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焰洲皇宮火靈殿前,老皇與百官都等待著太子與太子妃的到來,同時又生生忌憚著一旁觀禮的四位使節(jié),他們實在不明白使節(jié)到底有什麼目的。
站在老皇身側(cè)的嬪妃低聲道:“皇上,您就放心吧,那四位使節(jié)正值年少,年輕人血氣方剛,哪裡能抵擋得住美色?只這一條,足夠用來牽制他們了。”
老皇沉聲道:“你給朕住嘴,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那四個宮女如今都不見了蹤影,也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就怕那四個毛頭小子不好對付!”說道這裡,他偷眼瞄著下首那四位少年,個個神態(tài)悠然,讓他心裡直打鼓。
在老皇收回目光的剎那,目光自那碧瞳少年身上掃過,渾身忽地一個激靈,這四個人自從進宮他還沒有正式接見過,並不知女皇派了哪幾個人前來,可是現(xiàn)下一看,天下能擁有那碧瞳者,唯有待煙國國主啊!
剎那間,老皇的腸子都悔青了,早聽聞待煙國國主同意將國土併入女皇治下,可他一直都有所懷疑,如今看來竟是真的,那自己與家國天下抗衡不是找死嗎?
就在老皇坐立不安時,悅耳的鐘罄角樂奏響,身著大紅喜服的九夢竹手牽紅綢與一女子出現(xiàn)在紅毯之上徐徐走來,只是他那冷蕭絕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色,他的目光掃過不遠(yuǎn)處的四個錦衣少年,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過。
展御邵撇了撇嘴道:“前世無法在一起時,他爲(wèi)了嫵煙連命也不要,現(xiàn)在可以了,反倒要娶別人,總是神神怪怪的。”
景隨眨了眨明澈的眼睛說:“可是白羽大哥並不開心啊!”
九夢竹與那身著喜服的女子在老皇座下站定後,雙雙行了跪拜禮,在得到老皇首肯後又起身,此時,九個紅衣少女按照九焰洲宮廷禮儀圍繞兩人跳起了沐焰舞,紅綢飛揚,如火焰般將一對新人淹沒其中,以示焰靈的祝福。一舞過後便是婚禮中最重要的儀式,扣帶,幾乎等同於民間的夫妻交拜。
九夢竹擡了擡手,正要掀起新娘的喜帕,中途卻又停了下來,目光投向了宮門的方向,可那裡卻沒有他所盼之人,目光收回時已是一片黯然。
老皇看了看朝臣的臉色,生怕這寶貝太子撂挑子,他沉聲喚道:“龍炎!”
九夢竹低嘆一聲,不再抱任何希望,可在他的手觸及喜帕一角時,,殿上卻響起了宮人急促的公鴨嗓音,“報……皇……皇上!”
九夢竹手上一頓,與衆(zhòng)人一樣愕然地看向那斗膽如此喧譁的太監(jiān),緊張得幾乎忘記了呼吸,生怕漏聽了一個字。
老皇怒斥道:“何事如此驚慌?竟敢擾亂太子大婚!”
那太監(jiān)“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坑坑呀呀地說:“皇上,宮外,家國天下……女……女皇到了!”
“你說什麼?這……”老皇一時驚慌,竟弄得手足無措,“快,快隨寡人去迎接女皇!”
“皇帝陛下請止步!”端流溯恭謹(jǐn)一揖道:“吾主女皇尊陛下爲(wèi)長,自該親自上殿拜謁。”
“這……這合適嗎?”
“無妨!”
老皇這才坐回龍椅上,可始終忐忑難安。
“家國天下女皇駕到!”
隨著太監(jiān)一聲唱喏,賞傾心與蘭千霽、四大將軍以及一隊衛(wèi)兵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視線中,又引起了無數(shù)驚歎,世人只道女皇貌美無雙,但終歸只是個女子,然今日一見,其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震懾力卻是讓人甘願折服。
在衆(zhòng)人看呆眼尚未回神時,端流溯等四人已上前跪地行禮,“臣侍拜見吾皇!”
四人聲音清冽,如金玉相擊,驚醒了衆(zhòng)人,這四人均是天下難得的人中之龍,竟對一個女人如此敬重,更是讓人對這女皇刮目相看。
只是四人這麼一跪倒是讓賞傾心很是不自在,險些陪著他們一同跪下了,他們可是她的夫啊,哪裡有夫跪妻的道理?
蘭千霽在她耳邊道:“他們這樣是爲(wèi)了讓人不敢小覷你。”
賞傾心撇撇嘴,忙上前扶起他們,“這破禮,回去一定得改!”
五位公子心中一暖,相視而笑。
繁禮過後,賞傾心的目光一直停駐在一人身上,恰巧對上那雙冷然怨懟的眸子,無盡的思念與愧疚在心中輾轉(zhuǎn)糾結(jié),看到那一襲雪白長衫化作大紅時,她的眼中如同被紮了根針一般難受,原來,他當(dāng)真要娶別人麼?
