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所以……這第三個人才是……兇手?在A座天臺發(fā)生的案件,兇手卻在B座?”蘭鳶問道。
“沒錯,”段警官肯定地點了點頭,“一般來說,如果這個人存在,當然還是應該在A座的人更加可疑。更何況,案發(fā)當時大樓內(nèi)還發(fā)生了停電。這次停電意義重大,除了因爲停電不能使用電梯,這給警方的趕到和趙田的行動都造成了障礙之外,還有另一個作用。那就是,在警方一旦懷疑到第三者存在的時候,將A座和B座分開,將B座的人排除在兇手。之前孫鎮(zhèn)平被殺的案子,任致遠被殺的案子中,都顯現(xiàn)出了第三個人可能存在的跡象。而這一次,又是如此,這不能不讓我們更加相信這個解釋的真實性。那麼,你一定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吧?”
“嗯……”
“首先,我們認爲停電應該是兇手故意造成的,所以兇手一定是一個對於這座大樓的電路設計十分了解的人。另外,兇手能用賀天成的手機和趙田交談,這就說明兇手是能夠拿到賀天成手機的人,這樣的人肯定和賀天成關(guān)係不一般。最後,也就是,這個人案發(fā)當時人在B座,並且能夠有時間往返於天臺和自己的房間之間。”
“這……可是我丈夫和趙田不是因爲互相攻擊而死的嗎?如果像你說的這樣,那兇手不在他們旁邊,又怎麼能殺死他們?”
“從B座天臺殺害A座天臺上的人的方法,肯定是存在的。”
“‘肯定存在’?這種說法也太不負責任了。趙警官,你這麼說,也只是紙上談兵吧?你真的有證據(jù)證明這個第三者存在嗎?說不定,我丈夫的手機真的就是他不小心掉下去的呢?”
“啊,”段警官摸了摸下巴,“確實只是紙上談兵呢,畢竟,我剛纔所說的這些,都只不過是一個高中生毫無根據(jù)的推理罷了。”
“高中生?”蘭鳶眼鏡後面的雙眼驚訝地睜大了,“你說高中生?這些都是一個高中生對你說的?”
“是的,”段警官說,“就是我剛纔提到的,趙田的那個外甥,他叫葉昭,案發(fā)時他比警方先一步趕到了這裡。”
“這個高中生……”
“他還非常想要見你呢。”
“見我?……”
“進來吧。”
段警官話音未落,屋子的門就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瘦高的男孩,看樣子正是高中生的年紀。只是,無論是他臉上的神態(tài)還是身上的氣質(zhì),都顯得要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他朝屋內(nèi)的兩位警察點了點頭,便徑直朝蘭鳶的方向走了過來。當他與蘭鳶的目光對上的時候,蘭鳶才感覺的那雙眼睛的與衆(zhòng)不同。
那雙,鷹般銳利的雙眼。
“阿姨您好。”他禮貌地打著招呼,語氣中不但沒有一絲面對長輩的卑怯,反倒是充滿了某種自信。
“剛纔的話……”
“剛纔的話我在外面都聽到了,”他打斷了蘭鳶,徑直說道,“如您所知,剛纔段警官說的都是我的推理。那麼對於您關(guān)於最後一案的疑問,也由我來回答好了。首先,我姨父是被塗了毒的刀刺中的。這樣的攻擊不一定來自近距離肉搏,也可能來自遠距離偷襲,尤其,如果兇手曾是一位飛刀手的話,這樣的解釋無疑的很通順的。”
“飛刀手?”
“當然不是馬戲團的那種飛刀手,不過……或許也差不多吧,而是真正練習飛刀的殺手,我們知道秦越晨是有這樣能力的殺手。在警方持有的那篇關(guān)於七星會的文章中,有相關(guān)的暗示。”
“這我可不知道。”
“當然您不會知道這種事情的。但是秦越晨,這個冷血殺手在制定自己的計劃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一點。空中天橋只有15米,我相信這應該還在他的射程範圍之內(nèi)。您應該知道吧?我姨父所受的刀傷在手臂的側(cè)面上——他直到臨死都沒有把那把刀拔出來。試想,如果他是在和賀天成正面搏鬥的時候被刺,那麼這個傷口的位置也未免太奇怪了吧。而如果攻擊是來自遠距離的狙擊,那麼傷口的位置就好解釋了。此外,如果是用手握著刀子刺在手臂上,造成不易拔出的狀況確實會讓人覺得有點難以接受吧。而且,因爲刀上有毒,所以即使不能命中要害也不要緊,只要能造成傷口就可以了。對,15米以上的距離,僅僅是刺傷目標,對於秦越晨那樣的人來說,應該並不難吧。因爲是投擲攻擊,所以——”少年用力一揮手,眼中也閃過一道兇光,“刀子就那樣,如同釘上去一般,刺入目標的身體。”
“……”
此刻,蘭鳶感到說不出話來,因爲這個少年在講述他腦中假象的那一切的時候,就好像自己親眼見到,不,就好像自己就是兇手,親眼做了那一切一樣。僅僅是看著他的眼睛,聽者大概就會願意相信,他所說的,就是真實。
“可是,”段警官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寂,“如果這樣的話,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釋,那就是即使兇手可以從B座以飛刀重傷趙田,但是還是無法用手槍對賀天成進行近距離射殺,對吧?”
“這是當然,”少年笑了,像是在冷笑,“至少我之前的那個推斷並沒有錯吧?賀天成是自殺的。”
段警官並未否認,那意思就是說……
“賀天成無法被秦越晨殺死,也不是被我姨父殺死的,那麼殺他的人也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少年說著,“他是被作爲秦越晨殺死的,他甘願爲了秦越晨而自殺。他當著我姨父的面自殺,這可以吸引我姨父的注意力,並誘使他在短時間內(nèi)失去警戒。而真正的兇手則在我姨父幾乎不可能注意到的15米外的另一座的天臺上看準時機擲出飛刀。對,就像任致遠的自殺一樣。他用自己的死而完成了秦越晨的棋局,他讓‘秦越晨’這個名字和他一起死去,這並不是任致遠那樣從一開始就安排的棄子所能比擬的重要任務。”
“畢竟,就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趙田都認爲賀天成就是秦越晨呢。”段警官說。
“是的,所以賀天成雖然不是秦越晨本人,但是他可不是什麼可有可無,隨便誰都能當?shù)奶嫠拦怼K推咝菚兄苌畹年P(guān)係,其中,他兒子的名字‘繼忠’就讓我浮想聯(lián)翩,因爲當年的七星會首領(lǐng),確確實實是叫做周自忠的。”
“所以說,這一點並不難想到,其實賀繼忠這個名字,是跟周自忠有很大關(guān)係的。”段警官說,“我們也很容易看出,當年的周自忠,和秦越晨的關(guān)係實際上非同一般。”
“所以也不難理解,秦越晨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字的時候,會想要以此來紀念死去的周自忠吧?”
“這樣一來,賀天成肯爲秦越晨自殺的理由也更充分了。”段警官繼續(xù)和少年一唱一和般地說著,那表情看上去越來越古怪。
“畢竟是自己所愛的人啊,雖然對方一直愛著另外一個早已死去的人,”少年說著,將尖利的目光瞬間轉(zhuǎn)向了此刻目瞪口呆的蘭鳶,“我說的對嗎?不,還是說我該叫你,秦明月,阿姨?”
那雙眼睛——
和那個人——
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