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你又有什麼關(guān)係?”
“這可是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係。還沒跟你說吧。其實柳傾城…就是我哥。很意外吧?”他湊進一步,脣邊掛著笑,眸子裡清明一片。
厲語陌只是微微翻了下眼皮,‘哦’了一聲。
“我早就有懷疑了,在他帶我去逡風谷,談起他有一個弟弟的時候,我就懷疑了。再說,他跟你本就長得有幾分相像。不過,如果說他是你哥的話,那麼他難道也想奪取慕白的性命?”厲語陌目光漸漸冰寒,帶著一絲防備和敵意。那深邃的眼瞳中,似有嗜血之光。
“真不愧是你。”柳傾城猛地站起,“但是你可不要因爲我做的事情而胡亂猜測我哥。他什麼都不知道,逡風窯也是我在打理。他是一個很溫和善良的人,平日裡只知道採些藥草,開間藥鋪來救濟貧苦之人。昨天他剛採藥回來,就跟我提起了你。我告訴了他有關(guān)於和親的事情,他好像很擔心。”
“然後?”
柳傾城眼眸低垂,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關(guān)於此次和親。他有要事要跟你商議。讓你在今天太陽落下之前,去無雙藥鋪找他。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去。”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先走了。”
“等等。”厲語陌拉過柳傾城的袖子就把他拽到身前,“我問你,爲什麼處處針對慕白?你是和北峒帝有什麼關(guān)聯(lián)?或者…想當皇帝?”
氣氛猛地僵住了,一股冷流在慢慢蔓延,厲語陌的手未鬆開,卻見那衣袖撕拉一聲被琴絃扯斷,碎成無數(shù)碎片。她的身子往後顛了一步,看見柳傾城袖口的琴絃顫動,他的人似乎也有些顫抖。
柳傾城站穩(wěn)腳步,冷笑,“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慕白的身份了。聽你這口氣倒有幾分像是在爲情夫打抱不平。”
“回答我的問題。”厲語陌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變了臉色,只知道戳到了他的痛處。
“夠了。”柳傾城一用力,將厲語陌推開一米遠,壓低聲音,“這是他欠下的債。他母親背叛親友,忘恩負義。活該死在了黑窯。”
厲語陌有些疑惑,輕念,“曲妃嗎?”
柳傾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匆匆說道,“我不想談以前的事情。你也不必多問。奉勸你一句。還是儘早遠離慕白的好。他自有記憶起便離開了皇宮,跟著母親流蕩在黑窯時,過得都是些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這種人,不可能會有什麼感情。如果不聽我說的,後果自負。”
他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厲語陌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直到漸漸消失在了門邊。有些木然,甚至是愣在原地,不知自己在幹些什麼。
“小姐!”
“洢妍?你怎麼在這裡。”
洢妍急匆匆跑進前廳,她微顫著指著厲語陌的袖口,“您的手。”
厲語陌聞言,這才恍然發(fā)覺,她方纔一直在袖口握著慕白送她的匕首,心裡一緊時,竟將匕首給拔
了出來,還割傷了自己的手,血浸透了袖子,一滴滴滑落在地板上。
“沒事。小傷而已。”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手掩在了身後,抖了抖衣襬上的灰塵。提起腿就往門外走。
“您這是要去哪?出府嗎?”
厲語陌嘆了一聲,低垂眼簾,“洢妍,以後別再幹偷聽這種事了。我不是要出府,我去找玉綃把傷口處理一下,然後看看有沒有什麼忘收拾的,明天我就不在這兒了,要是漏帶了什麼就不好了。”
“這樣啊…”洢妍眼底浮現(xiàn)出一種淡淡的失望。“那您做您想做的事好了。奴婢倒是有需要出府一趟,老爺命奴婢去買一些東西。”
“嗯。”厲語陌貼著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洢妍微咬著下脣,雙拳緩緩收緊。“公主…小姐…爲什麼你們從來聽不進那些話。當年白嬤嬤也是…好傻。”
厲語陌沒有聽見她說的話,衣襬隨門外吹來的風,揚起一個弧度。
天色陰沉下來的時候,洢妍才匆匆換了身衣裳,準備出府。她雙眼紅得跟兔子的眼睛一樣,面色有些發(fā)白。玉綃端著點心經(jīng)過大門時,湊巧看見正欲出去的她。
“洢妍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小姐罵你了是嗎?怎麼眼睛紅紅的。”
“沒事。今天的風有點大,只不過是沙子吹進了眼裡罷了。玉綃,好好照看著小姐,我要出府一趟。”她勉勉強強勾起一個微笑。
玉綃有些擔憂,撫了撫她的肩膀,“都這麼晚了。一個弱女子出街,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一頓,玉綃好像想起了些什麼,豁然一笑,“啊,我忘記了,洢妍姐姐可不是什麼弱女子。你力大無窮,連幾頭牛都可以舉起。怎麼會怕那些壞人呢?早點回來吧。我先去送點心給小姐了。”
洢妍臉色愈發(fā)發(fā)白。她笑著應(yīng)過,轉(zhuǎn)身,和往常一樣平靜地和守門的護衛(wèi)打了個招呼。便走出了冷府。
街上很是冷清,只有年逾八十的老翁和一些遲遲未收攤的小販。她沿著街邊走了許久。忽然隨意地攔住了一個行人,“請問,你知道無雙藥鋪怎麼走嗎?”
