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有一個曾經是鬼屋的山洞,我們決定去那裡。我們買了手電蠟燭冰淇淋蛋糕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天就是鐵了心要和家裡做對,每個人都說要晚回家不顧家人什麼反應。走到一半的時候,琳就後悔了,她顫顫巍巍的說:‘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我們很理解她,這個公園真的很邪門,天黑後那種氣氛就讓人覺得很不對,流浪漢和搶劫的夜裡都不會到這裡來,但白天這裡絕對是個好地方。可天黑之後就像恐怖的食人森林一樣。但是我們堅決不會回去,因爲是有理由的,琳也知道,所以她沒有再說什麼。
“我們到了山洞之後,清理了熟悉的障礙接著一個個爬進去。我們白天的時候經常會到這裡,所以拿那個障礙做障眼法,其實也不過是一堆枯樹枝。因爲這個山洞很久以前就被封了,原因有很多個版本,越是恐怖,就越讓我們這些膽大心大的孩子想去玩玩。很多孩子都對這個地方很好奇,但是他們不回來,給他們一輩子的時間也不會。他們只是對那些奇怪的傳聞感興趣,所以他們活的很安全,算是安全吧。
“進了山洞之後,我們拿出手電,雖然是來過很多次的地方,但是一到了夜裡,真的超乎我們的想象,心裡非常沒底,但還是要硬撐著。我們清理了一塊地方,是我們平時來過吃過一次飯的地方,我們又清理了一遍,點了很多蠟燭來取暖。我們拿出蛋糕圍成圈坐在一起大聲的唱著生日快樂歌,像一羣鬼在哭號,越害怕越大聲。接著我們瓜分了蛋糕,準備進行下一個項目,講講鬼故事之類的。
“琳突然說:‘你們知道有一個小姑娘在生日的時候來這裡接著到現在還沒有被找到嗎?’她語無倫次地說,我們都知道她已經快不行了,但還是在盡力完成這個恐怖派的生日party。
‘什麼時候的事兒?’肖啓陽大大咧咧的問。
‘就是今天啊。’琳說。
肖啓陽停住滿嘴的大嚼,一臉的冰淇淋奶油,非常認真地瞧著琳。
‘你怎麼知道?’他問。
我覺得琳這個玩笑開的太不靠譜了,但還是想配合她一下。
‘我也聽說了,也許就找不到了吧。’我順口接道。
突然洞的更深處傳來聲響,是木頭咯吱咯吱的聲音。
‘不會是她吧?’肖啓陽說。
我,琳,御天,三個人鬼鬼祟祟的交換著眼神。
但是琳的表情非常嚴肅。
‘我剛剛說的是真的。’她說。
‘誰也沒說是假的啊。’肖啓陽說。
但是我和御天都一愣。
不是說好了來這裡嚇肖啓陽的麼?尚恩奇還提前來這裡佈置。這麼說來也許今天晚上還會有意外的‘驚喜’呢。
‘你聽誰說的?’我問她。
‘因爲來這裡的是我的朋友,我告訴她這個地方的,但是和她一起來的人都說她不見了。’
‘也許他們是在逗你玩呢,說不定人家現在正在家裡吃著蛋糕瞧漫畫呢。’御天說。
肖啓陽手裡的蛋糕差點掉在地上。
‘那在裡面的是誰啊!’他驚恐地說。
很好,就是要這個效果。作爲我們五個裡面膽子最小的人,我們這些生死之交覺得很有必要鍛鍊他一下。
‘那我們幫你找找她?’肖啓陽接著問。自身都難保還想著幫別人的善良的孩子。我只顧著琢磨嚇唬他,沒有意識到其實連我自己都自身難保。
‘砰!!!’地一聲。”李智的聲音讓在座的幾個人都一哆嗦。我們冷冷的瞧著他聽著他的惡作劇,本來覺得內心很無力,但是慢慢也認真起來了。
“木板發出的聲音,幾乎震到我們的耳朵。我們都知道,洞裡能有木板發出聲音的東西,在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鬼屋裡,非棺材莫屬了。我們見識過那幾口巨大的棺材,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被震撼到了,雖然幾經思想掙扎鼓起勇氣嘗試過去打開它,但是釘的太嚴我們也不敢太造次,就作罷了。
“但是現在它主動爲我們敞開了。
“我的腦袋裡編輯著尚恩奇拿著巨大的斧頭砍棺材的畫面,隱約覺得不太對。
‘我的媽呀…’肖啓陽都傻了,‘要是你朋友的話也太彪悍了,半夜還留在這裡發瘋不太也許吧,除非被困在這裡了…’
‘但是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她弄不出這麼大的動靜,沒有那個體力,她還是一副小學生的模樣。’琳非常冷靜的說。
也許她心裡也覺得是尚恩奇但是也覺得不太對,我們都拼了命的告訴自己不要慌張。
不太對的地方是,尚恩奇雖然膽子非常大,但是卻非常怕棺材,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許只會瞧棺材一眼接著暈死過去,更別說去碰了。
好在那些棺材都是蓋了布的,所以我們並沒有太擔心她,但是現在我們都非常深刻的感覺到情況失控了。
我們三個的腦電波在這詭異的洞穴裡瘋了似的扭曲著,首先,我們應該馬上離開,其次,我們的確應該馬上離開,但是,尚恩奇怎麼辦?
