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是能夠奏效的,但可惜的是,白起不愧殺神之名,武力太多強大。即便找到了剋制之法,合衆(zhòng)人之力,依舊不能徹底的壓制弱點,克敵制勝。
順著長鞭傳來的一下下震動,讓蘇陌的手臂有些發(fā)麻。
不能再這樣下去,每個人心裡都是這樣的想法,可是大家都無能爲力。
白起還在重複著那個動作,鐵棋子和三棱刺都有些鬆動了。
“秋宵吟,攻下盤,我去打!”楊琰星長刀一揮,轉身到沐晨的站位上。
這是拋棄了取巧的打法,一招一式都要招架在實處。
秋宵吟換到了楊琰星的位置,頓時覺得壓力倍增。他並非楊琰星那種重視力道與實招的功夫,攻起白起穩(wěn)如磐石的下盤,實在費力的很。
楊琰星提刀而來,也不吝什麼招式,從上劈下,砍在白起的右手肘處。白起沒有什麼損傷,倒是震的他虎口發(fā)麻。
“鐺鐺鐺!”
三聲清脆的兵戈聲,卿晴一手捧著琴,一手撫弦,將白起追擊而來的左腿爲楊琰星擋掉。
這時,幾人才發(fā)現(xiàn),演武臺下面那些黑褐色的東西,停在了原地,如同卡住了一樣,在原地抽搐,頻率基本和白起敲擊地面的頻率一致。
也幾乎在同時,鐵棋子脫落,蘇陌將三棱刺送的更深一些,鉗制的震盪,讓她的兵器幾乎脫手,胸口氣血上涌,口中一陣腥甜。
沐晨和楊琰星一齊出手,朝著白起的手腕處打去。軟劍插進手腕縫隙,長刀砍在手腕處,入肉三分。
白起似有痛覺一般,也不再朝地上敲擊,揚手展戟,三棱刺迸開,朝著蘇陌胸口飛速彈回。
衆(zhòng)人眼見勢不可回,三棱刺打回的速度太快。就在蘇陌避無可避之時,她忽覺得整個人被撞飛出去。死死握著的鞭子,由於她的動作,也偏離了原來的方向,扯的她胳膊生疼。
“姑姑!”
蘇陌眼睜睜看著偏離了軌跡的三棱刺,狠狠扎進了撞開她的卿晴的背後。
枯木龍吟摔在地上,一口鮮血直噴向琴身,琴絃斷了兩根。
“姑姑!姑姑!”
蘇陌不顧身上疼痛,原地打了滾,爬了起來,手腳並用的朝著卿晴爬了過去。
猛然失去了兩個戰(zhàn)鬥力,剩下脫不開身的三個人壓力倍增。白起揮舞起破天戟,朝著蘇陌方向砸了下去,一副和她不死不休的態(tài)勢。
楊琰星提刀在側,一步就躥了出去,沐晨挽劍在背,足下也不慢。秋宵吟則是先放出了五位十方刀,自己隨後跟上。三人默契地整齊劃一,都朝著舉著破天戟的手腕處攻去。
也許是危急關頭總能讓人爆發(fā)出無限的潛能,白起的右手手腕在三人合力之下,被齊齊削斷。破天戟從高處落下,砸在蘇陌身側不足一掌的位置,她和卿晴都因此而下落了幾分。
“姑姑!”蘇陌託著她的後腦,不住地呼喊。
“噓。”卿晴瞇起眼睛,輕輕地說,“小陌,你有沒有事?”
蘇陌眼眶有些紅,“沒事,我沒事。”
卿晴聞言緩緩地笑了,口中溢出血跡,“沒事就好,別爲我傷心。枯木龍吟琴留給你,好好留著。我把你爹爹的骨灰藏在了豫州,等我走了,你自己去找吧。把他們合葬了,把我放的遠遠的,下輩子,我不想再遇上他們了。”
眼淚無聲的掉落,蘇陌哽咽著,“姑姑,你別說話了,咱們能出去,小陌帶你出去。”
“也好,也好,我下去看看你爹爹,看你娘會不會變成鬼了,還氣急敗壞的罵我,讓他們不能在一起。小陌,好好保重,一定要出去,不然你爹孃可就不能團聚了。”卿晴笑著,眼睛裡已經(jīng)迷離了。
“姑姑!”
蘇陌聲音淒厲,可再也喚不回卿晴。
她的眼睛漸漸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
鮮血順著琴身上木質的紋理,一點一點滲了進去,讓本來黑色的琴身變得暗紅。
白起在她身後,搖搖晃晃,失去了破天戟,也讓他失去了重心,掙扎幾下之後,後仰著倒在地上,卻依然不住地反抗。
“卿晴!”三個男人也不由呼喊著她的名字。
這個溫婉的女子,最終消弭於世。救了她最愛之人的女兒,帶著她關於她愛情裡的最後一點秘密,永遠離開了人世。
演武臺迴歸了平靜,臺子下面那些黑褐色的東西,也都回到了底下。
按照兗州地宮的經(jīng)驗,沐晨破開破天戟,可裡面什麼都沒有。
白起漸漸不再掙扎,躺在了地上,蒼穹之下,鐵鏈綁著的棺木開始劇烈搖晃。有些不大結實,已經(jīng)生鏽的,棺木掉了地上。屍人從棺木中爬了出來,步履緩慢的朝著演武臺走來。
沐晨等人發(fā)現(xiàn)異動,看得一陣陣脊背發(fā)寒。
那些屍人大多身上掛著腐肉,清晰可見隱藏在腐肉之下的發(fā)黑的骨頭,有一些腐爛的內臟裡一半外一半,十分噁心。
秋宵吟和沐晨都是稍有潔癖的人,實在看不得這些,不得屍人走過來,兩人就出手將那些東西打翻在地。然而,這些屍人沒有感覺,更沒有生死之分。打倒了,再起來,削斷了手,還有腳。
天穹之上那些還沒有掉下來的棺木,抖動的更加厲害。似乎裡面的東西,迫切地想要出來。
“找絲線!”楊琰星在演武臺上大喊。
“沒有!這些跟那些東西不一樣!”沐晨迅速回答。
他從開始打就發(fā)現(xiàn)了,這些屍人有骨有肉,和有絲線控制著的,完全不一樣。即便打零碎了,還是可以站起來。
事情變得棘手了,蘇陌還處於卿晴的打擊下不可自拔,楊琰星急得不住地搓手。
“火!”蘇陌沒有回頭,卻把手伸到了楊琰星面前。
楊琰星愣了一下,蘇陌又把手向前遞了遞,“火摺子和油膏,你不是留了一份嗎!”
