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綃的身體忽地一輕,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臉頰微紅,心砰砰亂跳。她還從未被男子這樣摟抱過,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但瞅見那人陰沉的神色時,她還是有些懼怕,“你是什麼人?這裡可是皇宮。你方纔說抓錯人了,難不成你想抓的是...正宮娘娘?”
得出的這個結論讓玉綃嚇了一跳,她細微一想,越發害怕起來,方纔小鹿亂撞的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丫頭不用知道那麼多。”
這個人似乎...不像看上去的那麼孤冷?玉綃想罷,臉色一變,顫顫出聲,“你方纔對我如此無禮,毀了我的清白,我以後嫁不出去了...”
“有那麼嚴重?”那人一面輕鬆地說著,一面伸手將玉綃從地上拉了起來。
玉綃只覺得身體霎時輕盈如燕,一瞬間就被那人拉至跟前,長髮玉眸,深邃精緻。她這纔看清抓住她的人的面容,一個俊美非凡的少年。
心口一滯,玉綃飛快掙脫了他的手,退後幾步。
“你們男子就知道說這種話,哪懂女子的心事?在我家鄉,未出閣的女子就算和男子牽一下手都會被浸豬籠。”
少年靠近幾步,撲哧一笑,“那我們都抱過了,你是不是會被五馬分屍啊?”
玉綃一聽,眼淚嘩啦啦地落了下來,“你無賴,還說這種笑話。”
“好了好了,我無賴行了吧?真拿你沒辦法,別哭了,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對了,你的家鄉在哪裡?”
玉綃邊擦拭著眼淚,邊說,“我憑什麼告訴你。”
少年看見她臉頰上的紅暈,笑意翻涌上心頭,“真是見外,你難不成不記得我了?我是移香樓裡的傾城啊,那個時候你還很熱情地將我給撲倒了呢。”
玉綃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你…我…我那時以爲你是女子。”她說著低垂下了頭,“你來這兒是爲了什麼?”
少年的笑容越發燦爛,輕佻地撫過玉綃的臉頰。惹得玉綃急急往後退了數步,面色全紅。
“我說過了,有些事情小丫頭不用管。這次多虧抓錯了人,才讓我發現了原來你那麼可愛。”他又執起她的手,眼裡的波光從未褪去。
“離我遠一點。”玉綃沒有和男子如此靠近過,她的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了,紅得發熱,心中暖流流過。
“你怎麼那麼害怕?我有那麼恐怖麼?”
“不是,我...我....你先放開我...”玉綃語無倫次,她斷斷續續說著,思緒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放開她,你沒看見她很不樂意嗎?”厲語陌穿過小道,從後走了上來,她正好看見這副景象,氣不打一處來,不免冷冷說道,
傾城一愣,收了手,訕訕笑了笑,眸中寒光幾許,寒芒盡數投射在厲語陌的身上。
“不得不說,你女裝的樣子比現在好看多了。”
“你…”傾城沒有想到厲語陌這麼快就看穿了他的身份,眼中詫異,面色鐵青。他的手指輕輕抽動著。
厲語陌眼珠轉了一圈,看見他的手指在暗中劃動,心下一緊,急忙將玉綃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快速後退了半步,風拂過她的衣襬,捲起一地的落葉,飄飛。
她低眉看了一眼,瞳眸頓時放大,她的裙襬從腰跡開始撕裂開,地上是一大堆破碎的衣布。
“反應還挺快。就差那麼一點點,你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就接不起來了。我本來還想看看倒插香蔥拌番茄的樣子,現在看不到了,真是可惜。”俏皮的眸子上挑著,不屑、蔑視溢滿他的眼眶。
厲語陌脣瓣顫抖,她猛地一咬,鮮血的滋味在口中綻放。這個男人,和慕白一樣嬉皮笑臉,喜怒不形於色。但是,傾城的笑卻讓人不寒而戰。如同頂著凜冽的風站在百萬米高的細線上,隨時都會墜入深淵。
“怕了?”傾城食指覆在中指上,兩指向上一翹,將琴絃收回袖中。
厲語陌冷笑,輕咳了一聲,這夜,註定是黑暗低沉的,註定是讓她倍感心寒的。
“張太醫是的被你推下蓮花池的吧?”
