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追擊（二）

“你說什麼？你——”少女對摩托騎士所說的一切感到極其的不可思議，“你確信是這樣沒錯嗎？”此刻她和摩托騎士都戴著厚重的摩托頭盔，並且機車正飛速地行駛著，因此她必須發出很大的聲音才能讓對方聽到自己的話。

“就像我說的那樣，沒有別的可能了！”騎士冷靜地回答著。

“可是——可是——爲什麼會有兩個林鐵豪？”

“當時在南沙坪，目擊證人只有你一個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

“而且你後來也一直沒有親眼見過林鐵豪本人吧？直到你今年再度與他相遇爲止。”

“那——”

“所以，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所以有可能的解釋只有，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你在南沙坪目擊到的兇手和正在接受警方詢問的紅酒商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只不過——他們有著共同的名字，林鐵豪。”

“共同的名字？”

“也就是替身。”

“替身……”

“食品工業園區爆炸案時也是一樣，警方從那裡抓到了現行犯林鐵豪，但是同時在林鐵豪家蹲點的警察卻聲稱林鐵豪從來沒有離開過，這也是不可能的。”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世界上長得很像的人總是存在的，如果需要的話，再對其中一個人進行整容，不就可以做到幾乎完全一樣了嗎？”

“可是……爲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這個啊……我想，大概是某種命運的安排吧。”

“啊？”

“公主殿下，請您坐穩了，現在開始，我們要抄近路了哦！”

“先告訴我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少年擡起頭來問道，“那個替你受死的人是誰？”

“哦？——替我受死？那是指的什麼呀？”男子若無其事地問道。

“你明知故問，就是今年三月份在食品工業園區裡被捕的那個販毒分子頭目。”

“他？”男子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你知道他是誰，他當然就是林鐵豪啊。”

“名叫林鐵豪，表面上的身份是紅酒商人，暗地裡的身份是販毒分子，妻子叫羅婷，是這樣嗎？”

“如你所說，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那麼你呢？”

“我？”男子狡黠地笑了，“我是林鐵豪啊。”

“你們都是林鐵豪？你們明明是兩個人，卻長著同樣的臉，還擁有同樣的名字？”

“臉孔不過是這副無意義的身軀的一部分，至於名字，更僅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我叫什麼，有這麼重要嗎？”

“沒錯，你叫什麼並不重要，你長什麼樣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麼。你該不會不知道十二年前的‘南沙坪事件’吧？別告訴我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自稱林鐵豪的男子只是以微笑迴應。

“十二年前出現了兩個林鐵豪，所以真相才被無情的埋葬，真兇纔會逍遙法外，逝者的靈魂才無法得到安息，一個女孩的目擊證言纔會成爲被輕視的胡言亂語。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你們這兩個以同一人身份存在的人所造成的嗎？”

“的確如此，不過這些比起我的計劃來說，都只是必要的犧牲而已。葉昭，仔細想想，你爲他們著想，也只不過是因爲你剛好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看問題而已吧？然而，什麼對你纔是最重要的？是真相，還是這些瑣碎的東西？最終面臨選擇的時候，你纔會面對真實的自己。”

“不錯，到了面臨抉擇的時候，我會面對真實的自己，可是你又如何呢？真實的你是什麼？你連真正屬於自己的身份都沒有，除了你那可笑的不知何物的妄想之外，你，根本就不存在吧。”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男子兀自低聲笑了起來。

“啊，啊，你說的沒錯啊，我根本就不存在……不，不，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我已經死了更加確切呢。是的，我已經死了，現在在這裡的我，不過是個幽靈而已……”

說到這裡，他一直蓋在右手手背上的左手輕輕地抖動了一下，那個位置，剛好有一塊星形的傷疤。

“那個時候留下的嗎？”

“哼……是的，就從那一刻起，原本我的死了，原本值得相信的事物都死了，所以，爲了那些死去的信念，我要向這個世界復仇。但是，我要做的並不是毀滅，而是重建，知道嗎，孩子？我真正的目的，是建立一個真正合理的世界……”

“對不起，你真的找錯人了。”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突如其來的急剎車，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出了什麼事？”

“前面……好像又有警方的路障。”戴墨鏡的男子報告道。

“又有？他們爲什麼會把每條路都封鎖了？按理說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們會走這條山路纔對。更何況單憑葉昭意義不明的告密短信，警方也不應該毫無根據地進行如此規模的封鎖……”

“這小子的話能信嗎？會不會其實他早已經發出了更多信息？”

“我認爲可以相信他……搞不好算計我們的還有其他人，先把車停在路邊，檢查一下車裡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是。”

“另外，前面沒有其他的岔路了嗎？”

“沒有，這是一條死路。林總，我們現在怎麼辦？”

“不可能投降，也不可能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