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我的寶貝兒子啊,你這麼回事啊?媽媽打電話給你,你爲什麼不接啊?真的是急死人了,你們學校出了那麼大的事,就不要住校了。”李媽媽勸說著李新凱。
李新凱順從的點頭:“好啊,我想回去,媽,你現在開車來接我吧。”
“嗯,那媽媽現在就跟你爸過去啊。”李新凱的媽媽顯然是高興壞了,聲音中都帶著笑意。
只是生活往往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殘酷,有些東西看似觸手可及,可是當你真的伸出手時才知道,一切都是虛幻的假象。
那些看似真實的東西,轉瞬即逝,留不住的,無論再怎麼努力終究還是留不住。
我還在想,該不該真的讓李新凱就這麼回去,萬一回去了我和夏東海就沒有辦法幫他了。
“東海?我們?”我看著爲李新凱解開繩子的夏東海。
夏東海一邊麻利的解開繩子,一邊很平靜的說:“銘揚,就算是我們兩個也不可能一直這麼看著他,我想回到家,他感受到家的溫暖之後,一定會放棄跟白雯雯走的念頭。”
“但願吧。”我比夏東海更能理解李新凱此時此刻的感受。
換句話說,我也和他陷在同一個沼澤之中,只是與李新凱不同的是,我沒有家人,我沒有什麼顧慮。
如果青青真的要讓我陪她,我會義無反顧。
李新凱被夏東海解開之後便默默的站了起來,我略帶警惕性的看著他。
“銘揚,東海,我想換一身衣服。”李新凱說著便拉了拉他的衣服。
他白色的襯衣上有很多血跡,我估計他媽媽要是看到他這個樣子是會嚇壞的,於是讓夏東海給李新凱拿一件乾淨的衣服。
夏東海蹲在箱子前,給李新凱挑了一件t恤遞給了李新凱,李新凱換上t恤,整個人顯得單薄的可憐。
以前尺寸很適合的衣服,現在穿起來好像大了很多,衣服空蕩蕩的。
“新凱,希望你可以爲自己的父母親人著想,這世界不是僅僅只有愛情的。”夏東海說起話來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李新凱鄭重的點著頭,夏東海將行李箱放好。
原本的三人宿舍,又要變成兩個人了,不過走了也好,但願他可以從迷霧中走出來。
“嘀嘀嘀,嘀嘀嘀。”
李新凱的手機響起,他接了起來便站在窗戶前,伸手將窗戶用力的打開,衝著已經將車停在樓下的母親揮手。
“走吧兄弟,等你好一些了,有空還是可以來找我跟銘揚的。”夏東海拎著李新凱的行李走在前面,我幫李新凱拿著他最愛的籃球。
這籃球是我們校隊參加市區比賽奪冠的時候拿到的獎品,平時李新凱捨不得拿出來打,只是一直珍藏著。
有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得意的跟我還有夏東海說,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成爲職業的籃球運動員。
“記住了,回去多吃點,養好了身體纔可以繼續打球的。”我和夏東海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已經走到了寢室的門口。
身後的李新凱卻沒有半點的迴應,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李新凱居然不見了?
不,不是不見了,他?
夏東海將行李箱一丟衝到了窗前,李新凱面對著我們,身體已經被槐樹的樹幹穿過,肚子已經破了,腸子在樹枝上耷拉著著。
樓底下一個婦女暈倒在地,宿管的大叔驚叫著。
不到幾秒鐘一大羣的學生便圍了過來,我和夏東海瞪大了眼睛趴在窗臺上,我的手緊緊的抓著玻璃框。
夏東海揚起手一拳頭打在了玻璃上,“嘭”的一聲,玻璃支離破碎,他的手也血肉模糊,不斷的在滴血。
“夏東海你別這樣。”我拽住了夏東海的手。
“真特麼日狗了!”夏東海大喊著,狠狠的踹了鐵架牀好幾腳。
我緊緊的閉著眼,悲劇已經發生,無論多麼憤怒,多麼不滿都無法改變不是麼?
