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醫生微微踉蹌的走到了我的面前蹲下身爲我檢查腿上的傷。
因爲穿了緊身褲的緣故,我這褲腳很難捲起來,最後樑醫生便讓樑婉瑩遞給我一條病人穿的褲子讓我換上。
我拿著褲子走進了辦公室旁邊的更衣室,我脫下緊身皮褲,正要換上褲子的時候卻發現這更衣室的角落裡居然有一隻銀白色的耳環。
我撿起來一看,這耳環上居然還有細小的鑽石,就這小鎮上的人應該買不起如此昂貴的耳環吧?
難道是樑婉瑩的?可是樑婉瑩好像沒有佩戴任何的首飾,我皺著眉頭將耳環收好,換上褲子之後便從更衣室走了出來。
故作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樑婉瑩的耳朵,果然她好像連耳洞都沒有,這耳環應該不會是她的。
樑醫生捲起我的褲腳仔細的看了看,便微微點頭:“不錯,恢復的非常好。”
“可是,我覺得很癢,那種癢讓我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傷口。”我看著已經癒合的傷口便皺著眉頭。
並不是因爲疼痛,而是因爲想到那鬼面斑。
它從我的腿上,然後到了我的背上,不知道它會不會出現在我的臉上,想到這我便覺得心情沉重。
樑醫生起身,語調平和的對我說道:“這沒什麼的,你的傷口正在癒合,會覺得癢很正常。但是你要記住紗布要勤換,還有消毒藥水也要擦。”
樑醫生說著便開始微微咳嗽了起來,那乾枯岣嶁的身體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倒在地上。
我記得第一次看到樑醫生的時候樑醫生並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是還是一看就覺得硬朗的體格。
“樑醫生,你們這可以動手術麼?”我一邊看著樑醫生,一邊隨口一問。
樑醫生原本是要給我拿消毒藥水的,一聽到這句話手便僵住了,乾裂的嘴脣顫抖了一下說道:“大型的肯定是做不了的,爲了病人的生命安全,我會建議他們去城裡。”
“那人工流產呢?”我忽然加重了語氣。
“嘭”的一聲,樑醫生手中的消毒藥水直接砸落在了地上,瓶子變得四分五裂。
樑婉瑩立刻皺起眉頭瞪著我:“看來你還是不死心?就算我們爲杜小姐做了手術那也不代表什麼。”
“你終於承認了。”我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之前樑婉瑩還口口聲聲說沒有見過杜寶珠,現在居然又說爲杜寶珠做了手術?看來跟我猜想的一樣,杜寶珠一定是來醫院做流產手術了。
“我?我承認了什麼?”樑婉瑩緊張的看著我。
“你之前說沒有見過杜小姐,但是現在你又說寶珠來這裡做過手術,你爲什麼要撒謊?”我的語速出奇的快,爲的就是不給樑婉瑩任何思考的時間和機會。
樑婉瑩一愣,那大大的眼睛不停的閃爍,伶牙俐齒的她現在居然語塞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哼,我倒是要看看她還能給出什麼答案。
樑醫生閉上眼,痛苦的搖了搖頭:“我早就已經說過了,人在做天在看,瞞不住的。”
“爸,您冷靜一點,您什麼都沒有做錯是她來求您的,而且做過手術之後她已經回去了,她的失蹤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樑婉瑩緊緊握住樑醫生的手。
那分明就是在告訴自己的父親不要亂說話,樑醫生被樑婉瑩這麼一勸阻便閉上了嘴,坐在位置上一聲不吭。
樑婉瑩更是叫我立刻滾蛋,我一把拽住了樑婉瑩的手腕:“你今天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我爲什麼要跟你說清楚?你以爲你是警察麼?就算要說我也只會對警察說的。”樑婉瑩打開門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我。
她這是吃定我們了,王成是她的男朋友肯定會護著她,我們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怎麼了?”孫子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和樑婉瑩。
我鬆開了樑婉瑩的手,對孫子低聲說道:“走!”
“啊?”孫子木然的看著我,我都忘記換褲子便從醫院走了出來,孫子緊隨其後一直問我情況。
我直接對孫子說今晚去王成那蹲守,我倒是要看看王成到底會不會幫著樑婉瑩想辦法。
“哦。”孫子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我說了他還是照辦。
我們兩人一人買了一個大肉餅就開始監視起了王成,不得不說王成真的是一個好警察,上班時間出去巡邏,這下班時間還在查看各種檔案,總之我和孫子一直盯他盯到了晚上八點多。
孫子用力的捶了捶自己的腰,皺著眉頭問道:“還要看多久啊?”
