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天,護士要隔很長一段時間纔會來,我半靠在牀上不想動,眼睛睜的時間長了感覺很乾澀,我就閉目養神,在腦子裡簡單的思量樓下的情況。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張陰鬱的臉正對著我的視線,他彆扭的彎著身子在不遠的距離盯著我的臉。
“我嚇了一跳,但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雖然感覺汗幾乎從臉上流下來。
‘你在幹嘛?’我問他。
“他什麼也沒說,又盯著我的臉瞧了一會兒,接著用下巴點了一下我放在牀邊櫃子上的一面非常小的鏡子。我拿起來照了一下自己的臉,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所以我有點生氣的把鏡子放回去。
‘我臉上有什麼?’我問。
“他又非常讓人討厭的仔細瞧了一會兒,接著一言不發的走回自己的牀。我不知道爲什麼實在不想再在這間屋子裡呆著,就走出去。我向著護士的辦公室走去。在這層樓最中間的一間屋子。我敲了敲門走進去,接著帶著口罩的護士還算親切,問我有什麼事。我問她爲什麼三樓好像被封住了是做什麼用的?
“她想了想接著說自己其實也不知道,大家都用最簡單的方法對待它,就是無視,哪個醫院沒有秘密呢。她笑著說,您只要養好病健康地離開這裡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醫院裡的人都忌諱說醫院裡的傳說。我站起來準備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頭想要問她,但是我回過頭瞧到那個剛剛還親切和我說話的護士正用非常惡毒的眼神瞧著我,接著非常噁心的惡狠狠地往嘴裡填了一大*炒魷魚之類的東西。
“我一時問不出來了。她愣了愣,神色很快又轉爲親切,您還有什麼事嗎?
“‘和我住同一間病房的人,還能活多久?’我問。
“護士愣了愣,‘你…在說笑吧,你的病房一直就只有你一個病人啊。’她莫名其妙地瞧著我。
“如果說本來還存在一些信任,但是現在我不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我只能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
“我的心裡感覺很慌張。的確,仔細想想的話,那個護士,來瞧我的朋友,都無視了那個和我住同一間病房的人。但是在我的眼睛裡又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一個人。不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這種事情又不能隨便問,搞不好還會被送進精神病院去。
“我走回病房,那個人坐在牀邊上瞧向我。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當時覺得不管事情究竟是什麼情況,我都應該離開這家醫院。
“那天護士很晚纔過來給我打點滴,比平常晚了好幾個鐘頭。她進來的時候很抱歉的說,家裡出了點事情所以請假剛來。
‘爲什麼沒讓同樓的護士替你一下呢。’我隨口問她。
“她用口罩之上的那雙很漂亮的眼睛瞧了瞧我,‘這個樓層只有我一個護士啊。’
“傳染科的護士總是帶著口罩的,我奇怪自己爲什麼好像剛想起辦公室那個護士也不是什麼的人並沒有戴口罩。
“‘可是我中午去你辦公室的時候有個女人在裡面吃飯啊,我們還聊天了。’我很確定的說。
“護士非常震驚的瞧著我,‘門應該是鎖著的啊。也許,也許是護士長主動來幫我帶班吧,我回頭問問她。’
“我想了想接著下定決心的說:‘她說我的病房只有我一個人住。’
“‘有什麼不對麼?’她問我。
‘沒什麼。’我都感到有些絕望了。護士奇怪地瞧著我,接著走了。
“我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那個人有沒有影子,現在他坐著的角度我也沒有辦法瞧到。我想我應該去精神科瞧瞧,但是現在我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那個人始終坐在牀邊上,總是瞧瞧我,再瞧瞧我身邊的鏡子,我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我吊著吊瓶不方便打電話,我有今天晚上就離開的衝動,或者說已經這樣決定了。
“吊完吊瓶之後我沒有按鈴,我只是自己拔掉針頭接著收拾起簡單的行李,瞧到小櫃上的鏡子的時候,我順手把它扔進了抽屜裡。轉過身發現屋子裡沒有人了。我沒有給任何朋友打電話,因爲我現在只想先離開這個醫院,不想花心思找什麼出院藉口,雖然問題也許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我顧不得什麼就離開了,進到電梯裡我盯著三樓的按鈕,接著擡起手按了下去。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要幹嘛,但是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麼,電梯都沒有動。於是我就忙著去辦出院手續了。