我們想站起來,但是四肢發麻不聽我們的召喚了。
沙沙的腳步聲響起來,向著我們的方向來,我們僵硬的轉過頭盯著拐角的地方。
我硬著頭皮拿出手電,沒有打開,示意他們,接著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我剛剛的示意的意思是,找機會跑出去。
我覺得如果有機會就救同伴之類的事情我是不用囑咐的,沒有時間是一個問題,而且這種事情囑咐是沒有用的。不論是不是尚恩奇,我們都應該馬上跑出去,區別是帶著她一起跑和沒有她一起跑,我是這麼打算的。
沙沙聲越來越近,過了拐角,接著停了下來。我屏住呼吸,我記得殭屍是循著呼吸判斷人和活物的位置的,雖然此前我一直對這個說法半信半疑甚至嗤之以鼻,但是當時覺得自己是把生的希望寄託在那個說法上。
突然,御天打開了手電。
光線準確的打在沙沙聲停住的地方。
我正準備拖著發軟的腿向外跑,但是猛然認出光線照著的人是尚恩奇。
她的臉色本來就很蒼白,現在更是像一張紙,頭髮灰突突的,眼睛發直。我想她是因爲棺材的事情受到了驚嚇。我們都小心翼翼的向她走過去,怕驚到她,只有肖啓陽有心無力,已經動不了了。
當她稍稍有些回過神來瞧到我們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眼珠都快瞪出眼眶,巨大的眼白上的紅血絲像裂痕一樣。
‘快跑。’她沒有任何聲調的說,‘快跑。’
洞裡又響起咯吱咯吱的聲音。
尚恩奇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張開了嘴艱難的呼吸,眼睛已經睜到了極限,那真是讓人一輩子忘不了。她臉色發青,還沒等我們有任何的動作,就倒在了地上,發出非常沉重的聲音。
我兩步走過去把她從地上扛起來,接著向洞口衝出去。
‘快跑!’我當時只能重複一遍尚恩奇剛剛說的兩個字。
琳緊跟在我後面,御天一把拽過已經快要尿了的肖啓陽拼了命的地拖著他跑。
我們跑到洞口的時候又是‘碰!!’的一聲,當然沒有人停下來,也沒有人回頭瞧。我們覺得永遠都不會再來了。
而尚恩奇永遠都不會醒了,她的眼睛後來幾經周折才閉上。
第二天人們在洞裡找到了琳說的那個女孩的屍體,一半的身體在棺材裡,另一半*潢色小說在我們說的拐角處。
莫世羅剛剛說的一句話真的很對,‘這個世界,誰能說清呢。’”
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
“POLTERGEIST.”穆楚笙說。
鬧鬼現象。
我們都是一羣什麼人啊。
我還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這個世界沒有偶然。雖然這句話是四月一日靈異事件薄裡侑子說的。但是我深信不疑。
因爲那個山洞我也去過。
在走向成熟的過渡階段,我對生活變得極其挑剔,我挑剔著書,電影,生活裡出現的每一樣東西,把它們分門別類,在這個過程裡尋尋覓覓的探究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開始變得讓人難以忍受的苛刻。
但是我是有同類的。他們和我一樣用精準的眼光掃視著周遭的一切,接著定位,帶著賭徒的心態百分百投入的去完成和爭取。
但是這種人並不容易遇到。這種問題類似於小王子只降落在沙漠而沒有淹死在海里。
不過我還是遇到了她,什麼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之類的話這個時候就可以用上了。我習慣於矯情的說這是上帝打開的一扇窗。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至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發展到那種程度。
因爲我自私陰暗的心裡總是希望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有人肉盾牌讓我一把拽到面前,雖然我也冒著被當做盾牌的危險。
不論怎麼說,遇到的願意敞開心扉的朋友,只有那一個。
都有過這樣的感受吧,有一個願意和她形影不離的朋友,分享著所有的一切。
直到不願分享的東西出現。
比如我們可以一起摔倒一起爬起來,一起做遊戲哪怕一起輸,但是如果只有一個可以存活下來的機會,我是不願意和別人分享的,即使是最好的朋友。我會把這個機會死死地抱在懷裡,接著把有也許和我爭搶的人毫不留情的踹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