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名字,我的心中竟沒有任何驚訝。這是爲什麼呢?因爲我目擊到了形跡可疑的曹野平是嗎?不過即便如此,曹野平要是殺死湯明的話……
“是他嗎……”我說道。
“看起來,對於曹野平殺害隔壁班的湯明這件事,你並不吃驚?”
“呃……”我感到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們之間有矛盾,是嗎?”
“我覺得好像沒有特別大的矛盾。”
“怎麼說?”
“嗯……”我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回答道,“應該說,可能也是有矛盾的,就比方說湯明不肯把自己的相機借給曹野平這種程度的矛盾,但是這種程度的矛盾肯定不會導致殺人吧……不過,要是他們倆因爲類似的事情起了爭執,而曹野平誤傷了湯明的話,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你剛纔說,相機?”
“哎……”
“事實上,在案發現場就有一臺相機,被砸爛的相機。”
“啊?湯明的相機?”
“根據你是說法,應該是吧。”
“可是……”
“可是?”
“湯明的相機,應該是被呂老師給鎖起來了呀。”
“是嗎?這麼說……”
“我回宿舍看一眼。”
“我和你一起去。”
事情完全沒有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當劉警官和我進入房門的時候,集體宿舍裡的那個用來放置被褥的櫃子——當然也就是之前呂老師將湯明的相機鎖在其中的地點,正大張著嘴巴望向我們的方向,沒錯,櫃子上的彈簧鎖被破壞了,裡面被單一類的東西當然沒有看出少了什麼,不過,原本應該在那裡的另一件東西顯然不在其中。
有人拿走了它,而這個人不會是將它鎖在裡面的呂老師。
會是誰呢?
現在這個答案似乎非常明確,如果不是他的主人湯明,那就一定是對其覬覦已久的曹野平了吧。
當時所發生的事情似乎已經可以比較清晰地重構了:湯明和曹野平,他們兩人之一,趁著進行馬拉松,包括呂老師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在宿舍的情況下,破壞了櫃子的鎖,偷出了相機,然而卻被另一個人發現了。我之所以這樣假設,是因爲他們兩人合力做這件事未免有點難以想象。
而結合我之前所見,從曹野平在出發時那鬼鬼祟祟的樣子來看,想必計劃偷出相機的人就是他,那麼發現他並與之爭執的是湯明,一切便都聯繫起來了。
於是,他們之間起了爭執,接下來是斥諸武力,那把刀恐怕就是他們兩人中某一人的——像他們這樣的傢伙如果手裡有一把甩刀我也並不算是特別奇怪。然後,在爭執中——
曹野平刺中了湯明,並逃走了,而湯明則倒在原地,由於沒有及時獲救,他便失血過多而死。儘管聽起來很殘酷,但是,這也就是最普通的那一類校園鬥毆事件的升級版而已吧。記得初中的時候,也遇到過兩夥學生互相爭鬥而致人死亡的遺憾事件,只不過那一次,事件的相關者都不是我認識的人罷了。
至於相機,就是在爭鬥中被不小心碰壞的吧。
關於目擊者的證言,我也聽到了更相信的情況。
首先,那位目擊者,正是我們連隊的教官——屠飛龍。
屠教官似乎擔任的是終點簽到的任務,因此在馬拉松剛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事情做,於是他便可以自由活動,他聲稱這時他想在湖邊隨便走走。於是便目擊了案件相關的一些情況。
大約在九點二十分左右——估計實際時間應略晚於此,不過當時屠教官沒有仔細看錶——他看見一名學生神色慌張地在湖邊的樹林間跑過,同時還用左手捂著自己的右手,看起來像是受了傷的樣子。雖然屠教官並不能叫出自己連隊每個學生的名字,但是他對這個比較不守紀律的學生的臉的印象還是相對比較深刻的,於是後來對照了學生的照片之後,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學生正是曹野平。
屠教官發現曹野平的地點,位於營地的東北方向,是在營地通往第一簽到處之間道路的北邊,他跑的方向也是朝向東邊的第一簽到處。按理說,學生這樣跑並沒有太大問題,但是問題是時間。
當時距離馬拉松開始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體力較好的學生如果在平地上跑的話應該已經快要到達第一簽到處了,即使考慮到山路的崎嶇和學生的偷懶等多方面因素,那麼也應該已經跑完了第一階段的一半左右,那麼這個曹野平還處在剛剛起步的階段就實在惹人懷疑了。
但是當時屠教官無法也無必要追上曹野平去問個究竟,於是他只是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
可是,曹野平那受傷的手臂和落荒而逃般的樣子無論如何也令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所以在大約五分鐘後,屠教官決定沿著曹野平來時的路過去看看,以確定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那條林間小路正是沿著湖岸而成的。屠教官在大約三分鐘後到達了案發現場——藍嶺湖岸邊,軍訓營地的正北方向。一個學生滿身是血地俯臥在那裡,一隻手伸進了水裡,另一隻手痛苦地按在自己的腹部。鮮血正從那裡流出,湖岸邊的草叢以及近岸的湖水,都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
屠教官上前摸了摸到底學生的脈搏——已經沒有救了。
這時,屠教官再次看了看手中的表,時間是九點三十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