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即將走出宿舍樓的葉昭也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您說什麼?”我緊張地往前踏了一步,“她……她沒回來?”
“對,她沒回來,因爲那個叫程秋水的女生今天剛搬進來,所以查寢室的時候我特別留意了一下206——然後她也說那個叫孔玥琳的沒有回來過。”
“她……”
“你們不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我無法回答,只好搖頭。
“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回家去了?”
這倒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那麼,我們先走了。”葉昭先一步走出了樓門,我便只好也向管理員阿姨揮手道謝,然後跟著葉昭也離開了女生宿舍。
“怎麼辦?”在會男生宿舍的路上,我焦急地問葉昭。
“什麼怎麼辦?”他快步走著,沒有回頭看我。
“孔玥琳不見了!”
“那又怎樣?”
“這……”
“剛纔阿姨不是也說了,她有可能是自己回家去了。”
“是這樣,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葉昭停下了腳步,朝周圍望了望,“但是既然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又能做些什麼呢?在這種時候無論採取什麼行動,都未免太盲目了。”
“可是萬一——”我還是不肯放棄。
“那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的,嘉銘,理智一點,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祈禱今晚什麼都不會發生。”說完,他繼續邁開了步子。
夜色漸漸深了,霧氣也越來越濃重,望向窗外,會讓人覺得壓抑得透不過氣來。這樣迷霧重重的夜晚,是不是最適合犯罪的出沒?
不論那個“死神”究竟想要在華榮中學附近做什麼,像今天這樣的夜晚,一定是他不能錯過的吧。然而,他會做什麼呢?
按照我們之前所得到的信息來推測,他一定是要做一件和他之前在古玩城附近做的同樣的事情,那就是——殺人。沒錯,他殺死了陸奮強,並將他的屍體遺棄在了古玩城附近的垃圾處理中心——等等!想到這裡,我的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那就是,警方發現陸奮強屍體的地點,究竟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這個問題,目前似乎是沒有答案的,石林海沒有告訴我們,我們也不知道,甚至都沒有近距離看見那具屍體。沒錯,這一次我們只是涉及到了案件的一部分,並沒有深入到殺人案的核心——對,實際上我們對殺人案本身一無所知,無論是時間、地點、手法、兇手的身份乃至細微的線索,我們都完全不知道!
我失望地翻了一下身,繼續思考。
沒錯,我們所知道的很有限,而且只有很模糊不清的線索而已,“死神”只肯提供拼圖與記號的暗示,從來沒有過任何明確的說明——我們究竟憑什麼認定這裡一定會發生殺人案?或許會發生在這附近的是其他事情也說不定,比方說丟掉一個錢包——
等等,如果相信仙人球撿到錢包的地點是如“死神”寄到公安局的那一塊拼圖所指示的那樣,是在鷹山橋那邊,那麼,死者陸奮強的錢包早在警方發現屍體的一天前,不對,應該是更早以前就已經在“死神”的手上了,那麼那個時候,陸奮強是死了還是活著?無論如何,他一定已經被兇手控制了!那麼假如說,發生在華榮中學的事件也是一起綁架——
孔玥琳被綁架了?
腦中忽然冒出了這個想法,我頓時感到脊背竄上一股涼意——
可是,正如葉昭所說,即使她真的被“死神”綁架了,我們現在又能怎麼辦?
不知不覺地,我突然開始自責起來。
都是我們的錯。
如果我們當時對她態度再好一點,說不定,她就不會到處亂跑,說不定就會按時回到宿舍,那麼現在就會很安全——不錯,無論“死神”再怎麼神通廣大,相比於對付在獨自一人夜裡遊蕩的少女,潛入宿舍作案的難度肯定是要大的多吧!
不過還好,在半年前發生了那件可怕的事情之後,宿舍樓的防盜措施的確有了很大改善,較低的樓層——比如我們所住的二樓,也都安裝了防盜護欄。而且校方在得到葉昭通知後,保安也加強了夜間巡邏——殺人兇手趁著夜霧潛進宿舍樓,這樣的事情理應是不會發生的吧——
已經是夜裡一點了,同宿舍的幾個人,包括葉昭在內,都躺在自己的牀鋪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在思考著最近發生的這件詭異的拼圖事件?
這起事件,從一開始就讓人摸不著頭腦,“死神”做這些事情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作爲一起刑事案件,它真切地發生了,然而卻又那麼不真實,我簡直無法繼續思考——
我躺在牀上嘆了一口氣,突然間,我很想去廁所。
於是我披上了外套,下了牀。
門開了,一股冷風吹來,我渾身上下立刻顫抖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會有風?
B區221室離陽臺很近,中間只隔了4間寢室而已。
此刻,通往陽臺的門,開著,風從那裡吹進來。
不,不可能,睡前我和葉昭一同檢查過了,陽臺的窗子都是關著的,門也是我親手關上的,不可能——不可能開著,也不可能有風吹進來!
難道說——
這個時候,我已經難以抑制自己的不安,我要到陽臺上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慢慢地走到了開著的陽臺門前,我的臉感到一陣涼風撲面而來,還有——雨?
下雨了,風、雨、夜,漆黑的陽臺——
沒有人,什麼都沒有,但是窗子是開著的,而且隨著風,來回的擺動。
我向窗前走去。
窗外,是一片樹林,遠處,可以望見一泓湖水——水面在夜風的吹拂下翻滾——可怕的景象。對了,那湖水的邊上,有一棵樹,樹下站著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生。
那是——
我探出頭,想看清楚,莫非是孔玥琳?她怎麼會跑到那裡去?可是不像她,我們分開時她穿的不是這身衣服——
她是——
她轉過頭,朝我微微一笑。
這一刻,我宛如被雷擊一般,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前方,便是二樓陽臺的窗口,下面,則是堅硬的水泥路面。
摔在上面,一定會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