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老孃雖然是個開酒館的,但是我這卿晴酒館在豫州也算是響噹噹的,想找茬,您得掂量掂量。”老闆娘雖然還賠笑著,但是語氣已經變了。
蘇陌陡然間也變了顏色,比老闆娘的語氣還要寒上三分,“哼,既然叫卿晴酒館,那麼卿晴呢?”
老闆娘愣了半晌,突然發現蘇陌背後腰間特意露出的鐵鞭,臉色變得難看。她仔細打量著蘇陌,眼神在蘇陌臉上停留很久,猶豫地問:“敢問姑娘,您這鞭子是從何而來?”
“這東西本就是我的,哪有從何而來一說。”蘇陌眼含不屑。
“好,既然姑娘不肯說,我也不勉強,請姑娘隨我見個人吧。”老闆娘終於吐口。
在她的帶領下,蘇陌和沐晨拐了兩條巷子,來到個幽靜破敗的門前。木質的大門沒有上鎖,木頭有些老舊,院子裡的樹光禿禿的,顯得整個院子死氣沉沉,沒有半分生氣。
老闆娘朝著屋裡喊了聲,“姐姐,有人要見您。”
屋裡並沒迴音,老闆娘說完便走掉了。
蘇陌和沐晨對視一眼,看來他們是被當成空氣了。
蘇陌十分客氣,朗聲道:“仇冰山蘇陌,求見前輩。”
“一帶江山如畫,風物向秋瀟灑。水浸碧天何處斷?霽色冷光相射。蓼嶼荻花洲,掩映竹籬茅舍。”
蘇陌聽得熟悉,不假思索便對上一句,“雲際客帆高掛,煙外酒旗低亞。多少六朝興廢事,盡入漁樵閒話。悵望倚層樓,寒日無言西下。”
屋裡有聲傳來,“即是故人來訪,便請進吧。”
蘇陌猶疑的走了進去,沐晨老實的跟在後面。
“多年不見,怎地從紅蓮山莊人變成了仇冰山人?”屋子裡一個背對著兩人的身影問道。
蘇陌渾身戰慄,眼眶再一次紅了,聲音也在顫抖著,“姑姑!”
那人轉過身來,眼眶裡淚水在打轉,動容道:“我的孩子!”
三十多年前,蘇千葉
橫空出世,威震武林。一向豪爽的他,和幾個江湖朋友相約斗酒,地點正是卿晴酒館。
蘇千葉的朋友當時就稱讚,卿醉之一絕,當世之罕有,一定要讓他嚐嚐。當時蘇千葉還不以爲意,放出話來,不管是什麼酒他都千杯不醉。當年的卿晴獨自經營著酒館,豫州上下也是小有名氣,年輕氣盛的她聽到這話,心裡十分不痛快。
到了斗酒這天,蘇千葉一杯酒入口,脣齒留香,醇厚天然,大呼好酒。轉眼間,幾壇酒下肚,蘇千葉喝倒了好幾個人。卿晴一看這人,風流瀟灑,好勝之心大起,也要同他斗酒。蘇千葉不幹,他堂堂男兒郎怎能欺負個姑娘家。卿晴不服,道,別小瞧了女人,要是輸了,她便給他釀一輩子酒。
卿晴自詡一身本事乃是家傳,縱使蘇千葉再厲害,已經喝了一輪了,自己又怎麼會輸。可是,蘇千葉偏就贏了,贏得她是心服口服。本是兩個人喝多了的一句戲言,不想卿晴竟當成了真。
從那以後,她就把店交給了妹妹,也就是現在的老闆娘卿雨。卿晴、卿雨是一對雙生姐妹,長得一模一樣,蘇陌在酒館錯把卿雨當做卿晴。用酒中韻味試探,發覺並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而卿雨常聽姐姐講述江湖故事,那條響噹噹的鞭子,自然認得,這才帶蘇陌來見卿晴。
卿晴跟著蘇千葉走南闖北十幾年。她見證了蘇千葉是如何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變成人人敬仰的武林盟主,也見證了蘇千葉是怎麼從一個一無所有的漢子,努力打拼求取宋凝的。
十二年前,卿晴得知紅蓮山莊遭難,第一時間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她到揚州的時候,紅蓮山莊的火還未完全熄滅。她呆滯的看著,自己的大哥一手建立起的紅蓮山莊毀於一旦,機械的在偌大的廢墟里尋找著蛛絲馬跡。
宋凝逃的急,來不及爲亡夫收殮。是卿晴,從廢墟里一點點找到蘇千葉的屍身,將其安葬。她武功不好,人脈也不廣,更何況能殺死蘇千葉的,絕非等閒之輩。她只好回到豫州,等在卿晴酒
館,期望還能見到故人。
也許是上天憐憫,她終於得償所願。
卿晴告訴了蘇陌,蘇千葉的骨灰就在隔壁的屋子裡供奉,由於身份特殊,沒敢立碑入土。蘇陌去拜祭過父親,就將她的事情告訴了卿晴。
“姐姐如今還在高家休養,我懷疑這事情和蛟霖山莊脫不了干係,所以纔來豫州一探究竟。”
卿晴眼神發狠,並沒理會蘇陌娓娓道來的事情,而是咬牙切齒指著沐晨問道,“仇冰山,你怎地會去仇冰山,他,他是誰!”
蘇陌不明白怎麼姑姑就突然間生氣了,“他是仇冰山現任掌門,沐晨。”
“仇冰老人呢?”卿晴接著問。
“師祖在兩年前,駕鶴西去了。”沐晨猶疑的回答。
卿晴突然間仰天大笑,笑的很用力,以至於咳了兩聲,“咳咳,好啊,死的好!”
兩個人莫名其妙,蘇陌心道姑姑不是這種陰狠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反應。沐晨自打進了屋子就沒說過話,留了足夠空間給這姑侄倆敘舊,人好到沒脾氣。突然聽到卿晴這個態度,心中有些壓不住火了。
“你什麼意思!”
蘇陌怕雙方起爭執,趕緊說話,“姑姑!”
卿晴晦澀不明的看了看兩個人,對蘇陌說:“離他遠點,他會害死你的。”
蘇陌想要勸勸她,告訴她沐晨是好人,卻被卿晴擡手打斷了。
“蛟霖山莊的確有問題,你們去找卿雨,她會告訴你們的。真是已過經年,物是人非,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蘇陌和沐晨一頭霧水的離開了卿晴的宅子,回到酒館去找卿雨。
卿雨拿出了張絹布,給了蘇陌。
“這是姐姐這些年查到的事情,給你。紅蓮山莊的事情對她來說是場噩夢,這些年她就一個人住在那宅子裡,等著。看見你們的時候,我以爲她是在等你來,現在聽你們一說,怕是她有些執念到現在也放不下吧,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