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樓梯,真正進入到文學借閱區的一層之後,那種不安感就消失了。因爲沒有上面燈光的對比,其實這下面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可害怕的。相反,由於下層放置的多是一些老書,從那種年代較爲久遠的書籍的紙張上所散發出來的獨特氣味反而讓我覺得十分安心,不禁想要從書架上抽下幾本來看。
不過,還是有點自覺比較好,圖書館已經到了關門的時間,我這個時候還進來找鋼筆,本來就是給管理員添了很大的麻煩,再不好好找筆而是在這裡看起書來就實在是太過分了。於是我只好將對於發現舊書的興奮感暫時壓下來,專心找鋼筆,並且暗自決心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到一層好好看看這些書。
可是,事與願違,一層與二層一樣,也是沒什麼死角的佈局結構,如果鋼筆只是從樓梯上面掉下來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滾到很裡面的位置,但是我在靠近樓梯的位置的搜索又一無所獲,這下我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繼續不死心,徒勞地找下去?還是趁早放棄,讓人家早點下班回家?
這時的我,正站在鐵質樓梯的正下方,面前就是一層中間的過道,而過道的另一端,映入我眼簾的——
是一扇門。
沒錯的話,應該就是一層原本的那扇門吧,那扇在十七年前案件之後就被封印了的門——
不知不覺地,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某種力量吸引了,沒錯,我非常想到那扇門那裡看看——
是的,找不到鋼筆的話,順便調查一下十七年前案件的現場怎麼樣?如果葉昭在的話,他一定會這麼幹的吧?
不過,轉念一想,葉昭自初中開始就一直都住在華榮市,關於圖書館的幽靈事件,沒理由阿宇瞭如指掌而他完全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的話,爲什麼沒有調查呢?不,說不定他已經調查了吧?那麼,如果他已經調查過了的話,他有沒有得出什麼結論呢?還是說——
啊,不知道不知道。那些事情現在我是無法知道的??墒?,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此時此刻的我,就是非常想要過去看個究竟——
就這麼辦吧,只是看一眼而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於是,我邁開腳步,沿著過道朝那扇門走去。
門很舊,無疑已經有多年的歷史了,現在被很粗的鐵鏈和大號的掛鎖封住了,根本不可能打開,我看了一眼,那個鎖眼似乎都已經鏽死了?,F在如果還想打開這扇門,是不是得把鐵鏈徹底剪斷才行呢……
我站在門前,環視左右。左手邊,是一層的那一排窗子,窗外有防盜護欄,了,裡面是用月牙鎖鎖住的,我走到窗前,試著扳動月牙鎖,發現可以靈活地開關,說明這個房間還是又被人打開通風的……這也是自然,只是封上門而已,連有護欄的窗子也封住那就真的是沒有什麼必要了。
窗外,夜色已深,遠遠的可以望見西邊山崗上茁壯的杉樹矗立在皓姣的月光下。
“哎……”
這時,我注意到了就在我面前的一根防盜護欄上的一道傷痕,那傷痕毫無疑問已經十分陳舊了,但是由於旁邊的其他護欄上都沒有這樣的傷痕,所以儘管歷久經年,這道痕跡還是有點明顯。
“傷痕……”
防盜護欄上會留下傷痕,怎麼想也只可能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碰倒了護欄,而且能在鐵質護欄上留下這麼明顯的傷痕,可想而知那個力道一定不小吧……如果正常的話,會有什麼人故意打護欄嗎?還是從房間裡面?不,怎麼想都不可能,那麼這樣一來,這個傷痕會是怎麼形成的呢……
我回過頭,再望向與這扇窗子相對的舊服務檯。
沒錯,這個服務檯現在已經沒有人在用了,現在即使在一樓借書,也必須到二樓去辦手續?,F在,這個服務檯不過是個見證歷史的存在罷了……
我朝服務檯走去,站在它正前方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了一陣不適。沒錯,當時那個保安,應該就倒在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吧……
我朝服務檯上看去,在那上面,就在我的膝蓋高度的位置,有一個像是什麼鋒利的東西插進去並拔出來之後留下的傷痕。
——右側的頸部動脈被切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流了一地……
阿宇的話在腦中顯現的瞬間,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啊,好可怕的死法,被切開了……
被什麼切開的呢,一定是刀子什麼的吧……
但是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兇器……
兇器呢?……
密室……消失的兇器……
——窗子從內反鎖而且外面有護欄,門鎖鎖上並且從裡面用書架堵住……
門鎖是被誰鎖上的?應該是死者。那麼,又是被誰用書架堵住的?應該也是死者。畢竟在目擊者打開房門後,室內只有死者……
但是兇手是怎麼離開的呢?兇器又是怎麼離開的呢?
這些先拋開不談,死者究竟是在害怕或者說躲避什麼呢?是什麼讓他害怕得逃進一個封閉的房間並且用書架堵住了門,然而即便如此做還是死了……
鋒利的兇器……
不知爲何,我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了這樣的景象——
一個穿著綠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手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子,蒼白得像死人一樣的臉上面無表情,她一邊嘟噥著什麼一邊慢慢朝那個保安靠近,然後,保安拼命逃走,並用書架堵住了門,可是,小女孩卻毫無阻礙地進入了房間,站在充滿驚恐並癱坐在地上的男人面前舉起了刀子……
刀尖刺入了服務檯的木板上,並且切開了……
“啊——啊——”我不想再想象這種可怕的場景,於是快速地左右搖頭想要把這些幻想驅散。
“我還是回去吧,找鋼筆什麼的明天再說好了?!蔽疫@樣大聲自言自語,想要迅速將自己恢復到常態。然而,事實證明,一切並沒有這麼容易。因爲——
當我深呼吸擡起頭時,正好看見一個穿著一身綠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正漂浮在空中,她的腳的位置,剛好就在我的頭頂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