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美夢沒有持續很久,不到半小時之後,就有一羣人吵吵鬧鬧地回到了宿舍。我擡起頭,發現英才、馮峰、湯明和李強都在其中,而被他們簇擁著的那個人是——
盧鵬。
面前的場景讓我驚呆了。
現在的盧鵬就像一隻遭到驚嚇的小鳥一樣不停地瑟瑟發抖,眼睛睜得老大,鼻涕也流了下來,那樣子看上去十分可怕。
“他怎麼了?”我走上前問道。
“不知道,”英才聳了聳肩,“被樹林裡的鳥什麼的嚇到了吧?!?
“鳥?”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概是杜鵑之類的吧。”英才若無其事地說。
“杜鵑?”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爲什麼會是杜鵑?杜鵑怎麼會把他嚇成這樣?”
“天知道,等他心情平靜下來以後,你自己問他好了?!?
“喂,英才,”我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能不能詳細說一下?”
“你怎麼這麼關心?”英才好像還沒有明白過來,“就是我們去踢球嘛,然後曹野平那傢伙沒頭沒腦地一腳把球踢到樹林裡去了,盧鵬離著最近,所以他就跑去撿,結果他剛進樹林不久,就發出了一聲慘叫。我們急忙趕過去,卻發現他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還帶著哭腔喊著什麼‘度、度……’的?!?
“‘度’?……”
“是啊,沒人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不過就在這時林中有幾隻鳥飛了出來,我們也沒看清楚,可能就是杜鵑吧。所以,我們就認爲是那幾只鳥把他嚇著了,他還真是膽小呢。”
說什麼我都不相信是杜鵑把他下稱這個樣子的,但是我沒有對此發表更多意見。
“他沒說別的?”我問道。
“沒有,他一臉恐慌地跑向湯明,好像要說什麼的樣子,但是湯明劈頭蓋臉損了他一通,他也就沒有多說。然後我們看他情緒好像不太穩定,就送他回來了。搞什麼飛機啊,好端端的踢球的心情都沒有了。”
說完,英才也不再理我,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我從遠處望了望還不安地抱著身體不出聲的盧鵬和站在他身後一臉陰鬱的湯明和李強,心中頓覺不安。但是這個場合下,我又能做什麼呢?我很想找葉昭商量,可是……
那傢伙好像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我原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但是沒想到,混亂纔剛剛開始。第二天一早,營地裡就又發生了一起意外。不過,我所知道的一切也只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
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吃早飯的時候了,但是事情實際發生的時間似乎要更早。大約早在五點多鐘,湯明就起了牀,和李強兩個人一起溜出了宿舍。本來,他們大概也打算叫上盧鵬的吧,可是盧鵬的情緒十分低落,所以沒有參加他們邪惡的計劃。
說起他們的邪惡計劃,那便是——
偷拍。
據說湯明的父親給他買了一臺價格不菲的單反相機,原先在學校裡就有他躲藏在暗處偷拍別人的惡劣行跡,只不過還沒有被老師抓到。此番集訓,他也沒有錯過機會,把相機偷偷裝在書包裡帶了過來,而且沒有讓他們三人之外的任何同學知道。
湯明他們在集訓第二天早上的計劃似乎是去女生宿舍那邊偷拍,具體細節不得而知,不過這一次,他們倆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要說原因,那就是被發現了。而發現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多事的曹野平。
曹野平好像前一天中午吃壞了肚子,所以早早就被一股強烈的便意給憋醒了,而他去廁所的時候正好發現湯明和李強二人鬼鬼祟祟地出了宿舍樓,於是便一時好奇心起跟了上去。
要說曹野平那個**性格,遇見這種事,恐怕要做的不是打報告而是跟對方一起同流合污。但是如果事情就這麼簡單的話,大概也就不會鬧得營地裡人盡皆知了。我聽說的版本是,曹野平似乎也很喜歡偷拍這一口,但是他爸爸不給他買相機,所以他就看上了湯明手裡的那一臺,說至少想借過來玩幾天。可是湯明那傢伙怎麼肯輕易答應把自己的寶貝給曹野平那個五大三粗的人呢?結果言語不合,雙方居然在原地吵了起來,不但被周圍的同學們發現,而且也驚動了老師和教官,最後不但鬧得非常不愉快,就連相機本身也被呂老師沒收,鎖在宿舍裡放牀單之類物品的櫃子裡了。
敗壞心情的插曲之後,軍訓的第一天便如期拉開了序幕。要說軍訓的內容,倒也沒有太多值得一提的,無非是站軍姿、踢正步之類的套路。但是問題在於,就算是一般的軍訓,同學們一般也會叫苦,趕上我們連隊這位可怕的屠教官,大家就更是心裡叫苦不迭,嘴上卻連大氣都不敢出,幾個勇於表現自己不滿的兄弟都遭到了教官非人的虐待,其細節慘無人道以至於我決定還是不要寫出來比較好。
總而言之,屠教官從此又多了一個稱號,那就是由“魔鬼教官”演化而成的“屠魔鬼”,於是這一回,我們的教官不但能“屠殺飛龍”以及“屠殺教官”,連“魔鬼”也可以輕易地屠殺,就更別提我們這些學生了。
一天下來,最輕鬆愉快的一段時間便是軍訓中間休息時候的唱軍歌活動了。說到軍訓,教官們總有義務教我們幾首軍歌,不過屠教官真的是完全的五音不全以及破鑼嗓子,所以在他教歌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只能拼盡全力忍住不要笑出來。不過,在他唱那首並不悠揚的《嚴守紀律歌》的時候,我不經意瞥了屠教官那十分專注的臉一眼(平時我們總是避免直視他),在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唱得好壞其實並不是什麼問題,軍歌這種東西,確實還是從一位真正的軍人嘴裡唱出來才讓人感到意義非凡。
那天下午,屠教官又多了一個外號——“屠歌神”。
說道唱軍歌,我們學過聲樂的英才大少爺便免不了出來露兩手,他先是從正經的軍歌《打靶歸來》唱起,然後唱到了純粹的主旋律美聲作品《黃河頌》、《延安頌》,最後居然一步一步地拐到了流行歌曲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唱起水木年華的《在他鄉》來。那憂傷的旋律在訓練場地上空迴盪著,把周圍連隊,乃至遠處的女生連隊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在場的同學們在這一刻全都聽的全神貫注。
這一刻,我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屠教官的身上,我非常好奇,聽到唱軍歌階段,有人肆無忌憚地唱起流行歌曲並吸引了全體學生的注意對他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效果,他會贊同還是會發怒呢?那張臉——
是我看錯了嗎?
在那一瞬間。
在悠揚的歌聲的襯托下,一臉橫肉的屠教官居然默默地站立在場地的一邊,把頭轉向藍嶺茂密的山林和遠方霧氣籠罩下的藍嶺湖的方向,那受傷的眼睛裡,似乎流露出的,是懷念,抑或是感傷?
無論是什麼,都不是我們心中的那位屠教官的臉上,所應該具有的神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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