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好餓,我需要吃東西,我需要吃東西讓自己活下去,像每一個活著的人一樣。
今天晚上要早早睡覺,可以做各種各樣的夢,可以在夢裡死去,在現實中醒來。
可是我不想這樣,人生如夢一場,或者它可以連夢都不如,那麼,希望自己會自由自在的活,活過或長或短的這一生,接著做一具老老實實的屍體,被推進焚化爐,接著一了百了。
真的不需要有人爲我流淚。
我希望活著的時候和他們一起歡笑。
我腦子出奇亂的運轉著,它自動啓動了保護程序轉移著我的注意力。
警笛聲由遠及近的越來越歡唱。
周圍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有人好奇的張望,接著一臉厭惡的走開,帶著一臉噁心的讓人噁心的人們。
他們打量著彼此的表情,而我是他們之中最冷漠的存在,感覺自己被凍住了一樣,麻木的,什麼感覺都沒有。
我聽到一個女生的尖叫,接著她失聲痛哭。
也許,如果這一切不是這麼突然,如果生命都可以打個招呼再離開,我們能不能表現的更堅強一些。
別哭了好麼。
我在對自己說。
因爲我已經快被自己的眼淚嗆死。
它源源不斷的往我的胃裡流。
我轉身跑到路邊對著灌木叢嘔吐,吐出的都是自己的淚水,我需要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的身體。
我以爲能夠永遠冷漠下去。
你死了,你已經死了,那我叫你一聲哥哥也不會覺得尷尬到要死了吧。
因爲在面對你死了的這一刻,我承認我還是喜歡你的。*潢色小說
我不會再對你任性,你一路走好。
我要去吃飯了。
我總說你讓人吃不下去飯,可也正因爲這樣,我總能聽到別人誇我身材好。
所以以後應該不得不想你,這樣就不會胖。
我討厭胖。
因爲胖了就不能偷偷從裂縫裡鑽過去瞧你的畫。
我們一直扮演彼此討厭的角色嘛,就算你總悄悄幫我打掃我那隻懶貓小胖的便便,也不會改變什麼。
我想去吃飯。
我從包裡拿出紙巾擦了擦嘴巴,卻不得不被警察帶去問話。
不給飯吃的地方。
但是這樣也不會胖,多好。
你瞧,總有另一種辦法。
整個的審訊過程,我都迷迷糊糊的聽著穆楚苼陳述事實,幽幽只是在需要的時候點點頭。
最後,沒有什麼跡象表明我們是兇手,就讓我們回去但是隨時準備審問。
我擺弄著手機,在想著怎麼打電話和爸爸說。
我們是多麼奇特的一家人。
可是不論這個家裡的每個人對彼此多麼冷漠,還是一家人。
我們需要舉辦葬禮,在葬禮上出現。
死都死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我打了電話,爸爸讓我回家一趟。
又給李智打了個電話,只說家裡出了點事,
如果不說我和高冷的關係,我們之間在外人眼裡就不會顯得奇怪。
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我知道了。李智在電話裡對我說,有需要幫忙的告訴我。
好。
我坐上出租車,它會往家的方向開。
在車上,窗外的風景慢慢變得熱鬧,人生此一時彼一時,我只是像這樣坐在向前行駛的車上,不知道前方是哪裡,只知道想去的方向,有的時候路過鬧市,有的時候是墓地,有的時候是遊樂場,反正我自己是司機。有人向我招手想搭上我的車,有的時候我向外望瞧到幾個陌生人的眼。
我的車上一直只有我自己。我總這樣想。
可當我有一天突然回頭望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載著這麼多的東西,我帶著自己所能帶上的一切,自己竟然不知道。
我帶著所有的東西奮力的向前開,困惑著爲什麼走的不快,爲什麼感覺疲倦,當我回頭瞧清之後,我覺得,我該下車了,我應該放下所有這些,包括這輛一直讓我瞧不清的破車。
我責怪著這輛破車,這個一直承載著我的破車原來已經這麼破了,可我只是輕輕拍了拍它,接著繼續向前走。
我們其實沒有多少地方可去。
就像媽媽死去了,新媽媽帶著高冷住進來的時候,我沒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那個充滿了我從小到大所有回憶的,那個我一直以來以爲會永遠屬於我,溫暖我的家終於有那麼一天隨著媽媽的離開一起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