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英才若有所思地說道,“恐怕還不只是如此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孔玥琳不解問道。
“還有一種可能。”英才表情嚴肅地說。
“還有一種……”
“就是,屠教官關於那五分鐘的供述全是謊言,就算他目擊曹野平的事情是真的,但那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很可能和他所說的完全不一樣。”
“總而言之,也就是說他說了謊,爲的是掩蓋真相!要麼他是爲了包庇什麼人,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
我們都沒有說出來,毫無疑問,如果他不是爲了包庇什麼人而說謊的話,那麼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他纔是真正的兇手。
“但是隻是猜測。”是英才打破了沉默。
“哎?”孔玥琳似乎有些始料未及。
“我是說啊,”英才補充道,“說在這五分鐘裡一定發生了什麼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畢竟也只是你的主觀臆測罷了,就算是真的,要是我們沒有什麼實際證據的話,恐怕也……”
“要說證據,我可能有?!蔽艺f道。
這一次,輪到他們兩個吃驚了。
“你說什麼?”英才問道,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呃……先不要激動嘛……我是說,我手上有件東西可能證明大小姐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是什麼,快點交出來!”孔玥琳著急的叫著。
“嘛,就是這個?!?
說著,我便將前一天晚上在遇到曹野平之前在樹林裡撿到的那個上面夾著紙的塑料板拿了出來,如今展現在光天化日之下,這件東西的用途簡直一目瞭然。
“昨天馬拉松的簽到表?”英才瞪大了眼睛望著我,“你手上爲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我昨天偶然在樹林裡撿到的,”我簡單的回答,“關鍵在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位置好像剛好就在屠教官目擊曹野平的地方不遠處,而這上面——”我指了指上面的文字,“這是終點的簽到表,而且負責教官的名字是——”
屠飛龍。
“也就是說——”英才說道,“屠教官不小心將自己的簽到表丟在了樹林裡?”
我點了點頭。
“難道那五分鐘時間裡他是在找這個簽到表?”孔玥琳說道。
“但是想想你的兩個假說吧,大小姐,”英才說,“我想他總不至於爲了找一個簽到表而不去查看可能的學生鬥毆事件吧?況且他爲什麼會把這種東西掉在樹林裡也很讓人起疑吧?”
“你的意思是?”孔玥琳望向我。
“我覺得,”我回答道,“屠教官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就這麼掉在樹林裡,就意味著他一定遇到了比自己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更重要的事情。”
“嗯?!?
“他因爲某件特別在意的事情而丟掉了簽到表或者忘記了尋找簽到表……不過不管怎麼說,這至少可以證明在那五分鐘裡,他並不像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樣無所事事?!?
“有了!”英才拍了一下手掌,說道,“加入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你想說什麼?”孔玥琳望著他問道。
“也就是說,讓他丟下籤到表不管的那件突發事件,可能正是他目擊曹野平落荒而逃這件事?!?
“???可是……”
“別急,這之後,屠教官顯然並沒有留在原地無所事事,而是充分意識到了事件的嚴重性,這樣才比較符合邏輯吧?”
“嗯……”
“所以,他雖然沒有馬上追趕曹野平,卻立即趕到了案發現場,也就是湯明所在的地方,然而,這時湯明並沒有死?!?
“因爲曹野平並沒有殺死他?!?
“正確,這時,屠教官就與湯明面對面了!”
“……”我緊張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說……”
“這一切正好證明了,很可能,最後一個見到活著的湯明的人,正是屠教官本人啊?!?
在這之後,孔玥琳用電話聯繫了從華榮市來到藍嶺湖“度假”的劉美鈴警官,在聽完我們的想法之後,警方便迅速採取了行動,來到我們的營地回收了證物——也就是那個簽到表,並對證人屠教官進行了問訊。
“保持沉默?”聽到結果的時候,孔玥琳吃了一驚。
“嗯,”劉美鈴點點頭,“他什麼都不肯說?!?
