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麗娜.哥拉斯,也就是哥拉斯家族的那位千金,她現在以帝國丞相首席秘書官的身份輔佐著凌雲。
她在政治、外交、戰略上都具有豐富才華和獨到見識,而這些才能對凌雲而言是彌足珍貴的,擁有一個優秀的部下是所有上司的共同夢想,因此擁有尤麗娜這樣傑出的人才對凌雲來說意義非常,但部下們大多認爲“這不只是才能的問題。”
他們對此有不同的看法,當然這其中含糊的說話當事人並不知情,但部下們對此卻樂此不倦,而且這種說法是不分文官、武官,成爲凌雲的部下們觀察結果的最大公約數。
二十四歲的凌雲和二十一歲的尤麗娜都擁有稀世的美貌,也有人比喻說他們兩人在一起時,就猶如古代羅馬神話中的阿波羅神和雅典娜女神。
智慧、勇氣、才貌,這些都是他們共同擁有的東西,他們在一起工作的場景更像一幅畫,別具美感,這是前來拜見丞相們官員的共識。
當然這種共識並不包括修貝特這樣的人,在他的兩個假眼球中能看到的東西只有價值,自我的價值,別人的價值,他習慣他自己碰到的事物放到天枰上去衡量。
不過一向寡言的修貝特對這種傳聞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看來,如果要延續新帝國的血脈,最適合當未來帝國皇后的人選無疑是尤麗娜.哥拉斯。
她聰明多智,而且在貴族中有一定的聲望,這些都是其他女子不具備的東西,萬一新生的皇帝遇到某種不測,比如去年的刺殺事件,而尤麗娜完全有能力掌控國家的政局,維護新生帝國的權威。
從這點來說,他更希望兩人之間發生些什麼,最好能懷有一男半女,這樣新生帝國未來的延續就不成問題了。
當然當事的兩人並不瞭解總參謀的想法,如果他們當真瞭解了參謀原來是抱有這種想法之後,恐怕一起工作時候的尷尬會讓他們之間的交流成爲一個新問題。
若把尤麗娜以伯爵千金的稱呼來想像比較,她實在欠缺那種典型的公主形象。把樸實美麗的金髮剪成短髮,颯爽的走姿,富有著活力和躍動性,甚至是給人一種少年的印象。
父親哥拉斯伯爵,一直對於不拘束於貴族傳統,而擁有超越了年齡及身份所應有的思考力的女兒,而感到光榮和驕傲,他從未有爲自己未生下兒子而感到絲毫遺憾。
相反,他認爲是神的恩惠,讓他擁有了這麼一個聰明可愛的女兒,就因爲有尤麗娜,他才能在去年的內戰激流漩渦中正確地預見未來,把伯爵家導向安泰之途。
尤麗娜沒有兄弟姐妹,但是有一個表弟邱梅爾男爵。銀色的頭髮,端正但血色不佳的臉,骨骼和肌肉都很脆弱的身體-所有的一切都超乎正常的纖細,給人軟弱的印象。
實際上,他是個大半日子都得在牀上渡過的病人,因此也沒有參加“黃金森林盟約”,結果就避免了滅亡之路。這也許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悲哀。
邱梅爾自從一出生,就被診斷爲患了先天性新陳代謝異常的怪病。因爲天生體內的酶就不足,所以無法分解吸收胺基酸及糖分,而產生了發育障礙。
他的身體異常的瘦弱,就像一幅骨架子上披了一層皮,深陷的眼窩,乾瘦的手指是他看起來異常蒼老,全身上下沒有一點是少年人的氣息,他只所以能活到現在,多虧自己這位表姐。
這種病如果以治療用的特殊牛奶飲用數年的話,是可以完全治癒的,當然那是在幼年期,但是邱梅爾在幼年的時代並沒有得到那種特殊牛奶的恩惠,因此他的身體能支撐到現在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但是那種牛奶是非常稀少昂貴物品,只有皇帝特許的人才有權享用。像邱梅爾這樣的貴族在貴族體系中並不突出,因此也不可能喝到那種高貴的牛奶。