傾城輕笑了下,並不否認。
“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阻止我?你不是很討厭厲天寒麼?藉此機會剷除何凝煙,讓厲天寒失去一大靠山,有何不好?”
“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姓張的那懦夫,虧你還相信。我看見他前腳出了星羅宮,後腳就要踏進永壽宮。於是我動了下小指頭,他就掉池裡了,我看他是死有餘辜。”
“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你?”眸光漸漸緊縮,這種事,厲語陌何嘗不知?孤注一擲,也是有一絲希望的,至少張太醫眼下是唯一知道何凝煙假孕的人。
傾城撫了撫衣袖,眸子微瞇,“如果你想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把你身邊的那小丫頭送給我。我一個人挺寂寞的。”
厲語陌不理會他,趁這空子拉了玉綃就往暗處走去,“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傾城眸子裡閃過一陣涼意,低聲念道,“厲語陌,如果哥哥殺成了慕白,你會不會有一點的傷心?”
腳步一頓,那話語幽幽入耳。
“我還真希望看到你痛哭流涕的樣子。”
忍住一口氣,她微合上雙眸往前走著。
永壽宮
宮裡不知出了何事,燈火通明,徹夜不滅。永壽宮裡頭竟比白日還要熱鬧上幾分。
何凝煙滿臉委屈地跪在大殿門前,四周跪滿了宮人,在正前方站著的正是北峒帝。
“皇上,臣妾是被人冤枉的。臣妾沒有做任何對不起皇上的事啊。”
北峒帝雙眼已熬得通紅,“凝煙,朕待你不薄,你爲何要作出這等茍且之事!”
“臣妾說了沒有。”
北峒帝大揮衣袖,怒吼,“那洢水閣的洢妍爲何要騙朕?還有那三個前來爲你守門的侍衛也都看見了,你說他們爲什麼要騙朕?”
何貴妃一陣顫抖,輕說道,“這深夜裡黑燈瞎火的,他們是看錯了。那男子是一個太監,只是臣妾夜裡覺得悶熱,叫他進來爲我把扇罷了。”
洢妍看見北峒帝的表情鬆了許多,從方纔的肯定漸漸變爲了懷疑,心裡有些焦急。這樣下去,何凝煙只要再說幾句溫婉的話,這事也許就被她糊弄過去了。
洢妍躊躇了一會兒,磕了個響頭,“貴妃娘娘,不是奴婢故意誣害你。如果他真的只是個小太監,那爲何見到奴婢時要倉皇逃跑?”
“是本宮命他去取些東西來罷了,他尊重主人,不敢忤逆本宮,才如此急迫。你這個賤婢,難道對此還有意見嗎?”
洢妍只低笑不語,北峒帝卻是一怒,硬生生的往何貴妃臉上扇了一巴掌。“你叫那太監來見朕啊!爲何不讓他過來?”
何貴妃低聲哭泣起來,渾身輕顫著。
“叫不出來是嗎?朕定要廢了你,你身在貴妃之位,卻無貴妃之德,根本不配居於高位。”
“皇上,您怎麼就不信任臣妾呢?臣妾和您同牀共枕也有二十餘年了啊,要是今日的是雲裳,您肯定會相信她的。”何凝煙死死拽著那明黃的袖子,悲痛萬分,苦苦哀求著。
“雲裳?”北峒帝濁目裡朦朧一片,心裡的氣忽然消散了。他大力將何凝煙甩開,“你如何能和雲裳比?”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如同刀刃插入何凝煙的心窩。
洢妍偷笑兩聲,額頭觸地,卑恭尊敬,“皇上,貴妃娘娘一味說自己無錯,您要是就這樣將她打入冷宮,怕會引得天下百姓和朝廷百官不服。倒不如先淺罰貴妃娘娘一下,等有了證據,再打入冷宮都不遲。”
北峒帝眼裡一陣流光閃過,嘆道,“洢妍,就依你說的做。何氏你就在這兒跪上三個時辰吧。朕有些累了。”
他說完,領著一幫宮人走遠了。但何凝煙卻突然在嘶叫起來,“皇上,您不可以這麼無情啊,臣妾還懷著您的骨肉呢。皇上…”
她聲音嘶啞,眼中最後的溫柔的情意也化作了猩紅的仇恨。
“我不會放過你的...”拳頭重重錘在地上,何凝菸嘴角笑意漸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