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年只是在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無比痛苦地叫著,卻沒有在現(xiàn)實中空蕩蕩的病房中發(fā)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響。
杜雨生杜雨生杜雨生杜雨生杜雨生——
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是這個人的名字。
杜雨生杜雨生杜雨生杜雨生杜雨生——
眼前所有的影像都是這個人的面孔。
爲什麼,爲什麼啊?
明明自己是在這起事件中最爲無辜的角色,爲什麼還要遭這種罪,爲什麼?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過!
錯的是他們!
找他們復仇就對了!
是啊,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
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啊!
既然仇人都已經(jīng)死了,幹嘛還纏著自己不放啊!
爲什麼還要突然冒出來,在自己的眼前露出那種宛若末日審判一樣的怪笑!
爲什麼還要作爲幽靈漂浮在自己的身後追趕走投無路的人!
啊——
要不是碰巧被人看見掉進湖裡,自己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死定了!
死定了死定了!
憑什麼要死啊!
沒理由啊!
到底做了什麼?什麼也不做,正是最大的錯嗎?
身體在不住地顫抖。沒錯,自己正躺在溫暖柔軟的醫(yī)院病牀上,可是,寒冷不是來自周遭的空氣,而是來自心中。
心中好冷。
真是受夠了,從那一天開始,自己的心就沒有平靜過一秒鐘!明明是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人這種東西,爲什麼會喜歡遷怒啊,因爲怨恨某些人而連帶地怨恨雖然有關係但什麼也沒做過的人,這種行爲,真是完全不能原諒!
要說做錯了事情,就要遭到懲罰的話,自己這些天來內(nèi)心所遭受的煎熬還不夠嗎,還不夠嗎,還不夠嗎?居然還要更多?李強死了,湯明也死了,自己差點死了,對,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死,絕對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這就是詛咒嗎?
對,一定是詛咒,否則,爲什麼會發(fā)生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媽媽——
爸爸——
我要回家——
嗚嗚嗚——
哽咽的聲音從喉頭裡咕咕發(fā)出。
啊,再也忍不住了。
啪——
心中一陣惡寒。
一隻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天哪,這是誰的手?和大夫那粗壯的手和護士溫柔的手都不同的——蒼白纖細的手——
“嗚啊!——”長久的沉默之後,少年終於再度發(fā)出了人世間的聲響。
“啊,你醒了?別害怕,我可不是什麼壞人。”一個尖銳的嗓音這樣說道。
“哎……”睜大眼睛,確認了面前的人。
“是我呀,認得出來吧。”
“啊啊——”不知道是該害怕還是該放心,但至少——
“感覺很糟糕吧。”
不說話就算是默認吧。
“我可以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因爲你究竟經(jīng)歷了什麼樣的事情,我大體上可以猜出一二來。”聲音輕描淡寫般地說道。
啊啊,果然嗎?爲什麼偏偏是他?猜出一二——這種話對於這個人來說未免過於謙虛了,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他至少已經(jīng)知道了大部分事實吧?那麼——難道他連那件事也已經(jīng)知道了嗎?如果那樣的話——
“哎,不要露出這麼恐怖的樣子嘛,我想告訴你,實際上,你沒必要在我這裡害怕,因爲我一點都不想傷害你啊,哪怕你的確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
令人吃驚的話語。這,意味著什麼?
“哪,我感興趣的是,你究竟是怎麼掉進湖裡的?”
張開了嘴巴,不自覺地——然而發(fā)不出有意義的聲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不是,跟杜雨生有關係呢?”
“啊啊啊——”好痛苦。
“嗯嗯,看起來我猜得沒錯,在這一系列事件之中,杜雨生,就是那個無處不在的幽靈的魅影啊。”
“他還活著嗎?”這是他醒來以後第一次說出屬於人類的話語。
“哎——這是當然,昨天下午你親眼所見。”
“他醒過來了麼?”
“當然沒有,同樣如你昨天下午所見。”
“爲什麼——”頭痛欲裂。
“哎,正是如此,因此,你看到的真的是他嗎?”
“是他。”斬釘截鐵般的話語。
“能確定嗎?”
“我說是他!”粗暴地打斷了對方,“如果不是他,纔不會露出那種神色——”
“那種神色?——”
“就是那種——看,我抓住你了,我能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殺了你,受死吧——這樣的。”
“他對你做了什麼?”
“……”
“他突然出現(xiàn)?從樹林深處?”
點頭。
“他首先發(fā)起進攻,並且一直追在你身後,直到你掉落湖中?”
再度點頭。
“我想我明白了。”
“哎?”
“看起來你已經(jīng)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
“還記得之前有一次在班裡閒聊的時候,你講過一件你們?nèi)齻€人一起遇到過的事情嗎?當然,不只你們?nèi)齻€。”
“那個——”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對吧?畢竟你們?nèi)齻€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還是記憶猶新的對吧?關於,你們一起踢球,湯明如何將球踢飛,然後李強如何從一位身份不凡的大老闆那裡把球要回來的故事。”
少年瞪大了眼睛。
“想起來了嗎?對對,你也發(fā)現(xiàn)了吧,你曾經(jīng)遇到過與昨天的事情如此相似的事件。”
“我——”
“我想聽你再給我講一遍那件事,我希望你能夠原原本本地,將每一個細節(jié)都講清楚,畢竟現(xiàn)在,很遺憾地,那三人中只有你一個人還擁有這部分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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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我說盧鵬,這件事很重要,非常重要,雖然現(xiàn)在的你或許並不能很好地理解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但——請你務必告訴我,拜託了。”
少年茫然地聽完這段請求的話語,然後慢慢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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