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馬隊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鬍子拉碴的下巴,“張子峰被毒死,很可能其實是個偶然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林鐵豪問。
“難道不是這樣嗎?林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每次你們幾個聚在一起喝紅酒的時候,第一個喝的人總是你啊,因此——”
林鐵豪那表情陰鬱的臉不自然地抽動一下,但他沒有做聲,包間裡頓時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寂——除了年輕女子的哭聲。
“林先生,”馬隊長打破了沉寂,“毫無疑問兇手很可能其實衝著你來的,而張先生其實只是替你而死的。對於這一點,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兇手只能是那個傢伙!”一邊說,林鐵豪瞪了田偉一眼。
“你一直堅持認爲田偉是兇手,難道說有什麼確實的證據嗎?”
“這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你想怎麼懷疑都好,但是自從這瓶紅酒上了桌,我們四個人就都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所以任誰也無法在衆目睽睽之下在酒中下毒!而在酒瓶進入這間包間之前,難道不是隻有這個傢伙一直持有這瓶酒,有充足的時間下毒嗎?”
“可是——”田偉叫著,“我根本不可能下毒啊!毒藥什麼的,我完全不知道啊!況且下毒總要打開塞子吧!紅酒的塞子,要打開肯定就壞掉了呀!”
“林先生,”馬隊長說道,“他說的不無道理,如果他擅自打開瓶塞,那麼瓶塞一定會被破壞掉,那樣的話一眼就能看出來,請問——這瓶酒送到你手上的時候,瓶塞的完好的吧?”
“是。”
“很好,既然如此,就說明他沒有毀壞瓶塞。”
“難道就不會是他換了一個新塞子嗎?”羅婷問道。
“新塞子?”馬隊長想了想,道,“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我們倒是可以派人找一找餐廳裡是否有被丟掉的壞塞子,如果有能吻合的,也可以解釋——不過我卻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話說回來,林先生。”他注視著林鐵豪,“你應該認得自己珍藏酒瓶的塞子吧?”
林鐵豪依然沒有看馬隊長,而是沉默了幾秒鐘後,很不情願地說:“沒錯,我的酒塞是特製的,只有那一批生產的酒才用這種塞子,我想全國都很難找到一樣的,更何況在華榮市——不是我自吹,大概也就只能在我的酒窖裡找到這一個吧。所以如果酒塞被換過,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也就是說,”馬隊長指著桌上已經被開瓶器拔出的那個塞子說,“這個塞子的確是你的,對嗎?”
林鐵豪點了點頭。
“所以,根本沒人換過塞子,我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但是——”林鐵豪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不用開瓶器破壞塞子,也可以拔出塞子的。”
“哦?可以這樣嗎?”
“倒是有一個恨笨拙的方法,”林鐵豪說,“酒塞先把瓶子放冰箱裡凍起來,然後在牆上墊一塊毛巾,小心地把瓶底隔著毛巾往牆上撞,因爲壓力的關係,塞子會自己向外移動,然後就可以用手拔出來了。”
“你覺得田偉用了這個方法嗎?”
林鐵豪不置可否。
“顯然,你自己也不相信這種牽強的解釋吧。這個方法複雜危險,成功率不高不說,一個服務員就這麼大張旗鼓地往牆上撞酒瓶,無論如何都很可疑吧?這種方法既需要時間,又需要空間。儘管這家餐廳的工作人員並不多,但他能有這樣的機會獨自一人做這麼多事而不被發現,也是幾乎不可能的吧,更何況,他還要忙著服務那麼多的客人。”
“那你是什麼意思?”
“毒不一定是他下的,至少目前我們找不到他下毒的合理方法,因此在他接手紅酒瓶之前和送到你們這裡之後酒瓶才被下毒的情況也是必須要進行考慮的,所以很抱歉,你們誰都逃不了嫌疑!”
“我已說過!”林鐵豪說,“紅酒送到之後,我們四個人幹了些什麼彼此十分清楚,在這樣的場合下毒而不被發現是根本不可能是,除非你要說我們全都是共犯!至於紅酒送到之前,同樣因爲塞子的緣故,根本沒有人可能打開過這瓶紅酒,至於下毒,則更是無稽之談!”
“可是——林先生,你還忽略了一種可能,會不會你的這瓶酒——本來就是有毒的呢?”
“你說什麼?”林鐵豪立刻暴跳如雷。
“只是一種可能。”
“沒有可能!”
“你有什麼證據嗎?”
“我——”林鐵豪似乎很想反駁,但又十分猶豫。
“怎麼了,林先生?你能證明今天之前,酒中沒有被下毒嗎?”
“不可能!”
“理由呢?我們警方可是講證據的,林先生!”
“我——我曾經喝過這瓶酒!”林鐵豪終於開口了。
一瞬間,包間裡的人似乎都吃了一驚。
“鐵豪,你——”羅婷也很驚訝,“你不是說——”
“是的!”林鐵豪說,“我本來是打算今天才喝的,不過那天——我實在是很想喝一點,於是就——”
“偷喝了自己的酒,是嗎?”馬隊長不無挖苦地說。
“可是我只喝了一點點,然後就塞了起來,所以——既然我當時沒有死,所以酒裡當然是不會有毒的!”
“那是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
“你當時,是怎麼開的瓶塞呢?從之前瓶塞並沒有壞掉這一點來開,想必你是用了那種很麻煩的方法?”
林鐵豪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而羅婷也以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望著自己的丈夫。至於陳笑,還是在一旁嚶嚶地哭,一直也沒有對剛纔發生的辯論發表什麼意見。
林鐵豪的這番說辭難道不是很可疑嗎?馬隊長想,一位如此資深的紅酒收藏家,居然會在本打算開啓珍貴收藏的前一天偷偷使用一種那樣不雅的方法打開自己的寶貝,結果只爲了偷喝一口?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別的緣故吧!可是,他是說謊嗎?不像是,因爲這種謊話並不見得對他有利,那麼,就是隱瞞了什麼嗎?那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