“幾經周折之後我回到家裡。我最最擔心的事情是他會跟著我一起回來。那樣我就毫無疑問的應該直奔精神病院。但是好在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
“在衛生間裡,我盯著鏡子裡的自己,那額頭上的類似抓痕的三道痕跡非常清晰,像是貓的爪子留下來的。但是我爲了給自己一個算是合理的解釋,只能當做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類似貓爪的東西劃到了。
“夜裡,我隱約聽到警笛的聲音,這是很正常的,因爲我家旁邊就是消防隊。只是那天晚上對我來說最恐怖的事情,也不過是夢到被一隻黑貓撕碎了臉。
“一大早就被電話吵醒,朋友聽到我的聲音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我住院的那棟住院部昨晚失火了,最邪乎的是聽一個認識的消防員說發現了一百多隻燒焦的死貓。
‘是在三樓麼?’我問。
‘不清楚。’他回答。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此模糊不清。但是那個臉色陰鬱的男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其實不管他是什麼,我都應該感謝他,算是救了我一命。
“我一直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潢色小說有它合理的解釋。關於那些死貓,很有也許是民間或者哪裡治療傳染病的偏方所要用到的引子之類的,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也許的情況。而那個出現在護士辦公室裡的女人,很也許就是縱火犯吧。至於那個男人,我就沒轍了。”老讓你說完習慣性的抹了一下嘴。
並沒有什麼意思。我想著。
“哈哈哈…”我聽到穆楚笙有點尖銳的笑聲。
我在昏暗裡瞧向穆楚笙,不太明白她這又是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她氣管不好之類的事情。
“這個世界真是太有意思了。”她說。
“又怎麼了?”我問。
“那個時候我也在那家醫院住院,只不過我是在非傳染科的住院部。”
哪兒都有你。我在心裡嘟囔。
“每天晚上我都趁別人睡了以後爬到窗臺上,對面的樓是傳染科的住院部,三樓晚上總會有一段時間亮起燈,接著很晚才熄滅。雖然你說三樓門被封住了但是窗戶只是嚴嚴的擋著藍色的窗簾,那個時候太小我還以爲是放死人的地方。黑暗中總會有很多發光的點點在窗戶底部,有的移動有的不動,我覺得很好玩,但是隻是和隔壁病房的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說了,讓他晚上爬起來瞧瞧。因爲和大人說的話他們總是會回答的很沒勁。
“那天晚上火從三樓燒起來,最壯觀的是在炫麗的火光照耀下,那些貓黑壓壓的擠在窗臺上,一直在撓著玻璃,很多雙發著光的眼睛慢慢也因爲火光的照耀瞧不清了。哈哈哈,”穆楚笙強忍著還是笑出聲來,“多愚蠢的貓啊,就算抓穿了玻璃又怎麼樣呢,掉下來還不是一樣摔死。
“最好玩的是,那個男孩剛好在這天晚上爬起來瞧,他有先天性哮喘病,直接瞧到病發死了。”穆楚笙饒有趣味的說,“我只是覺得那些貓可惜了。”但是她的語氣和神情沒有一點可惜的意味。
她的那個樣子真想讓人抓起蠟燭扔到她臉上。
但是我的注意力被那句“晚上總會有一段時間亮著燈,接著很晚才熄滅”吸引去了,和老人剛剛說的那個人晚上總會有一段時間出去很晚纔回來有著很明顯的關係。
但是我這個人講故事的人只負責陳述,其他請讀者自行判斷。我這種小人物只能盡了自己的義務,拯救蒼生之類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吧。
活人說謊話,死人說真話。如果不是諺語的話,就是我在哪部電視劇裡聽到的。好吧,法醫們常說,這是從我們家曾經的大法醫那裡聽來的。在剛剛的故事裡前半句得到了充分的驗證,後半句我們瞧緣分嘍,真不太想體會。
但是就憑我小小的意願是阻擋不了現實的腳步的。它以不容置疑的行動力不斷干擾著人們打算好的生命進程。屋外躺在我包裡的手機默默的震動著,沒人理會。
而這邊,老人的故事已經尾聲,不管有多少種也許的情況都只能是猜測,我們不能驗證,或者說現在不能,如果那個男人是老人腦袋裡的杜撰,保不準他還會回來。但是曾經的場景卻不也許再回去了。
可是生活又證明了我的膚淺。
老人拿起蠟燭去照鏡子,起身之後說我們打開燈吧。我防備著也許吹滅這最後一根蠟燭的穆楚笙,小心翼翼的跑去接過它,眼睛餘光注意著穆楚笙的動向,回過頭來的時候,幽幽站在我前面,輕巧的低下頭,迅速的吹滅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