況且帝國法律也不允許把如此貴重的營養品用於擁有先天障礙的孩子,因爲他們是沒有存活價值的。
因此,生產治療用的牛奶去救護虛弱者是不被考慮的。但在實際問題上,貴族家庭裡也會誕下肉體上存有先天障礙的嬰兒,但是出於各種考慮吧,比如財產繼承,家族傳承等。
因這種特殊的需求而就秘密產生了不屬於帝國管轄的特殊牛奶,這種牛奶以超乎平民購買能力的價格來出售。
事實上就是貴族中,也甚少有人能長期使用這種非法渠道產生的牛奶,它高昂的價格和非法使用的危險性很多時候都讓許多貴族望而止步。
貴族雖然在違法了法律的時候擁有特殊的豁免權,但這種權力並不是濫用的權力,因爲濫用很可能導致貴族們失去過去的榮耀,當然這些權力都是特殊權力,事實上很多時候貴族和平民之間發生衝突,即便是沒有豁免權,敗訴的大多書平民。
因此他們很少冒險在沒有帝國特許的情況下爲先天體質孱弱的孩子食用這種牛奶,而邱梅爾完全因爲出生在特殊的名門貴族家庭,才得以延續他那應當死去的生命。
只所以特殊,是因爲他們的先祖有功於開國皇帝巴拿馬,雖然沒有食用那種也屬牛奶的權力,但別的高端營養品足以維持他的性命。
按理來說身處在這種特殊的狀況,是就此隨遇而安、不加批判地得過且過?還是以此做爲思考上的提材、生出要改變現實的決心?這就看各人的資質和周遭環境的影響了。
像生來就需要義眼的修貝特就在思索過後,不遺餘力地進行把他所認爲是罪惡的體制打倒的行動,但邱梅爾男爵並沒有那股付諸行動的體力。
但是這位男爵似乎興趣廣泛而又不突出,他幻想自己在各個方面都有過人的才能。因爲喪失行動的動力,他廣泛的要求就變成一種特殊的情緒。
他在幼兒時就被說是“只有三歲的生命”五歲的時候被說是“再活兩年就很不錯了”十二歲的時候被說是“大概活不過十五歲”,但現實是這位男爵一直堅強的活到現在。
這樣的身體,在年長三歲的表姐尤麗娜的眼中看來,只會刺激起她的保護意識。她無微不至地從各方面來照顧著表弟,也寄望著他能突然康復的奇蹟出現。
另一方面,在邱梅爾的眼中,美麗而充滿活力和聰慧的表姐尤麗娜,不只是年長的表姐,甚而是接近崇拜的憧憬對象。他把對女性的憧憬都用在自己表姐的身上。
邱梅爾男爵很小的時候就失去雙親,他的伯父,也就是希爾德的父親哥拉斯伯爵作爲他的監護人而繼承了家業。
在旁人看來,邱梅爾家族的財產很快就會變成哥拉斯家族的財產,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發生的。
拋開邱梅爾的智商尚且不論,因爲欠缺年齡、經驗和健康的一切,因此家族的產業也列入哥拉斯伯爵的管理之下,如果伯爵有橫奪邱梅爾家全部財產的企圖亦非難事。
但是,像哥拉斯伯爵這般正直的人物,在帝國貴族中算是少之又少了。因此邱梅爾男爵的家產並沒有被奪取。
相反在善於經營的哥拉斯伯爵手下,到變的愈加強大起來,這恐怕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問題。
在這種環境下,邱梅爾會有英雄崇拜的傾向,該說是理所當然的罷。他憧憬著在多方面立下業績的人們-。比如身爲藝術家的達芬奇,身爲政治改革者、軍事家及詩人的曹操,以及跨越過阿爾卑斯山上的拿破崙,等!這些都是他崇拜的偶像。
因此尤麗娜請求身爲凌雲部下的卡爾.古斯*,請求他和邱梅爾見個面,以滿足自己表弟對英雄崇拜的心情。
卡爾.古斯*對邱梅爾而言,在某一方面算是個理想人物。在凌雲衆多的屬下中,也只有他兼具了藝術家的氣質和戰略家的膽識。
