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牽著蘇陌來見蘇情的時候,蘇情以爲出了什麼大事情。這兩個人一個笑得很不正常,一個頭低的很不能找個縫鑽地下去。
“怎麼了?”蘇情不明所以看著這兩個不正常的人。
沐晨動了動被蘇陌握著的手指,低聲問:“你說我說?”
蘇陌終於擡起頭,嗔怒道:“這種事有女孩子說的嗎!”
蘇情這時纔看到,自家妹妹這張臉紅的快趕上燒紅的烙鐵了。
“蘇情姐,我喜歡小陌。”沐晨鼓足勇氣說出來這一句,似比練武過了瓶頸還要難。
蘇情卻噗嗤笑了出來,“我知道啊。”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因爲人是有感覺的,什麼感覺最難受呢?莫過於你努力說出來心裡話,對方卻早已看穿。那一刻,一般人都會覺得自己如同透明的站在人前,沒有一點面子。沐晨雖然不是一般人,可是在感情面前,他比一般人還不如。
“姐,你別樂了。”蘇陌也覺得沒面子,平時清脆爽朗的聲音,現在低的好像蚊子。
蘇情忍住笑,不再捉弄他兩人,“好了,這事情誰看不出來,還用特意來跟我說?”
沐晨心下一橫,也不說話了,說多錯多,直接把那張紅色小箋拿出來,放到了蘇情手邊的小幾上,輕聲說了一句,“姐。”
蘇情畢竟是過來人,一看到紅色就明白一二了。她雖然清楚這兩人的感情,可是沒想到進展這麼快。蘇情拿起小箋,仔細看過,一邊灑脫不羈,一邊清秀俊雅,兩個人的字都格外的合。
“沐晨,小陌沒什麼親人了,只剩下我這個姐姐。長姐如母,我要帶小陌問一句,你心知小陌的身份和她所揹負的重責,你願真心娶她爲妻,一生不離不棄?”
蘇情變得嚴肅,愛情是很簡單的,可是真正能有緣分成爲夫妻,一生相伴太難。何況,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這個妹妹的個性,若對方不愛她,她一定會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但是,要是認定了,那隻會是不死不休。她太執著,不,應該是偏執。
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蘇情知道,沐晨也知道。他用從未有過的認真眼神看著蘇情,字字句句如同誓言,“我願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永不相負。”
蘇情看著嬌羞憨態的妹妹,一如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紅蓮山莊下上捧在手心裡的寶貝,風光大嫁揚州首富凌府,那年樹下素手調琴,蓮池旁玉簫相和,也曾是以心相托,一段佳話。
蘇情不知怎麼的想起了往事,心裡一陣難受,搖了搖頭。不,沐晨不是凌風,這份感情裡也沒有算計,這時候不該想起的。
蘇陌見她臉色不好,別是姐姐不開心了,“姐,你要是……”
“不,不是,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沐晨,好好待她,她已經再受不得一絲傷害了。”蘇陌一臉疲態,說完就回了內室休息了。
“蘇情姐她不是不高興了吧?”沐晨有些摸不準蘇情的心思,轉頭問蘇陌。
蘇陌搖搖頭,看著姐姐的背影,有些落寞,“她是不太開心,不過不是因爲我們。她很開心我能跟你在一起,也許她想起了一些別的事情,觸動心傷了。”
接下來的日子,蘇陌一直認爲這是她一聲之中最開心的日子。除了練功,處理各地上報的消息,剩下的時間幾乎全都和沐晨在一起。
蘇陌和雲翳的傷已經完全康復了,鬼手阿七也醒了過來,可惜變得癡癡傻傻。蘇陌每次去看他的時候都忍不住辛酸,誰能想到叱吒江湖幾十年的傳奇人物,如今竟變得這樣落魄。她實在無法推己及人,不明白下手的人是怎樣狠毒的心思,不瞭解鬼手阿七如今天上地下的差別心中作何感想。
“小陌!出事了。”蘇陌正在幫鬼手阿七擦臉,沐晨推門進來,一臉著急的說道。
蘇陌將人交給下人侍候,看到這樣的沐晨心裡也揪了起來,沐晨一向從容淡定,能讓他露出這副表情,想來是大事,“怎麼了?”
沐晨屏退了所有人,喚了仇洪濤進來,“仇應隱來報,高家遇襲,玄武印現在還未失,但也挺不了多久了。”
蘇陌驚詫的表情還未浮現,屋裡有來人通稟。
“報掌門,殷奇正帶齊默涵在山腳強攻,準備放火燒山。”
“山下多少人?”沐晨深蹙眉頭,表情愈加凝重。
“至少三百。”
“仇掌事,我們現在可調動多少人?”
