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笑笑,沒有說什麼,身如飛鴻,雪落白衫,那衣襬在空中翩翩旋轉(zhuǎn)了一週,似舞蹁躚。紫眸閃爍,他衝厲語陌狡黠一笑,忽地從窗戶飛了出去。
只餘一件白衫由空中徐徐飄落。
身影漸逝。
厲語陌走近,拾起那落衫,正疑惑之時,突然風起,花香飄逸。只見一白衣男子乘風而來,猶如天神一般落在她的身旁,撲開的風吹落零星的花蕊,灑了她一臉。
慕白輕笑,忽地捂住她的臉,紫羅蘭的眼眸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厲語陌很不自在,偏偏身子像僵硬了一般無法移動,只得別開眼去。
這時,卻聽慕白淺淺念道,“玉子輕香猶帶笑,應春欲拒兩相傾。”他說著,將手中的白玉蘭輕輕插到了她的髮髻中,黑中一點白,那花瓣點綴著些許紅色,咋一看宛如靈霄之仙。
“幹什麼?”厲語陌一驚,飛快的瞥了他一眼,作勢要將那白玉蘭取下,一雙細長的手握上了她的手腕,他加了些力度,將她拽到自己身前。
“這幾日,我不都在房樑上麼。我一直在暗中看著你。所以...這花就當作是我觀賞你美色的費用好了,雖然一朵花並不值錢..”修長的手臂一彎,慕白將厲語陌整個人摟在了懷中,臉龐低垂,只差一點兒就要碰觸那柔軟的脣。
緩緩靠近著,忽然,他親上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
豎眉一看,他脣上貼著的竟是匕首壁,那刀鋒向外,寒氣逼人。也不知是何時厲語陌抽出匕首放在了她的嘴脣上。
“你...”慕白擡起頭來,眸子中有些怒意。
“慕宮主可還記得黑窯裡的淮璟之?他就是因輕薄了我,才被我剜去嘴脣。你難道想試試其中滋味?”她依然把匕首放在脣上,雙眸裡溢滿戒備。
慕白聞言,紫眸猛地一瞇,心裡很不平靜,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日厲語陌吻厲天寒的場景。難道這個女人...真的是那種爲達目的,不惜一切的人麼?
無利可圖,所以就不值得付出?他冷笑,扼住她的手腕,紫眸對上了那囂張的眸子。他伸出舌頭,邪魅的舔了舔嘴脣。
趁厲語陌不注意時,慕白再度吻上了那刀壁,他大力頂住匕首,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只隔分毫。冰冷且堅硬的觸感通過嘴脣傳入身軀,讓人很不舒服。但慕白依舊吻著,閉緊眸子,深情款款。
兩人的脣瓣之間僅僅隔著薄薄的刀片,他睜開一道眼縫,看見厲語陌詫異的神情,心中偷樂。
半響,慕白擡起頭,瞅見厲語陌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他將刀從她手上拔出來,插回刀鞘裡,隨後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混蛋!”
聽聞此言,慕白捂著嘴偷笑著。
又是這一句,她真不會罵人,來來去去就這幾個字。
厲語陌晃過神來,臉頰有些粉紅,她想起自己似乎還有些事情沒有做,走至牀邊,“轉(zhuǎn)過身去,我要換衣服。”
話語方落,沉默片刻。
“你又要出去?現(xiàn)在你正
在風口浪尖上,皇上也還沒有懲罰你,諸多大臣一口咬定是你殺害了偃仙公主。你再出去,被人抓住了,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慕白說雖是這麼說,但還是轉(zhuǎn)過身去了。
厲語陌心中有些陰鬱,或許她真是那種爲利而活的人,如今慕白在這兒,她怎能不利用他出去一番。垂眸,嘴上帶著些甜味兒,“不是還有你在麼?我豈會讓人抓?。俊?
慕白聞言,身形一震,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
厲語陌快速將衣服換好了,說道,“在南潯山上時,一個老尼姑曾叫我去皇宮裡的上書房看看。如今的形勢已不能再等了。何凝煙若在五日內(nèi)沒有滑胎,就說明她根本沒有懷龍種,而且還有張?zhí)t(yī)的力證,這欺君之罪她是扛定了,再加上偷情…”
眉頭一皺,厲語陌知道張?zhí)t(yī)是何凝煙的人,但挑撥離間的方法誰不會?
“北峒帝心軟,又念及舊情。只怕靠這些還不足令何貴妃致死。所以我得親自去上書房找些線索?!?
“其他地方我還不敢說,只是這上書房,你還真可隨意去呢。”
厲語陌眼裡露出了些疑惑。
慕白輕聲說道,“掌管上書房的人可是你的老情人?!?
“誰?”
“薛子衿。他好讀書,皇上就讓他掌管上書房,對他頗爲器重。而且我還聽說,那日宴會他早走了,沒有看見偃仙公主的死。但他第二天知道後,立馬向皇上求情?!?
