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帥營大帳的門,再次被掀開。走進來的除了威猛雄壯的莫日根,還有個白面書生,峨冠博帶,脣紅齒白,煞是俊朗,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大不了蘇陌兩歲。進門看見蘇陌,挑眉一笑,眉眼清秀,卻帶著三分挑釁。
沐晨掃了一眼,便盯著蘇陌。那日同蘇陌交手的人,他沒見過,可蘇陌是熟悉的,他只能從蘇陌的眼神裡讀出信息。
蘇陌只一眼便確定,那日交手的,只會是他不會是別人。面色表情未動,心裡卻轉了幾轉,沒想到洛東川那老匹夫下了血本,竟然叫他來了。
“我道是誰,原來是洛明梵洛師兄,多年未見,師兄出落的越發清秀了。”
洛明梵,少陽派現任掌門洛東川獨子,劍術一流,極善陽謀,幼年時宋凝帶著蘇陌回門,便見過。那時候兩個孩子還很小,洛明梵長得水靈靈,靈動清秀,蘇陌一度認爲他是女子。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年少陽山上追殺一事,歷歷在目,今日這一番讚美,實則挖苦。
洛明梵並不氣惱,反而大方的笑了笑,“小師妹,好久不見。上次師兄放你一馬,今天怎地還要以怨報德。”
以怨報德,虧他說得出,蘇陌氣急,就要出手,卻被沐晨一把按住。
沐晨眼神暗了暗,聽見她叫他師兄,比知道他是洛東川的兒子更不舒服,“原來是少陽掌門獨子,洛少俠,失敬失敬。小陌,怎地如此無禮,我怎麼不知道,你除我之外還有個師兄。”
這不是計劃之內啊!蘇陌心底大罵,沐晨這是唱的哪一齣?
“啊,這不是禮貌嗎,得叫一聲師兄。”
洛明梵噗的一聲,樂了出來,“哈,兩位別在我眼前打情罵俏了,有事說事吧。”
蘇陌聽到打情罵俏四個字,小臉頓時就紅了,剛纔的怒火也都消失了。而沐晨,聽見這四個字,似乎很受用。
“洛少俠,我倆代少陽而來。”
“哼,停
!”沐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洛明梵打斷了,“別忽悠,上次蘇陌被蛟霖抓了,自稱少陽人,這次,又想玩什麼花樣。”
蘇陌發現自己嬌羞的不是時候,紅暈褪去,怒罵道:“洛明梵,你識點好歹行不行,三天前你放出去的信鴿有迴音嗎?”
洛明梵被她抓到痛處,不由的眼神瞬間冷了一下,三日前放出的信鴿,按理說,今日應該回了。
“我的信鴿被你燉了?”
蘇陌真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什麼,“就你這樣還謀士呢,不怪朗月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你的信鴿只有洛東川可以看,洛東川在哪,你不會不知道,而今還沒有回信,那證明什麼?”
答案不言而喻,殷奇正和洛東川的聯盟極不穩固,玄武印在洛東川的手裡,難保殷奇正不起歹心。不,應該說,殷奇正的歹心從來都在,只是他出不出手的問題。
“你知道些什麼?”
蘇陌看向沐晨,這條魚也上鉤了。沐晨把玩著袖中的棋子,悠然自得,“你應該問,你願意用什麼樣的價碼交換什麼?”
洛明梵被洛東川派了朗月部落,隻身一人掌控朗月全局,不可不謂之謀士。蘇陌和他只是幼時相見一面,只道這人十分聰明,卻不知多年之後的洛明梵,早已經成爲少陽派第一智者,甚至如今少陽很多決定就是他下令的。
此時,洛明梵心知自己中計,卻沒有反手之力。信鴿是他父親親自訓練的,比起一般容易擊落的信鴿,機靈百倍。或許有被打落的可能,但是,父親也該用其他方法告知他。然而,三天了,沒有一點音信。
“我要知道,你們的籌碼有多重。”
兩人對視,奸詐一笑。蘇陌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洛明梵。
洛明梵飛快展開信紙,拿著信的手暗暗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他的親生父親的筆記,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他人仿造,心裡十分沒底。
吾兒親啓。
見字如唔,爲父深陷蛟霖山莊,不得已託這妖女送信。殷奇正狼子野心,欲獨吞玄武印。草原事宜,我兒可自行決定。
寥寥幾行字,有些事情隱晦不清。
蘇陌和沐晨從未和洛東川正面相逢,所以,這封信理所當然是沐晨仿造的。洛明梵的本事,蘇陌是清楚的。她一早和沐晨講明,沐晨便想到了這一計。洛明梵十分聰明,這封信,字數不能太多,語言也不能太明白。
蘇陌和沐晨本就不清楚,少陽和蛟霖在草原圖謀什麼。所以,沐晨從自己的想法出發,構造這封信的內容,不明白的不說,不理解的不猜。
他在看到這封信之前,他思路清晰,不管蘇陌說過什麼,他都認爲這是計。他了解蘇陌,這個從小就鬼精鬼靈的姑娘,若說她沒有詭計,他是打死都不信。可是,父親這封信。如果父親真的無可奈何託她來送信,那麼這語氣是對的,就算蘇陌看了信的內容,也不會明白。
洛明梵收起了信箋,神色不明的看了眼蘇陌。現在,他明知這是陷阱,也要硬著頭皮往下跳了。
蘇陌看著他的表情便知道,洛明梵已經心思紊亂。她同沐晨對視一笑,說道:“洛明梵,這籌碼不夠嗎?”
“很足,不過,你們爲什麼要襲擊巨鷹前鋒營?”洛明梵還在陷阱邊緣掙扎,他不甘心。
“你看,洛少俠實在不果決,所以,我們想幫忙,讓洛少俠有個正確的選擇。”沐晨看著洛明梵的眼神,像是在看獵物。
洛明梵狠狠咬牙,面色猙獰,“這就不勞先生費心了,就算你是送信之人,這籌碼也不夠我告訴你們,我們的計劃。不過,這計劃說與不說都沒意義了,蛟霖山莊得爲他做的,付出代價。”
沐晨並不著急,暗自笑笑,“沒關係,我等著你,回頭結盟。蛟霖山莊啊,做事真不地道。”
洛明梵當即擇一匹快馬,飛奔出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