楊琰星撓撓頭,還是沒能躲過蘇陌的眼睛。他從懷裡拿出最後一點油膏,和一小塊香樟木給了她。
蘇陌抱起卿晴,翻身跳下來了演武臺,回手一鞭子就把臺子抽塌了一邊。嚇得楊琰星趕緊跳了下來。
她撿了幾快木頭和鞭子一起,在上面塗了些油膏,用火摺子點著了。演武臺在這地方放置的久了,搭建臺子的木頭早已乾透,火勢起的很快,不一會兒半邊就都著起來了。蘇陌把鞭子放進去燒了半天,把卿晴輕輕放在地上,跟楊琰星說道:“看好姑姑。”
她拖著燒的發(fā)紅的長鞭,走向了前方。帶著火星的鞭子抽在屍人身上,發(fā)出一股難聞的焦臭味,隨即屍人身上起了火苗,將人燒著。
這方法實在有效,也實在毒辣。沐晨和秋宵吟眼見蘇陌這般,一
言不發(fā),也照著她的方法辦。不多時,整個山洞裡,火光瀰漫。一些後掉落的棺木,有的直接砸在了大火中,不等屍人爬出來,就燒成了灰。
蘇陌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嗜血。
沐晨轉過頭,看著她。他有些分不清,現(xiàn)在的蘇陌到底是理智多一些,還是瘋狂多一些。到底她心裡對於仇恨是怎樣的態(tài)度,他不清楚,只覺得她狠起來,狠過了自己。放過仇恨,也格外容易。
“小陌。”沐晨輕聲喚她。
“我沒事,對姑姑來說,能早點去見到我爹,是種幸福。”蘇陌嘆了口氣,表情苦澀。
漸漸的火勢變小,一地焦土,分不清屍人和木炭。總之,連帶著白起在內,什麼都沒留下。
白起後方一塊大石緩緩打開,裡面透出了一絲光亮。
蘇陌默默把她扶起,背在背上。
秋宵吟伸手攔住了,“今時今日,她的死,落閒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她卻以一己之力,維護落閒閣最後的尊嚴,我身爲閣主敬佩她。讓我來,該我來。”
蘇陌頓了頓,沒有拒絕,有些遲鈍的讓秋宵吟把卿晴背上了自己的後背。
五個人,依舊是五個人,朝著那處光亮走去。
光亮並不太強,證明這條甬道很長。越往前走,光亮越強,路也越寬闊。
走到盡頭,在一方綠草叢生,溪水涓涓的地方。和之前的黑暗、荒蕪成鮮明對比。
草叢中間,有間茅屋,茅屋外面有一塊石碑。
衆(zhòng)人走近,看到碑上刻著幾行字:既能走到這裡,想必並非無能之輩。老夫一聲鑽研機關陣法,即將出關之時,被一賊惡小子所破,佈陣將我困在其中。終我一生,終於想出應對之法,可惜年歲太大,終究不得出去。若爾等可破陣而出,了卻老夫此生心願,惟願足矣。
北冥,玄年絕筆。
“玄年……”秋宵吟口中不斷念叨著這個名字,總覺得耳熟,卻想不起來。
“你認識?”楊琰星看他困惑不解的樣子,替他著急。
他腦中猛然間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玄年!是當時我請來破伏羲八卦陣的那位北冥術士的徒弟。我記得,當時他曾問我,聽沒聽過玄年這個人,我還反問他,玄年是誰。他只輕描淡寫說了句沒什麼,隨便問問,但後來回到瓊州聽別人提及,才知道,玄年是他的師傅。”
“你們來看,後面還有字。”楊琰星不知什麼時候轉到了石碑後方。
衆(zhòng)人也都繞了過去,蘇陌只看了一眼,就愣在原地,動也不動。
昔年小子狂妄,不知北冥大師在此苦修,實乃小子平生一愧。但此物關係武林命脈,不得已再闖此地,還望先生海涵。華胥擎皇古陣雖然兇險,卻並非無跡可尋,無人可破。若日後有人再到此地,必是小子後人,還請先生在天之靈高擡貴手,小子拜謝。
仇冰,蘇千葉。
蘇陌撫摸著那幾行字,不由苦笑,“爹啊,您還真看得起女兒。您說,姑姑要是看見了,會有多開心啊,您非要把東西藏在這兒。女兒要是不幸死在這兒了,您就在地下後悔去吧!”
蘇千葉的留書,讓衆(zhòng)人明白過來一件事情。這裡的陣法是華胥擎皇陣不錯,但他們走過的,不過是被蘇千葉破除了的殘陣而已,真正的考驗,現(xiàn)在纔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