“什麼都不說嘛……”英才說道,“這也是一種說明嘛,說明他肯定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否則也沒必要沉默?!?
“這就不清楚了,”劉美鈴回答,“還需要進一步偵查,況且這個狀況也算不上決定性證據,即使屠飛龍的身上有疑點,也不能因此認定他是兇手。”
“也就是說,曹野平還是第一嫌疑犯?”我問道。
“你這麼關心他做什麼?”孔玥琳不悅地說道。
“也沒什麼啊,我真的覺得他不是兇手啊……”
“他的嫌疑依舊無法洗脫,”劉美鈴斬釘截鐵地說,“畢竟作爲兇器的刀子上面只有死者和他兩個人的指紋。不管怎麼說,他依然有殺害湯明的重大嫌疑,不過推盧鵬下水這件事,倒是應該是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孔玥琳關心地問道,“那件事有進展了?盧鵬他醒過來了嗎?”
“醒倒是醒了……”
“怎麼樣,他應該看見兇手的模樣了吧?”
“這個嘛……”劉美鈴的語氣有些支吾。
“怎麼了?”
“他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根本提供不了可靠的證詞。無論問他什麼,他只會一邊渾身發抖一邊叫,說起話來有些語無倫次,總是一邊叫著湯明和李強的名字一邊大喊一切都是杜雨生乾的。”
“杜雨生……”
又是這個名字,儘管他本人還在醫院裡昏迷不醒。
“分明就是胡言亂語吧?”孔玥琳說,“他至少看見了是誰推他的吧?怎麼可能是杜雨生???應該好好逼問他才行?!?
“這辦不到了,”劉美鈴搖了搖頭,“看起來他的精神狀況一時半刻是沒法恢復的,怎麼詢問也只會有一個結果。況且他一醒來就叫爸爸媽媽,我們已經通知了他的家長,現在他應該已經被父母帶回家了?!?
“至少算是離開了這個會讓他有生命危險的地方了啊?!蔽艺f。
“嗯,”孔玥琳很有自信地說道,“要是他還留在這裡,說不定最終還是會成爲兇手的獵物吧?!?
“真相究竟如何還不一定吧。”英才說道。
“哼……不過,他到底爲什麼一口咬定是杜雨生乾的?。克隙匆娡扑娜肆税?,難道真的是杜雨生嗎?”
“不是說了好多次,杜雨生還昏迷著呢嗎?”我說道。
“所以說那就一定是幽靈啦——”孔玥琳立刻搬出了她的幽靈理論。
“真是無稽之談!”我即刻反對道,一邊轉向劉美鈴尋求支持,“警方肯定有線索了對吧?”
誰知,劉美鈴卻一臉嚴肅地望著我。
“怎麼了?”我不安地問道。
“說起來慚愧,警方發現的線索還真是有點奇怪,現在還不清楚推他的人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到?”我們幾個都感到不解。
“嗯,因爲我們在樹林裡發現了疑似是盧鵬的腳印,很顯然他也到過湯明被刺的現場附近,而在那之後,他的腳印開始在森林的亂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的腳印間距很大,而且缺乏方向性,看上去確實像是在遭人追擊,但是——”
“但是?”
“但是——”劉美鈴說到這裡略微頓了一頓,“一直到盧鵬從懸崖上落湖爲止——那個地方似乎之前幾乎沒人去過,所以並沒有其他人的腳印留下,沒錯,全部的腳印就只有盧鵬一個人的,並沒有發現任何追擊者的腳印?!?
我頓時感到周身涌上一陣寒意,這股籠罩在藍嶺湖上方的詭異的迷霧,不但沒有逐漸散去,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濃重了。
就這樣,雖然我們幾個成功在沒有葉昭幫助的情況下,將屠教官也列入到了嫌疑人的範圍,可是事件毫無實質進展,而在藍嶺湖的軍訓的第五天,就這樣迎來了黑夜,而我所不知道的是,這濃墨一般的黑夜之中,竟然隱藏著一抹黎明之光,我更不知道這微光,將會那樣的明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