在滿不情願地成爲軍人這一點,卡爾.古斯*和自由行星同盟的阿泰爾是相似的。但是與在身家調查書上的興趣欄內寫上“午睡”而不是歷史的阿泰爾不同。
卡爾.古斯生就具有豐富的藝術才華。在散文詩歌和水彩畫油畫各方面,均獲得過帝國藝術學院的分類年度獎,在鋼琴演奏上也被評論家讚賞爲“大膽和纖細的完全融合”。
而以身爲軍人來看,在犀牛星域會戰和帝國內戰的戰役中也發揮了紮實的力量,有許多輝煌的功勳。
在用兵方面而言,他是以廣大的視野遍視戰局全體,根據必要的狀況來投入必要的兵力的戰略家類型,在大艦隊的指揮方面相當成就卓著,若作爲參謀亦有難得的才幹。
受尤麗娜之託的“藝術家將軍”,帶著一幅自畫的水彩畫,到邱梅爾的居館拜訪,和尤麗娜及邱梅爾一起暢談了快一個小時。
這導致興奮的邱梅爾因此而輕微的發燒,最後不得不傳喚了醫師進來,從而了結這場暢談。送將軍到門口的尤麗娜,在致謝的同時,做了一個質詢,原因是在剛進到邱梅爾的病房時,卡爾.古斯*露出了很輕微的意外表情,她想知道其中原因。
“閣下似乎是有別的疑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喔,還是表露出來了?”卡爾.古斯暗自尋思道。
三十五歲,在凌雲麾下的諸將當中比較年長的卡爾.古斯,在精心修整的鬍子下,有著穩重的笑容。
“沒什麼,我也認識兩三個像他這樣的病人。身體不能自由行動的人,大多會在身邊飼養個寵物,像小鳥或貓什麼的。邱梅爾男爵的房間卻見不到這一類的動物,因此,我纔想:咦!這個人討厭動物嗎?只是如此而已。”
的確,邱梅爾並沒有放置賞玩用的小動物。因爲自己不能自由活動,就以看著小動物來取樂或羨慕,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補償行爲,邱梅爾大概是無此需要吧,但真的是如此簡單嗎?
卡爾.古斯的疑問,使尤麗娜也回想起以前自己所感受到的同樣問題,但不到幾小時後她就忘卻此事了。
無論是尤麗娜或卡爾.古斯,都具有非凡的知性和感性。但他們雖然感到了疑惑,所育成的卻也只是微小的幼芽。
身任帝國宰相首席秘書官的伯爵千金和身爲詩人及畫家的帝國軍將軍,再度想起此刻這段小小的會話,是在很久以後的將來了。而那時將伴隨著悲痛之事出現在尤麗娜等人的面前……。
對於安東尼奧技術*提出的,由卡爾.古斯和蘭斯特擔任實行負責人的白鯊之城要塞移動計劃,尤麗娜並非完全贊成。
說得更明白一點,則是抱持反對的態度。她認爲,現在宇宙所需要的是凌雲公爵在身爲建設者上的才能,而非征服者方面的能力。
這到不是尤麗娜是絕對的和平論者。而是她認爲這樣做不該,在某前的情況下發動對同盟的戰爭他不認爲是可行的政策。
像已故拉斐爾公爵爲代表的舊貴族聯合軍那種敵對集團就應當以武力來打倒推翻,除此以外,別無它途。
因爲阻礙改革、妨礙統一更重要的是觀念成就不知道反思,所以武力對那類人來說不可或缺。
但是反過來說,武力並非萬能。有了政治和經濟的充實才會有武力存在的意義,如讓這些都衰退,而只讓武力突出的話,就不可能有永遠持續的勝利了。
極端地說,武力是彌補政治和外交上的不足和失敗的最後手段,就在於不發動時纔有其價值。
尤麗娜所不能理解的是:爲何在這個時期非得發動對同盟領土的攻擊不可?她只認爲這一次出兵很明顯的欠缺著必然性。
到底年青的公爵是怎麼樣思考的,他一點也不知道,而且就職務來說,涉及到軍事並不是他該過問的地方,因此這才讓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