那路人正急著趕路,慌忙搖頭,有些粗魯?shù)赝崎_她的手,走遠了。
洢妍只好又緩慢向前走了幾步,正想去問前方的老翁時。目光一銳,她狐疑地向後微微看了一眼。突然錯身跑進了岔道口的小巷子裡。
道口有些狹窄,地上溼漉漉的,鼻尖還有些臭水的味道。洢妍稍稍捂住了鼻子。她沒有再往後看,只是一味地向前小跑著。如果她沒有感覺錯的話,方纔有人一直在暗處盯著她。
可能是在她剛從冷府裡出來的時候就被人跟上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可不能出任何差錯。再說她也不知身後那人武功如何,她不敢莽撞。能躲就躲吧。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洢妍猛然站住了腳跟,眼前是一堵大約四五米高的牆。她擦拭了下滴落在臉龐的汗水,心裡暗道不好,跑進死衚衕裡了。
洢妍左顧右盼,用手敲了下石壁。一怔,這種厚度的石壁,依她的力氣還不能完全擊碎。如果有人趁這個時候突然出襲,那她就遭了。不過這四下的氣氛也太過於奇怪,周圍甚至連一絲風聲都沒有,沒有一點的人氣,難道那人沒有跟來?
她舒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來時卻猛然被嚇了一跳,一下子往後退了數(shù)步。在她身前不遠處,一個古怪的男子倚在牆壁上,他手裡還拿著一個小冊子在把玩著。最讓人側(cè)目的就是他長及地的紅髮。詭異的紅。
“你是誰?爲什麼要跟著我?”
細長的桃花眸眨了一下,男子沒有回答。他想了想,突然從懷裡拿出一支毛筆,蘸了點墨水,就在小冊子上寫了起來。他便寫還邊念出聲,“以後走路的時候不能回頭。不然會被嚇到。”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你是聾子?”洢妍手心捏出了些薄汗。她對眼前奇怪的男子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人行路無聲,善於隱藏氣息,內(nèi)功深厚,可能是某些門派的高手。但若是高手,爲何尾隨於她?
男子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再度提起筆,“如果不理人,別人會把我當成聾子。”
“住口!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當今皇上的近侍,洢水閣裡的人。快把你手裡的那小冊子交給我,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洢妍希望男子被她的身份唬住,識趣離開。
男子愣住了,眸子下有重重的淤青,他目光疑惑地看著洢妍,遲疑片刻,“我爲什麼要交給你,這可是我的寶貝。”
“拿來。”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
洢妍點了下頭。
男子小心翼翼地先把小冊子放在了身後,才說道,“你爲什麼要找柳沐歌?你認識他?”
洢妍一怔,果然是一路上跟著她過來的麼?她咬緊了牙,“我並不認識他。我找他是因爲撫養(yǎng)我長大的嬤嬤的要求。我只是去送一句話的。”
“什麼話?”
洢妍將手攤開,扭過頭去,“這已經(jīng)是第二個問題了。快把小冊子交出來吧。”
“不給。”
“你方纔不是說好的嗎?”
男子面無表情地拿出小冊子,繼續(xù)寫道,“做人不能太蠢,尤其是女人。”
“夠了。你把那東西給我。”洢妍說著便上去搶。她動作很快,轉(zhuǎn)眼間已到男子身前,拳頭也對準了他鼻樑。
男子眼睛一瞇,有些急切地閃了過去,只不過頭髮太長,他閃躲時不小心被自己的頭髮給絆住了。整個人踉蹌數(shù)步,險些跌倒。而洢妍又是力大無窮的,她手臂力量太大,控制不住地打到牆上去了。
轟隆一聲,牆壁被捶碎了一個角,幾塊磚頭飛落過來。洢妍驚退了一步,重心不穩(wěn),一下子摔落在了男子的身上。
“好重…”男子發(fā)出一聲悶哼。他有些受不了。側(cè)過身,一拳往洢妍臉上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