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軍訓的閱兵式時間定在第七天,也就是最後一天的上午,閱兵式結束之後,所有參加軍訓的學生就要收拾行裝,踏上歸途。然後,大部隊行進到鎮上的時候,會停駐在這裡吃午飯,並且安排在藍嶺鎮這次旅程最後的自由活動時間。
葉昭和我都因之前的事件受了些需要在醫院進行檢查的傷,於是便在藍嶺湖醫院進行觀察治療。但是因爲我們都傷得並不重,所以根據安排,我們應該會和大部隊一起返回華榮市。按道理來說,我只要老老實實地和葉昭一起在病房裡等著他們過來接我們就可以了。可是,在已經身體無恙的情況下,有件事我卻始終放不下心來,覺得不得不在這裡解決。
因爲這時候大家是自由活動,我本來並不知道應該在哪裡找她,但是就如同有某種力量在牽引著我似的,我在不知不覺間走向了綠樹掩映下的湖邊,走上了那條我和她之間第一次發生不詳的對話的那條小路。
她果然在那裡,一個人,無言地望著清澈的湖水。
“亦萍?”我叫著她的名字。
她好像嚇了一跳,差一點摔倒。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啊。”我道歉道。
“沒事,都怪我自己在走神……嘉銘你怎麼出來了,頭上的傷已經沒事了嗎?”她站穩腳步,微笑著迴應我。
“本來就沒什麼,只是醫生說最好觀察一下才住院的,其實早就不痛了。”
“這種事還是注意點比較好,萬一留下病根什麼的就難辦了。”
“應該不會吧,呵呵……”
“嗯……你來這裡是散步嗎?”
“也說不上是……”
“怎麼吞吞吐吐的,你有什麼事嗎?”她頓時有些狐疑地望著我。
“嗯,亦萍,我有些事想要對你說。”
“是……什麼事?”
“就是關於,湯明的那件案子。”
“哦,那個啊……”她的臉色立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不過,她應該也已經猜到了這一點吧。
“嗯,那天杜雨宏在的時候,他說過屠教官是在湯明死後才趕到現場的對吧?”
“沒錯,所以飛龍哥當然不是殺死湯明的兇手,這件事你難道還有問題嗎?”
“不,我覺得杜雨宏的話可以相信,因爲如果他是在說謊包庇屠教官的話,那麼他理應將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告知警方纔對,只跟我說是沒有用的。所以我也認同了屠教官不是兇手的說法。”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呢?”
“問題就在這裡,既然屠教官不是兇手,那麼他可疑的行爲就更加可疑了。”
“你……”
“如果他不是兇手,他爲什麼要對自己在那五分鐘裡的行爲保持沉默?爲什麼他寧願被誤會成真兇也不肯說話,答案恐怕只有一個——他知道誰是真兇,所以他想要包庇真兇。”
“真是太荒唐了。”
“我一點也不覺得荒唐——想想看,屠教官發現了落荒而逃的曹野平,但是他沒有當回事,但是五分鐘後,他卻突然覺得不得不去看一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結果發現了湯明的屍體——促使他改變自己想法的事件是什麼呢?我想不出第二種解答,唯一可能的情況,就是一個他非常在意的人同樣慌張地從那個方向跑過來。”
“嘉銘,夠了。”
“所以他擔心的是這個人而不是曹野平的安危!”雖然亦萍那樣說,我卻無法停住,“爲什麼這個人也會慌慌張張地跑過去?那裡是不是真的發生了嚴重的情況?所以他必須要去看一眼才行!結果,他發現了屍體,於是,他想到會不會就是自己關心的那個人殺死了他。所以,在後來被人問道目擊證言的時候,他聲稱只看到曹野平,就是爲了將嫌疑從他所關心的那個人的身上移走——而屠教官會如此以犧牲自己爲代價來保護的人是誰呢——”
“……”
“亦萍,你聽說了我們所遭遇的林鐵豪的事件的大概情況了嗎?”
“哎,我稍微知道一點……”
“嗯,林鐵豪有一個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替身,兩個人的性格似乎不同,但是似乎是通過整容,使得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而林鐵豪就是用這個方法一邊製造不在場證明一邊犯罪,矇騙了包括警方在內的許多人。”
“真是不可思議呢……”
“就連杜雨宏也是一樣。對於湯明、盧鵬這些人來說,杜雨宏就會被當做杜雨生,而正像杜雨宏之前說的那樣,他也曾經一直在暗地裡扮成杜雨生的角色搞鬼吧。”
“嗯……”
“所以,即便這是推理小說中經常出現的伎倆,但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還是沒有什麼真實感呢。我現在簡直無法想象,當時的自己爲什麼沒能馬上想到這一點,啊,可能是我的內心不希望我去那樣懷疑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亦萍的嗓音中終於出現了些許顫抖。
“有一個人,派出一個自己的僞裝者,在馬拉松的時候爲自己簽到,而自己則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偷偷地回到營地,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而這件事與湯明被殺一案的同步性,很難讓我不去想二者之間的聯繫。這個人在自己的僞裝者的掩護之下,回到營地附近找到湯明並殺死了他,結果被屠教官看到,於是屠教官爲了保護這個人而做了僞證,於是事情才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符合上述條件的人,我只能想到一個——”
“求求你,別說了——”在我的咄咄逼問之下,亦萍的表情越發地痛苦了。
“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所以,我請求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