厲語陌嘆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還真是會欠風流債啊。”慕白笑得不懷好意。
“不過是個官高點的人罷了,何須在意?!?
“你未出閣前,他曾向丞相府求娶你,只可惜,那時你已被許配給太子。他知道後什麼也沒說,便請命去邊外守關(guān)了,也是這陣子纔回來的。不過,看來他對你未忘舊情?!蹦桨走呎f著,邊挑了下眉。
“有這等事?”
慕白忽然湊近厲語陌的耳邊,壓低了聲音,“當初丞相本並不願你嫁給太子。他希望你嫁給薛子衿,因爲薛子衿手握重兵,還被皇上器重,又履立奇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有了他的輔助,讓厲天寒順利當上皇帝也不是一件難事。而當今朝廷暗藏殺機,有些老臣仍揪著十幾年前皇子失蹤的事情不肯鬆口。丞相只怕也是憂心忡忡?!?
厲語陌看了慕白一眼,心中不斷打著小算盤。
“你知道爲何你後來沒有嫁給薛子衿嗎?”慕白的氣息透過肌膚穿入她的身體裡,讓她泛起一陣雞皮疙瘩。這問,她不敢接,她並無那些記憶,怕一不小心露了馬腳。
只聽得慕白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是因爲你誓死不從。你與他關(guān)係親厚,怕誤他終生。”
厲語陌沉眸,不想耽擱時間討論這些無聊的事情,於是將手輕輕搭在了慕白的肩上。慕白瞭然,側(cè)身將她抱起,摟進懷中。
他在宮裡倒還真是來去自如,像一陣風一般就過去了,那些婢女、太監(jiān)都還沒看清,他們就
已到了上書房。
上書房,顧名思義,是散發(fā)著書香味兒的閣樓,站在那壯麗的閣樓之下,讓人不禁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厲語陌還未去推門,那門就從裡面被推開了。薛子衿身著淡雅青衫走了出來,厲語陌暗示慕白趕快離去,但他卻一動不動,筆直的站在原處,還將她緊抱在懷中。
薛子衿看見慕白和厲語陌時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悅,但還是將守在上書房裡頭的侍衛(wèi)給遣散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慕白正想開口,一下子被厲語陌給制止了,只聽她輕聲說道,“我請慕宮主幫我偷逃出來的,實有一事相求。”
“慕白,我不知道在北峒國裡,陌生男子可以隨意摟著已婚的女子?!彼麤]有理會厲語陌,將矛頭指向慕白。
慕白輕笑一聲,將厲語陌放在了地上。
“是慕某失禮了,既然薛將軍不歡迎我,那我離去便是了?!彼怀雎曧?,眼瞳沒有停在厲語陌身上,他以一種深究的目光看著薛子衿。笑容消失,變得異常冷漠和悲涼。
那清淡的眸子,終是垂下了。
慕白輕揚衣襬,轉(zhuǎn)身離去。
薛子衿舒了口氣,轉(zhuǎn)而看向厲語陌,遲疑著說出,“小陌,你變了?!?
“我?”
他一笑,沒有細說,轉(zhuǎn)移了話題,“以後不要和慕白來往了,他並非善類,如果和他扯上關(guān)係,不會有什麼好事。十年前,他從戰(zhàn)場上將你我救起。那時,他身受重傷,是你爲他包紮,照顧他。可是,他傷好後卻翻臉不認人,將你我扔在野獸出沒的叢林裡。我還記得,那時他說了一句話,‘我最喜歡看別人由希望變成絕望時的表情,很好玩’。”
多麼可怕,這種人怎能隨意親近?薛子衿捏緊了手心,心中起伏不斷,他一定不能讓慕白這種人接近小陌,還不知道他心裡打著什麼壞主意。
厲語陌沒有任何反應,聽到此話,只是勉強的笑笑,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我一直相信,偃仙公主的死和你沒有關(guān)係。你的心是那麼善良。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薛子衿一頓,引著她走進上書房,“只要是你開口說的,我都會答應?!?
裡頭藏書百卷。一時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你想要哪本書?”
“有沒有詩詞之類的?”
薛子衿一聽,撲哧一聲笑出來,“看來我走的這些年,你的愛好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喜歡詩詞類的書。”說罷,他徑直向其中一個書架走去。
厲語陌心裡清楚以前的厲語陌,自然喜愛文縐縐的東西。
“你應該會對你孃的事情感興趣一點吧,這兒倒真有一本,是二十年前曲妃寫的,其中也插了些雲(yún)裳公主寫的文章?;噬厦苏浟??!?
厲語陌接過那本沉甸甸的厚書,輕輕翻開了,突然有一張畫卷從裡頭飄飛了出來,她急忙從地上拾起。
畫卷上畫著的是四個形態(tài)各異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