“記住我教你的,不可情緒外露。”
賞傾心回握住蘭千霽的手,報他以微笑,挺胸擡頭得體應(yīng)對老皇。
九夢竹看了眼兩人袖子下交叉的手,自嘲地笑了笑,微微合了眼,其中依稀有水光閃動。
“寡人不知女皇駕臨,有失遠(yuǎn)迎,實在失禮。”
賞傾心微微一笑,“陛下多慮了,是朕不請自到,冒昧之處還望見諒,敝國雖派朕的四位侍君前來出使,但龍炎太子大婚,朕爲(wèi)表示恭賀的誠意,決定親自前來,哦,可是妨礙了典禮進行?”
老皇心想,你不來才叫萬事大吉呢!
他笑了笑道:“無妨無妨,早聞女皇有神人庇佑,乃天擇明主,您能前來著實是爲(wèi)我太子增加神佑,女皇請!”
入座之後,雖然極不情願讓這場儀式
完成,但她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笑道:“陛下無需理會朕,朕在一旁觀禮便好!”說這話時,她明顯感覺到白羽雙眸向她投來冷寒刺骨的目光,刺得她心間一陣顫抖,她連回視他的勇氣都沒有。看著那一對新人爲(wèi)彼此扣上玉帶,她恨不得就此撲上去扯下,但是她知道,她必須忍耐這一世,衝動只會一事無成!
明明眼中淚水已然擒不住,嘴角卻不得不上揚,實在忍不住了,賞傾心便死死咬著脣,她想自己此刻的表情定然極爲(wèi)滑稽。
禮成後,太子妃被送回東宮,太子則與其他人到炎光殿赴宴。
賞傾心與自己的五位侍君坐在老皇下首,對面便是九夢竹,可是她的頭怎麼也擡不起來,對於大殿上的歌舞更是沒有絲毫興致。
蘭千霽附到她耳邊道:“可以送禮了。”
賞傾心點點頭,對老皇道:“陛下,朕此來,爲(wèi)您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請您務(wù)必笑納,不過此禮特殊,還望私下觀賞爲(wèi)好。”她回頭對驃騎將軍吩咐道:“命人將禮物呈給禮官。”
老皇雖心有疑惑,但想著那禮物必定非凡品,自是滿心歡喜,卻不知那四口大箱子中裝的其實是他昨晚派去勾·引四位使節(jié)的宮女。
老皇笑道:“女皇不久前有意與我國聯(lián)姻,朕思慮過後,決定遣十三皇子寧安前去貴國。”說吧,他便看向席中某處說:“十三皇兒,還不出席見過女皇!”
賞傾心好奇,不禁擡頭看去,一個面容俊朗的錦袍男子手執(zhí)酒杯向她走來,賞傾心暗自冷笑,在看到她身邊的男人之後,老皇竟還敢拿這樣的俗人前來糊弄!
九寧安將酒杯遞到她面前道:“寧安敬過女皇陛下,請陛下滿飲!”
出於禮節(jié),賞傾心只得伸手去接,可在她手指剛碰到酒杯的剎那,九寧安的手卻不老實地蹭了過來,讓她頓時皺起了眉頭。
“哎呦!”
九寧安忽地一聲低呼,拿著杯子的手發(fā)麻,賞傾心知道是景隨點了他的穴。眼看著酒杯便要落地,只聽“噌”的一聲,一柄寒光寶劍驀地橫出,將酒杯停在了劍刃上。蘭千霽自展御邵劍上端了酒杯,嘴角輕勾道:“陛下不勝酒力,此杯由臣侍代飲可好?”
賞傾心樂得看他們表演,嫣然一笑,“再好不過。”
九寧安自恃天皇貴胄,哪裡受得了這等戲弄?何況那些男人遠(yuǎn)勝於他,讓他嫉妒得發(fā)狂,有這些人在,那女皇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他一時氣不過,怒喝道:“你們……”
“如何?”楚澈輕蔑地掃了他一眼,碧眸中迸射出的冷冽寒光讓九寧安渾身打了個冷顫,再不敢言語,他實知這幾個男人都有各自的技藝,不說別人,就是眼前這個,就在短短幾個月內(nèi)蕩平了一個國家,這樣的人要對付自己實在是太容易了,到時候只怕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無奈,九寧安只得咬咬牙不甘心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賞傾心與自己的五位美貌侍君大秀恩愛,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九夢竹一眼,讓所有人都對自己之前的猜測產(chǎn)生了懷疑,莫非這女皇此次前來並不是爲(wèi)了搶親?也許,她身邊那麼多的美男子的百般溫存已經(jīng)讓她對清清冷冷的九夢竹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