“噓,別出聲這個王成跟樑婉瑩肯定是要見面的,今天的事情樑婉瑩也一定會告訴王成。”我說的很肯定,孫子將信將疑。
不過讓我大爲失望的是,王成根本就沒有打算去樑家,而且樑婉瑩也沒有過來找他。
他值班到九點便拿著自己的東西起身會家了,我依舊不死心跟著王成,他的家是一座一層半的紅磚房。
看的出來,他的生活應該過的挺拮據的。
進了房之後,王成便沒有再出來,後來直到裡面的燈熄滅了,我們也沒有看到樑婉瑩過來。
這就奇怪了,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思維啊?
我和孫子面面相覷,孫子搖了搖頭,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你啊,判斷錯誤,好了我們回去吧,出來一整天累死了。”
孫子一臉的疲憊,我又何嘗不是呢,從傍晚開始我就已經是飢腸轆轆了,肚子咕嚕嚕的叫個不停,想必回去又要消化好幾塊牛排了。
我和孫子紛紛嘆了一口氣便朝著別墅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都在思考。
一回到別墅,小憐便急忙給我們準備吃的。
看著小憐爲我們忙碌的樣子,再想想昨天自己對小憐大呼小叫,便不由的起身走進了廚房跟在小憐的身後。
小憐回過頭看到是我立刻轉過頭去,看起來似乎有些慌亂。
“對不起。”我有些尷尬,最後生硬的說出了這三個字。
小憐一聽立刻回過頭來,緊張的說:“銘少爺,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好,我?”
“昨晚我身體不舒服,所以脾氣暴躁了一些。”我笑了笑解釋道。
小憐紅著臉頰衝我點頭,孫子估計是餓壞了,站在廚房門口開始催促,見我和小憐好像很親密的說著話,孫子便嘿嘿的笑了兩聲出去了。
小憐慌了手腳,我快步走出廚房撇了孫子一眼。
孫子隨手拿起茶幾上的一本書隨隨便便的翻看了幾頁之後便淡淡一笑:“銘揚,你夠可以的,這小憐這麼快就被你拿下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啊?”我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怕孫子說的話被小憐聽到:“這裡的女孩子不比城裡的,這種玩笑是不能隨隨便便的亂開的。”
孫子撇了撇嘴:“你啊纔是該注意的,別讓人家動心了,否則甩都甩不掉。”
“你?”我皺著眉頭,想要阻止孫子說下去,小憐卻已經端著牛排和炒飯出來了。
孫子狼吞虎嚥的吃著蛋炒飯,而我則舔著刀叉上的血絲心中充滿了滿足感。
這種血腥的味道,已經讓我洶涌澎湃了。
“對了,舅媽呢?”我吃著東西,便隨口一問。
“好像警察局給夫人打了一個電話,夫人剛剛纔出去。”小憐說著便給我端上了湯。
警察局?我擡起頭嚴肅的問小憐警察局爲什麼給舅媽打電話,小憐搖頭說她也不知道電話中究竟是什麼內容,只是讓舅媽過去一趟,所以舅媽和林偉凡一起出去了。
我看了一眼孫子,我們兩個可是一直在警察局外面蹲守了很久,親眼看到王成回家了纔回別墅的。
那給舅媽打電話的警察又是誰?
金小虎麼?可是金小虎根本就不在警察局啊?
我來不及多想,放下刀叉便拽著孫子出去,孫子一邊艱難的吞嚥著口中還未嚼爛的飯,一邊鼓著腮幫子:“銘揚,我們該不會又要去警察局吧?”
“對。”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孫子絕望的叫了一聲,便只能由著我。
到了警察局門口,我發現剛剛被王成熄滅的燈又亮了起來,警察局裡還傳來了哭聲,那聲音很是淒厲。
我和孫子疾步走了進去,舅媽正癱坐在辦公室的木椅上聲淚俱下的哭著,坐在她面前的便是金小虎。
金小虎一邊說著勸慰舅媽的話,一邊讓舅媽在什麼東西上簽字。
“舅媽?”我低聲叫著,走進了辦公室。
舅媽擡起頭來,臉上的妝都已經哭花了,她激動的一把拽住我的衣角,哽咽著問道:“銘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爲什麼不告訴我?”
舅媽的話讓我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可當我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些照片上的時候,便不由的渾身一顫。
那照片裡的畫面便是那晚我和孫子看到的碎屍的屍塊,還有一個已經腐爛了大半的頭顱。
“你表妹從來沒有跟什麼人結怨,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舅媽嗚咽著,身體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暈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