李新凱死後,我的宿舍樓裡的學生幾乎都搬走了,這棟樓死了這麼多人,太邪門。樓下的大叔也辭職要離開,我和夏東海是最慢的,因爲不知道要搬到什麼地方去。
“勸你們還是早點走吧,這裡不乾淨的。”大叔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喃喃的說著,好像是對我們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
“我們知道了。”我和夏東海懶懶的回答著。
李新凱死了之後,我失眠了整整兩天,夜不能寐就算了,還時不常的就聽到有人好像在叫我,那聲音是李新凱的聲音。
“你們別不信,我親眼看見的,就你們宿舍的那個男孩子,叫什麼凱的,他死的那一天,就有有一個女人站在樹底下。”大叔說著好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裡的女學生這麼多,大叔你看花樣了吧?”夏東海這麼說是爲了不讓大叔的心裡有什麼陰影。
畢竟,不是所有的的心理素質都好,見鬼這種事,真的不好消化,記憶也不會隨著時間消退模糊,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
“哼,那張臉我是不會忘記的,之前報紙上登過她的照片,她是被變態殺人狂殺掉的女孩之一,白雯雯。”大叔說著又抓起了桌上的白酒給自己狠狠的灌了好幾口。
這才抱起紙箱,走出宿舍大門的時候還讓我們好自爲之。
我嘆了一口氣,看著夏東海:“咱們什麼時候搬走啊?”
夏東海吸了一大口的煙,吐著菸圈反問我:“搬到哪裡去?你以爲我們搬走了那些東西就不會再來找我們了?那些悲劇就不會再發生了?該來的總會來的,我覺得沒有必要搬走。”
“話是這麼說,可是一整棟樓,就只剩下我們兩個瘮的慌,再說了,班導也說這棟樓要上封條了。”想到找房子,我的心中覺得很是疲憊。
“啊啊啊!”夏東海忽然嚇的大叫了一聲。
我一驚回過頭,發現是班導。
這個夏東海連鬼都不怕,居然會怕這個老女人,還真是滑稽。
班導大聲的咳嗽了一下:“鬼叫什麼?這棟樓就只剩下你們沒有搬走了吧?”
我和夏東海都點了點頭,班導便看著我們說:“再給你們兩天的時間,趕緊搬出去,否則再出了什麼亂子,我們學校可是不管的。”
“是,我們知道了,也正在找房子呢。”我乾笑著說。
“學校也不能說趕我們走就趕我們走啊?我們錢都交了,這叫什麼事啊?”夏東海嘀嘀咕咕的說著。
班導淡定的推了推她厚重的黑色框邊眼鏡,冷冷的說:“錢,系裡會退給你們,但是你們現在必須搬走。”
說完班導便轉身離開了,這個老女人,就是態度太強硬,又喜歡巴結有錢人,所以很讓人討厭。
“唉,算了算了,搬走就搬走,銘揚,我們一起去學校附近找個房子唄?兩個人合住還省錢對不對?”夏東海衝著我討好的笑著。
我一愣:“你不是本地的麼?直接回家住不久得了麼?”
“你管我,難道說你想一個人住?你手頭上剩下的那點錢夠麼?”夏東海直接戳到了我的軟肋。
是的,還真的是不夠。
“那明天去看看吧。”我無奈的答應了。
只不過這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爲了省錢,我們自然不會去找中介了,只不過這附近的公寓房租都貴的嚇人。
而我跟夏東海的預算就只有五百塊,就這個價錢最後只能將目標轉移到了民房。
折騰了一整天,最後被夏東海討價還價以二百五十塊的價錢成交了。
二百五?
我看著夏東海搖了搖頭,這房子價錢是夠便宜的呀,只是地方真的不敢恭維,一個三層樓的小民房,隔壁住的是清潔大叔,和賣菜的大媽,樓下住的是一對夫妻,嗓門都很大嘰嘰喳喳吵的沒完沒了。
房間就更是差強人意了,電線都是露在外面的,沒有任何的家用電器,推開門就是睡覺的地方,一張不大不小的牀,估計我們兩個男人睡很勉強。
再往裡走是一間廁所,小的跟豆腐塊一樣。
“夏東海,你窮瘋了吧你?”在夏東海執意要租下這裡之後,我便開始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跟個怨婦一般。
夏東海卻笑嘻嘻的說,寧願住的差一點,也不願意破財。
我搖了搖頭,搬了一天的東西了,全身痠痛不說,身上早就已經有一股濃烈的汗臭味了。
趁著夏東海還在整理東西,我便進廁所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發現夏東海神神秘秘的從外面回來。
“你幹什麼去了?”我一邊擦著溼噠噠的頭髮一邊問道。
夏東海笑著,說起話來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我,我去樓下買了一包煙,你洗好啦?我也去衝個澡。”
夏東海拿著褲衩便快速的進了浴室,我嘀咕了一句:“發什麼神經?”
結果將目光挪到自己的那堆行李上的時候,心頓時一顫,青青的畫像麼?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最上面的?
“夏東海,有沒有看到我的畫像?”我激動的衝著夏東海吼道。
“沒有啊?什麼畫像?”夏東海沒有底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