仇洪濤讓來報信的人退了下去,少有沒底氣的說道:“不足一百。書舍中武功好手不少,但如果此時將底透給殷奇正知道,我們就徹底被動了。”
沐晨動了氣,握緊了拳頭,手背青筋清晰可見。蘇陌的小手覆了上去,握住他的手,代他說:“山上一定還有內奸,殷奇正從來不知道我和沐晨是仇冰山人,更何況仇冰山也不是誰都可以找來的,先避其鋒芒,再找機會反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仇洪濤也忍著怒意,抱歉道:“屬下失職。”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按夫人說的辦。”沐晨鬆開拳頭,握住了蘇陌的手,終究無奈的說。
“我去看看姐姐。”蘇陌輕拍他手背,安慰道。
她出了門,快步追上仇洪濤,“掌事。”
“夫人。”
“書舍裡若憤憤不平,欲要作戰,請掌事平息,可以把責任推給我,就說是夫人代掌門下的命令。”蘇陌直視他的眼睛,毫無愧色。
仇洪濤沒想蘇陌如此心細想到了這一步,可是,若是這麼說,是保住了掌門的威嚴,夫人的名聲就不好聽了,“夫人,掌門不會允許的。”
蘇陌搖頭,堅持道:“我知道後果,他不允許我允許,必須這麼做,否則以後會是把柄。”
“是。”仇洪濤斟酌之後,還是答應了。
“掌事,還有一件事,是我個人求您的。”蘇陌有些爲難,但想想還是要說。
“夫人請講。”
“請幫我照顧好我姐姐,她只是個弱女子,不會武功,別丟下她。”蘇陌的眼神幾近懇求。
仇洪濤動容,這位夫人看似潑辣,實則善良,爲沐晨、爲蘇情,卻不爲自己,“放心,我一定護她周全。”
書舍的地下大堂內,所有人整裝待發。
“現在怎麼辦?”仇洪濤擔憂的問道,“這樣躲著不是辦法。”
“當然,躲著也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沐晨就是沐晨,冷靜如他,當他聽到報來的蛟霖人數時,就制定好了計劃,雲翳重傷未愈同仇洪濤、蘇情留守書舍。書舍人員繁雜,高手很多卻大多是武癡一類,單打獨鬥不在話下,可是對方是老謀深算的殷奇正,就不得不防。
他不在,需要留下一個領袖人物,帶領書舍守好這條後路,絕不能讓殷奇正發現書舍的存在。
殷奇正幾乎傾巢出動,似乎十分確信蘇陌等人在這兒,這樣一來,蛟霖山莊後方空虛。他已經著人去高家,告訴仇應冥,殷奇正大部隊在仇冰山,高家那部分人應該已經後力不足,叫他守好高家,玄武印萬萬不能失竊。
而他和蘇陌,前往豫州蛟霖山莊。趁著蛟霖老巢空虛,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此時書舍中老一輩的人物,終於對這個年輕的掌門產生了敬意和佩服。也許他的武功還不足以和書舍中的佼佼者對抗,但他的聰慧謀略和胸懷可算萬中無一,有他領導仇冰山復興指日可待。所有人,都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命令一下,書舍四閣五司開始運轉。沐晨將事情全部交託給雲翳,帶著蘇陌從密道出山,一騎絕塵,直奔蛟霖山莊。
豫州邊界,兩騎身影如電,飛快奔過州界碑。就在他們的身後,一行人暗無聲息的也追蹤了上去。
然而,行過一段路,這一行人卻發現前方的身影不見了,跟丟了。
就在領頭黑衣人猶豫該走哪條路時,背後兩道寒光乍現。黑衣人察覺後發暗器,閃身避過。
“閣下何人?跟著我們做什麼?”蘇陌質問。
這一行人大概二十人,全部著黑色夜行衣,蒙著面,只留下兩隻眼睛,冷酷甚至於毫無生氣。
“青衣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兩位的人頭有人買了。”爲首那人壓低了聲音回答。
兩人對視一眼,青衣樓終於出手了。看來他也不是沒有後手,知道蛟霖山莊後方空虛,青衣樓又不能大肆出手,所以便成了留守蛟霖的力量。
蘇陌莞爾一笑,已經把長鞭握在手中,“敢問,我二人的項上人頭值多少錢吶?”
那人沒見過如此鎮定的對手,不惱不怒,那話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腦袋一樣。他也少有耐心的回了一句,“您的五千兩,您身邊這位三千兩。”
“還好,緊著點用夠半輩子吃穿了。”蘇陌依舊笑著,似乎很滿意這個價格。
領頭人多說這一句已經是破例了,再不和她廢話,做了手勢,將二人圍在中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