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家好，歡迎收看第五期‘愛牙日’主題活動直播，我是富州口腔醫(yī)院的林陽。首先問問大家，‘愛牙日’好好刷牙了嗎？”
“感謝擦啦擦啦視頻網(wǎng)站的支持，同時感謝志願者病患的無私付出，今天我們的直播正式開始。”
“好的，按照慣例，先對我們的志願者患者進行診療。”
屏幕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青年女性，臉上畫著淡妝，一頭烏黑的長髮，oversize的寬鬆衛(wèi)衣和工裝褲。
屏幕前的柳時志喝了口保溫杯裡泡的枸杞西洋參茶，滿意點頭，這扮相不說的話誰又能看出這是一位癌癥晚期的患者？
看著眼前緩慢走來的患者，林陽覺得她似乎膝蓋有點不好，步伐有點跛行。也沒有在意，他自然地請志願者女患坐上了牙椅。
“你好，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嗎？”依舊是正常開局。
“我想拔牙。”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是哪裡不舒服嗎？爲什麼要拔牙？”
“就是下面最後的那顆大牙，前幾天發(fā)炎了，去醫(yī)院檢查後說是智齒冠周炎，現(xiàn)在不疼了，所以就來拔牙。”
林陽輕輕點頭，道：“好的，你躺下吧，我檢查一下。”
女患配合地躺下，林陽拿起口鏡開始檢查起來。
林陽看著眼前的口腔情況，忍不住一愣。
口腔裡面結(jié)石不多，看得出來是精於維護的牙齒。牙齦也沒有明顯的紅腫，但是顏色蒼白，給林陽一種怪異又熟悉的感覺。
再看後方的智齒，兩顆都是垂直向正常萌出的智齒，且牙齒沒有伸長也沒有齲壞，這樣的智齒是具有保留指徵的。
“你上次是哪邊疼？”林陽問道。
女患伸起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右側(cè)，林陽順著手指看去，這手指好細，太瘦了吧……
念頭一閃而過，林陽看起了右側(cè)的那顆智齒，鏡頭也跟著移動。
“大家可以看到，這個最後一顆牙就是第三磨牙，也就是大家熟知的智齒。這位患者的智齒周圍現(xiàn)在沒有炎癥跡象，理論上是可以拔除的。”林陽緩緩說道。
“不過這顆牙齒其實長得很正，它和上面的智齒是構(gòu)成咬合關係的。如果大家能夠幸運地遇到這種情況，那麼希望你一定好好刷牙，這樣的話你就有可能不需要遭受拔智齒的罪了。從我們的角度來說，這顆牙是可以不拔的。”林陽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這顆牙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你確定要拔除這顆牙嗎？”林陽問道。
“我確定。”女患的回答快速而堅定，眼神裡平淡無波。
“好，那去拍一張片子，然後準備拔牙。”林陽輕輕點頭，心中卻暗道女生果然比男生對自己狠啊。
女患緩慢起身，林陽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卻一時說不出來。
回過神兒來，趁著她去拍片子的過程中，林陽轉(zhuǎn)頭朝鏡頭科普。
“現(xiàn)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智齒都是阻生齒。什麼叫阻生齒呢？就是牙齒歪著長，用各種奇葩的姿勢待在各位的牙槽骨裡。”
“那麼爲什麼會形成這種情況？科學研究表明是牙量大於骨量的原因。也就是說骨骼發(fā)育不足，導致牙齒沒有足夠的空間正常地長出來。剛剛我們的志願者患者是一位正常發(fā)育的人類，她的智齒長得很正。但是很不幸，她還是選擇了拔除，我爲她的好不容易得以正常冒頭的智齒默哀三秒鐘……”
林陽說完真的低頭沉默了三秒鐘。
【哈哈哈哈，智齒表示接受並對你點了個贊。
好好笑，好愛啊！
那我就屬於非正常發(fā)育的人類了？
原來如此啊，漲知識了……】
“當然啦，也不是說智齒長歪了就是非正常發(fā)育。這是現(xiàn)在的飲食習慣、遺傳等等各種因素決定的，有研究表明一部分原因是我們吃的東西更加精細了，比起以往的飲食結(jié)構(gòu)而言不需要那麼大的咀嚼力和長久的咀嚼過程。所以我們的骨頭被刺激得不夠，生長也就不足。”
“這一點也是很多小朋友牙齒擁擠的原因哦，因爲小時候只愛吃軟糯的食物，懶得咀嚼，所以有的小朋友牙齒都擁擠在一起，沒有足夠的空間萌出。”
“這種用進廢退的理念還是很好理解的。對了，還是有優(yōu)點的。那就是這些孩子們骨骼發(fā)育不足，所以成功地讓自己的臉變小了。但是大家千萬注意，拔牙不能瘦臉哦，臉的大小和寬度都是骨骼和臉上的肉決定的，牙齒不背鍋。”
