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蔽医兴?。
她回過頭來瞧我。
“瞧到我爸爸了麼?”
“穿黑衣服的?”
我想了想,“灰色?!蔽掖蛄藗€冷戰。
“是一個穿黑色衣服戴著口罩的男人給我開的門,他只說了句‘進來吧’,就出去了,現在都瞧不到人影了,我都沒敢進來?!?
我已經飛速的向爸爸的房間跑去,接著瞧到爸爸倒在地上,感覺他經歷了昨天晚上我的遭遇。
李智出現在旁邊,對我說:“去叫車。”
接著我就頭也不回地向樓下跑去。
路過了穆楚苼,路過了幽幽,路過了門口,來到空無一人的街道。
接著跑到街角叫了一輛出租車。
開到門口的時候,李智已經帶著爸爸到了樓下,幽幽和穆楚苼說他倆隨後到,還是先不要擠到車上。
我說,那好。接著確認門已經鎖上,車子就像飛一樣開了出去。
司機玩命的開車,像是怕我爸爸死在他的車上一樣。
我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爸爸的後腦,並沒有血跡,我想那個人的手法已經相當純熟。
這次,他是襲擊了我的爸爸。
爲什麼。
很快到了醫院,忙亂了一陣之後,爸爸在安靜的病房裡躺著,我和李智坐在一旁等著他醒來。
幽幽和穆楚苼也已經到了。
“你們覺得襲擊叔叔的人就是殺害我爸爸的兇手麼?”穆楚苼說。
“我覺得他就是?!蔽覒崙嵉幕卮稹?
這個人,又來傷害我的親人擾亂我的生活。
“那這次是爲了什麼?”
“還不知道,”我有點無奈的說,“我需要有時間回家瞧瞧?!?
李智和幽幽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
他們有的時候瞧著彼此的眼睛暗地較勁,好像是在比誰的眼神更冷更犀利。
但是那一切我都不知道。
我只想等爸爸醒過來,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再去做別的事。
我是暈了將近一夜才醒過來,爸爸也許會明天才醒。
可是明天,那個襲擊他的人就不知道會跑到哪裡去,如果他沒有其他的行動,那再想瞧到他的影子也許都會非常困難。
“我在這裡就可以了,你們想一想怎麼找到證據抓住那個人。”我說。
可是這個時候,爸爸醒了過來。
我高興的站了起來。
心裡又覺得很困惑,那個人是因爲昨天殺了一個人心裡終於感到愧疚,所以今天手下留情了麼,還是…襲擊爸爸的人和昨晚打暈我的不是同一個人?
我又被自己嚇了一跳,那個也許我只想忽略掉。
“爸,你醒了?!蔽议_心的說。
“恩,我沒事。只是…家裡又進了什麼賊?”爸爸沒有完全清醒的樣子。
是殺人犯,我在心裡說。
“您當時在做什麼?”李智問。
“我在從警局領回來的高冷的遺物,沒有什麼也許成爲證據的,就帶回來了?!?
我們四個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擡了起來。
“那個賊是來偷遺物的?”爸爸小聲說。
“這個還是等你好了我們再回家確認一下。你先好好休息?!蔽覒抑男慕K於放下一些,雖然它還是懸著。
“如果門鎖著他是怎麼進來的呢?”穆楚苼說。
“我沒有鎖門?!卑职智浦f。
那麼他是在進來之後把門鎖上的,可是他應該不會那麼做,因爲這樣非常不利於他快速逃走。
接著那個我不想面對的也許,又向我邁了一步。
“對不起?!币恢背聊徽Z的幽幽終於說話。
我們都瞧著她。
“當時門沒有鎖,我就徑自走到樓上,接著以爲你們在叔叔的那個房間,進去以後瞧到叔叔手裡拿著佔有血跡的東西,我就以爲…所以就衝動的襲擊了他,對不起?!庇挠膶χ职稚钌畹鼐狭艘还?
我在一旁很無語地瞧著她,感覺能做出這種事來的更有也許是穆楚苼甚至是我,都不敢相信是她,如果她不自己說出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問也不會去想的。
“接著呢?”李智問。
“接著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手機沒電了,我只想快點離開那座房子,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小莫叫我,可是我沒敢告訴她,因爲我才覺得自己太沖動也許做錯了事,現在才做好準備所以承認了。”
幽幽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她手插在口袋裡,眼睛瞧著地面,對於我們的反應沒有任何的期望和介意。
“孩子,你不用自責,情況是有點特別?!卑职纸K於說話。
“謝謝您能理解。”幽幽說。
我想爸爸只能理解。
但其實我也沒有怪她,因爲如果我遇到同樣的情況說不定會做出更荒唐的事呢。
“你拿什麼做的武器?”我問。
“拳頭?!庇挠臄E眼,手還是插在口袋裡。
“沒有受傷吧?”我問。
“當然沒有,”穆楚苼說,“她厲害著呢。”
我發現我是真的不瞭解幽幽。
“沒事就好,”爸爸接口說,“沒事就好啊?!彼媪艘豢跉?。
是啊,這對我們來說,或許是最好的情況了。
我是說,或許。
“我們可以回家了?!卑职终f。
剛剛醫生也說如果病人醒了就沒什麼事了。
“那我們回去吧?!?
