。
“那就好?！?
雲恨水再一次的點了點頭，卻一下又沉默了下來。
“老師，你今日……”鳳妃嫵緩緩的拖長的聲音，卻刻意的沒說下去。
因爲她也不知道自己下面會說什麼，她只是簡單的知道，像雲恨水那樣的人，沒什麼事，就算是再關心，也不會貿然前來的。
果然，雲恨水倒是真沒等鳳妃嫵的話說完，便主動的開了口。
“你放心，爲師今日是幫齊王殿下送補品而來?！?
“補品？”鳳妃嫵微微的一愣，有些許的意外。
“嗯，大皇子如今還在病中，齊王藉機表現一下，送些補品，也是正常的。”
雲恨水淺淺的一笑，再望向鳳妃嫵的眼神裡，總是暖暖的。
“呵呵……看來咱們的齊王殿下近來可是夠焦頭爛額的，不然這樣的機會，他怎麼會不親自來?！?
鳳妃嫵稍稍的頓了一下，想著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不由的扯了脣角的笑。
“你知道？”雲恨水聞言，不免有些意外。
“史良駿被抓時，我可是也在那船上做客，怎麼會不知道。只不過……”
鳳妃嫵淺淺的笑著，望著雲恨水，頓了頓，才又續下了後話。
“只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史良駿、史彌遠二人，還真是他軒轅睿霖的人！”
可雲恨水聽著鳳妃嫵的話，再度張了張口，最終卻也只能是那麼有些晦澀的嘆息。
“姒……蘇蕪，其實……有些人有些事，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
“我知道。我都不是當年的樣子了，又能指望誰一直不變？”
鳳妃嫵臉上的笑，在這一刻有些隱約的走樣，雙手在袖中也緩緩的攥了拳。
“蘇蕪……”
雲恨水再一次的輕喚了鳳妃嫵的名字，卻也第一次在面對著誰如此的無力。
可鳳妃嫵就那麼定定的望著雲恨水，臉上的笑越來越濃，越來越變的不像是她。
“老師，你說……軒轅睿霖究竟是怎樣的人？是在那之前，我就不曾看清，還是……在那之後，他變了?！?
“他……”
雲恨水有些愣愣的望著鳳妃嫵，大抵他也從來沒想過，那麼愛軒轅睿霖的她，有一天居然也會有這樣的質問。
可偏偏就是這樣，雲恨水的心裡卻越是疼痛的不知道該如何言說。
“爲師慚愧，在他身邊這麼久，卻始終……不曾看透?！?
而鳳妃嫵卻再沒有開口，她只是就那樣望著雲恨水，靜靜的望著，好似是在靜靜的等待著雲恨水的下文。
“我不知道他對你感情如何，因爲他從不曾向誰提及過……”
“但，這三年來，他身邊幾乎沒有女人……就算是皇上、太子或者誰的送了一些女眷給他，也都被他以各種理由，都送進了雍安王府?！?
鳳妃嫵一直安靜的聽著，可驀然的聽到雍安王府，心裡不由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迫使著她不得不開口。
“雍安王府？不會是都塞給了軒轅亓陌吧?！?
“是。還美其名曰軒轅亓陌痛失愛人，需要排解心中積鬱?！?
雲恨水提到軒轅睿霖和軒轅亓陌之間的動作，自己也有些無奈的覺得他們可笑。
“呵！還真是……積怨頗深。”
鳳妃嫵啞然失笑，不由的想起之前軒轅睿霖所謂的‘積怨頗深’的評價。
雲恨水並沒有漏下鳳妃嫵脣角的笑，但他想了想，還是將另外的一些事，也說了出來。
“除此之外，倒也還有一些，是我到了他身邊之後，才發現的……比如，這與各方官員之間，都有良好的關係，甚至還有大量的門客，以及……背後勢力?！?
“身爲皇子，有些自己的勢力，倒也無可厚非?！?
鳳妃嫵微微的頜首，似乎在不自覺之間，就已替軒轅睿霖說了話。
“只怕，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如今齊王的真正實力，幾乎可以與東宮太子相抗衡！”
“老師，你不會是有些誇張了吧。”鳳妃嫵一笑，故作輕鬆。
軒轅睿霖會有爭儲之心？她還真是不是很相信。
“你不知道，很多人，在表面上，都不是他的人，但實際裡，卻是和他有著聯繫……”
“比如朝陽公主，比如雍安王府的大公子軒轅亓昀，再比如左相的二公子安翰廷……”
雲恨水心裡知道有些事，也許不該給鳳妃嫵知道，給她增添負擔，但在這一刻，他卻又不能不說。
如果說在看鳳妃嫵收到傷害，和提前給她提醒讓她有所防備而產生的負擔裡選擇，雲恨水情願選擇後者。
“這些……不過都是些邊緣人物，無所謂利害關係的。”
鳳妃嫵聽著雲恨水的話，淺淺的搖了頭，話裡話外依舊是爲軒轅睿霖開脫。
“既是邊緣人物，那又爲何不能直接來往，非要暗地裡聯繫？”
“而且這些都不算什麼的話，那……吏部、戶部，甚至是御史臺，這些也都變成了他的人，也不會顯得有些……過了麼？！”
雲恨水見著鳳妃嫵這模樣，一時有些怒其不爭的嚴厲了幾分。
鳳妃嫵本是不太在意的笑著，但聽到了御史臺，笑容不由的一斂，再看向雲恨水的目光，隱約的帶了一些凌厲。
“御史臺也是他的人？御史臺不是雲深閣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