【找到自己牙齒醜的原因了……
原來這裡面又這麼多講究啊。
感謝林醫(yī)生，剛想去試試拔牙瘦臉呢！
不聽不聽我不聽，我的臉纔不大！
……】
“建議大家在十八歲到二十歲的時候去拍一張全景片，觀察一下自己智齒的長勢如何。如果是歪著長的，那就不要留戀，找一個合適的時間把它拔了吧。不然它就會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埋在那裡，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發(fā)炎癥，也就是冠周炎。”
“尤其是打算生孩子的女性，一定要在懷孕前進行一次口腔科的體檢，及早拔除有隱患的智齒。防止在懷孕期間智齒髮炎，要知道孕期的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都是無法處理智齒冠周炎的，只能靠著孕婦的毅力強撐。”
女患拍好了片子，走了過來。
林陽一邊接過片子，一邊對鏡頭說道：“女性懷孕很辛苦，男性們一定要體諒女性，女性們一定要愛護自己啊。”
女患聽見這句話瞥了林陽一眼。
片子到手，林陽放在讀片器上向大家解釋：“大家看，這位患者的牙是端正地長出的，其實沒什麼問題。”
說到這林陽忽然覺得不對勁，全景片有許多僞影，經(jīng)常會影響讀片，而導致無法精細讀片。但林陽不一樣，他是被系統(tǒng)賦予“軀體感覺強如狗”的人。
醫(yī)院放射科的全景片機子攝片參數(shù)一般是不會改動的，林陽每天工作都要看全景片，因此還算熟悉每個地方的密度。人與人之間的圖像會有一些差異，但差異有一個度，林陽已經(jīng)能夠憑藉他的精細視覺處理做出區(qū)別。
“大家等我一下。”林陽對著鏡頭道。
出於謹慎，林陽轉(zhuǎn)身從電腦上打開了兩個今天拍的片子。電腦有攝片記錄，他選擇的人正是女患的前一個病人和後一個病人。
對比之後林陽發(fā)覺，兩張片子的參數(shù)是一樣的，骨密度差距是正常範圍，所以全景片的參數(shù)沒有修改。
再看電腦上女患的片子，排除僞影的干擾，那麼林陽就能確定他看見的圖像表現(xiàn)：骨小樑密度有些增高，牙周膜寬度也增寬，根尖周密度減低明顯，右下側(cè)切牙硬骨板增厚。
林陽皺起了眉頭，腦子裡飛速運轉(zhuǎn)。
“軀體感覺強如狗”和昨夜填鴨式灌輸?shù)摹爸髦吾t(yī)師經(jīng)驗包”開始發(fā)揮作用，一道靈光乍現(xiàn)，林陽想起了方纔女士走來時的跛行。
“你會覺得膝蓋或者腿不舒服嗎？”林陽突然問道。
女患也莫名其妙，想了想道：“我這邊走路的時候有點痛。”說完她拍了拍自己的髖部。
“你身體有什麼其他不舒服嗎？”
女患眼神遊移了一下，但很快又堅定地看向林陽：“沒有。”
緊盯著女患的林陽注意到了那一下游移，心中疑惑更甚，不死心問道：“你有在吃什麼藥物嗎？”
“沒有。”女患這次更加堅定，迅速答道。
“嗯……我建議你保留這顆牙齒，還是別拔了。”林陽思忖了一下，還是說道。
他心裡已經(jīng)有了懷疑，經(jīng)驗庫和精細的觀察告訴他，這種表現(xiàn)應該必然有異常。
“我已經(jīng)簽了協(xié)議，我要拔！”女患的話裡透露著堅決。
林陽眉頭皺成了川字。
屏幕前的柳時志也緊張起來，爲什麼突然猶豫起來，哪個地方露了馬腳？
“使用診斷檢測！”林陽心中默唸道。
【叮咚，使用診斷檢測，目標確認：患者夏雪晴，女性，三十歲。
檢測中……
診斷如下：1、雙磷酸骨髓炎；2、乳.腺癌肺部轉(zhuǎn)移；3、重度營養(yǎng)不良；4、慢性胃潰瘍；5、慢性腸炎；6、白細胞缺乏癥；7、粒細胞減少癥；8、乳.腺癌術(shù)後。】
林陽愣住了，從來沒看見這麼長的診斷。林陽忽然覺得背脊有點發(fā)寒，他一下想起了方纔女患起身時的不對勁。
方纔躺著時女患的頭髮是散著的，在她起身的時候林陽注意到了有幾根長髮被扯斷留在椅子上，但她卻毫無反應……莫不是是假髮？
一個癌癥晚期病人，看來是服用了雙磷酸鹽抑制骨轉(zhuǎn)移，爲什麼說她自己什麼都沒有？
心中不停地重複冷靜二字，林陽輕舒口氣，想了想，轉(zhuǎn)頭對女患道：“從片子、口腔檢查和你的髖關節(jié)疼痛這幾個方面來說，我懷疑你患有雙磷酸骨髓炎，你確定沒有因爲其他疾病而服用什麼藥物嗎？”
“我確定。”沒有任何猶豫，沙啞的聲音透露出的是堅決。
林陽默然，他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有人隱瞞病史來讓自己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