一行人像有人大病初癒一樣離開醫院。
回到家,我們要先瞧一瞧爸爸從警局領回來的遺物。
我的家一直都是非常簡單的裝修,沒有任何多餘的傢俱,簡單到在夜裡如果能避開樓梯和牆壁就可以暢通無阻。
所以它顯得那樣的空曠和寂寞。
但是現在,當有這麼多的人一起回到這裡,它終於能讓人感受到正常的溫度。
我們來到爸爸的房間,瞧到落在地上的一個黑色口袋,李智走過去撿起來。裡面並沒有多少東西。
他常背的一個黑色的單肩包,已經被掏空。
錢包,裡面有一些錢,錢包裡夾著他母親和他的合影。
一塊橡皮,鑰匙鏈,指環,卷筆刀,我本來以爲還會有鉛筆,可是裡面沒有。
“這也應該是裡面的東西,”幽幽手裡拿著一把鑰匙走過來,“我在地上撿到的?!?
那把鑰匙上沾著已經凝固的血跡。
我感覺那把鑰匙非常非常的眼熟,一定在哪裡見過,在哪兒呢。
我突然想起,那是老人放在懷裡口袋的鑰匙,因爲上面的那條紅色的繩子上繫著一個平安扣,這個世界上有幾個在鑰匙上系平安扣的人?
我瞧著上面猙獰的血跡,不知道那上面的血是屬於高冷的還是…
李智拿過那把鑰匙仔細瞧,接著瞧了瞧我。
“我們應該去一下川藏?!?
“怎麼了?”穆楚苼問。
“這把鑰匙是一個老人的,”李智說,“很貼身的東西?!?
*潢色小說穆楚苼睜大了眼睛。
接著李智用面巾紙把鑰匙包起來,接著說:“警察沒有把它留作證物,說明上面的血都是高冷的?,F在沒法知道老人現在怎麼樣了?!?
“那我們快去瞧瞧吧。”
“如果這幅畫是高冷拿到的,老人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那個人沒有來偷這把鑰匙,他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我想他和我想的一樣,那個人知道老人家的畫不是真的,所以在想盡一切辦法找到真畫。
“可是高冷爲什麼要把這把鑰匙帶回來?”我說。
“也許他也覺得沒有比那裡更安全的地方。”
“如果真是那樣,這把鑰匙現在就不會從老人身上轉移到我們手裡?!?
“也許這就是他的目的,”李智說,“他就是想讓這把鑰匙轉移到我們手上?;蛘?,我們中的誰。”
我不太明白他最後加上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幽幽對著一幅應該是被他掀開的畫一動不動。
是那幅高冷媽媽死亡現場的假想圖。
我想她應該不會害怕,她是會在瞧德州電鋸殺人狂的時候還穩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的女超人,我甚至覺得如果有一天電鋸狂魔從屏幕裡爬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會一臉平靜的盯著屏幕,在今天對她的瞭解之後,我覺得她還會出其不意的給他一拳。
接著她也許會鑽進電腦,成爲新一代的人性探索者。
用她那獨特的冷凍模式。
但是,此刻,她緊握著拳頭,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衝過去撕扯著那副巨大的畫,像是要和誰同歸於盡的狀態。
我傻傻動彈不得。
爸爸和李智在愣了幾秒之後上前企圖阻止她,但是這是沒有辦法做到的,她像是餓了幾百年的吸血鬼終於發現了獵物正在暴食的時候一樣,直到把那幅畫完全撕成一片一片指甲那麼大的碎片之後,她終於突然平靜下來。
那是一個剛經歷過雪崩的角落。
一直用盡全力控制自己的人是最可怕的,他們爆發的時候完全沒有辦法剋制。
面對現在的情況,穆楚苼是最冷靜的那一個。
她只是憐惜的瞧著幽幽。
我們誰都沒有動,我們在等幽幽的反應。
回來吧,幽幽,我在心裡說,回到那個冷靜的你。
幽幽站起來,低著頭說:“這是高冷畫的麼?”接著回頭瞧著我。
我點點頭。
“哈哈哈哈…”她突然笑起來,眼睛裡帶著淚水。
我再也不能忍受了,我走過去拽過她。
“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說出來不就好了麼?”我死死抓著她的手,防止她在不理智的時候揮給我一拳。
“說什麼,說那個在那幅畫的解剖臺上被掏走胃的男人是我的爸爸?”幽幽仰著頭不讓淚水掉下來。
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定要讓自己這麼堅強的活著,一定要表示永遠不會受傷,一定要用匕首劃過自己的傷痕接著笑著對別人說,你瞧,我一點都不疼,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會讓我感到疼。
我不知道曾經的幽幽是什麼樣子,但是曾經的曾經,一定不是像現在這樣。
或許穆楚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