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的小王子在東廠大獄呆了一月有餘,那點桀驁不馴都被磨沒了。剛開始跟侍從們做鄰居,還有依仗,後來那些人都被提走,就剩他留在此地,他心裡發虛。看到大獄有人往來,也不會大呼小號地威脅出去要讓人好看等等無用的話,有一種混吃等死的心思。然而正當他了無希望的時候,他的牢門竟然打開了。
不等他反應過來,獄卒用黑套子套了他的頭,任憑他嗚嗚直叫,也沒人管,推著他走了出去,出了大牢,塞進了馬車。
小王子有逃跑的心思,可是一前一後兩個大漢將他押得緊緊得,一點小差都開不了。
馬車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小王子又被人連拖帶拽地從馬車上撈下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忽然有人在耳邊提醒一句“擡腿”,原來是上了臺階,大概走了三層樓,推開一個房門,將小王子丟了進去。
小王子掙扎半天,將頭套掙開,睜眼一看,被屋內珠光寶氣的陳設晃地眼前一花,濃烈的香氣飄入鼻孔,飯香、女人香、花香混在一起,激起一個男人最原始的渴望,他察覺到有人走來,一骨碌翻身,看到一個面如嬌花的女人掩面笑道:“官人,你醒了,可要沐浴用飯?”
小王子一愣,他雖是也先備受寵愛的小兒子,但女色一道,還不算太開竅,被幾個女子圍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位氣若幽蘭的女子嗔怪地嬌聲說道:“姐姐,你看你把小郎君嚇到了。”
第三位彷彿鄰家姐姐的女子蹲下來,柔聲說道:“小弟弟別怕,我們是來伺候你的。”
小王子在鄰家姐姐溫柔的安撫下平靜下來,心中有了計較,不管這是什麼狼窩虎穴,他得先好好吃一頓,然後幾個女人攔不住他,他得跑,跑去找阿父!
他舔了舔嘴脣,深黑色的眼眸狼一般瞪著面前這三人,聲音嘶啞問道:“有吃的嗎?”
“當然有,”那位嬌花一般的女子答道,然而她捏起鼻子,調笑道:“可用飯前,得洗澡。讓我們伺候官人寬衣吧!”
小王子躲了躲,眼珠一轉,說道:“洗就洗。”
說罷,衣服也不脫,直接就跳進浴池之中,然後蹦上來,帶上來一大片混著黑泥的水,順著沾溼的長髮滴滴答答地淌黑水,像狗一樣甩水珠。
有著幽蘭氣質的女子捏著衣角道:“這可不行,洗的一點都不乾淨!我們得教教小郎君怎麼洗得香香的。”
說罷,小王子就被三個女人合夥按到水池裡去,不顧他嚎叫,裡裡外外給他扒了個乾淨,可小王子撲騰了半天,越發覺得沒吃飽飯沒有力氣,而且三位女子洗的也是蠻舒服的,他也就停了自己殺豬一般的掙扎,順著她們伺候了。
小王子一邊享受著三人細緻的服務,一邊好奇身邊洗漱修面用的瓶瓶罐罐,時不時動手動腳地這挖一點,那看一點,引得三位姐姐一陣陣發笑,小王子有些窘迫,面上兇她們,可她們也不怕,只用水淋他的頭,弄得他睜不開眼睛。
待他身上洗的差不多了,三位姐姐又請他坐在石椅之上,石椅上下觸手溫熱,躺靠在椅背上舒服得不想起來,熱騰騰的蒸汽撲在背上,似乎把疲憊都蒸了出去,全身軟綿綿得,一點都不想動。
此時,三位侍女拭去他身上的浮汗,順帶全身按摩,熱氣朦朦朧朧之中,三位美女妖嬈的身影圍著他轉,三雙柔荑一節一節拂過他的脊骨,一股熱氣順著他的脊背上升至頭部,烘得他腦袋一熱,猛地一息氣,那股混合著一切美好的香氣立刻上頭,身體蟄伏的那匹狼叫喧著清醒,他猛地伸手攥住了一位侍女的手,眼睛瞬間變得猩紅。
那女子見慣了男人急切的樣子,她深知只有吃不到,纔是最好的,推拒道:“這澡還沒洗完呢,官人。”
那聲“官人”喚得他骨頭酥了一半,手一鬆,就讓那柔荑小手像滑不溜丟的狡猾小蛇一般逃掉了。
三位女子對一下視線,深知這澡洗的差不多了,舀來清水,將小王子全身沖洗乾淨並擦乾,拉著他轉到後屋,滿屋子綾羅綢緞等著小王子選。
小王子被這滿屋子的新衣服震驚了,他貪婪地撫摸著手中絲滑的面料,外表光鮮,內裡暖和,這種面料他只在母親那裡看見過一次,還是一條小小的覆面,被母親珍而重之地藏起來,說是阿父殺了一個大梁商隊後,搶下來賞給她的。
然而大梁有這麼多……滿屋子都是。
“小郎君喜歡哪一套?”一股幽蘭的香氣入鼻,一股溫熱的呼吸入耳,“要不要姐姐幫你選?”
小王子遲鈍地擡起頭,抱著手中一堆衣服,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道:“這些都是我的?”
那神態猶如護食的狼崽子,誰敢說一個“不”字,就能把人生吞活剝了。
“是~,不用搶,都是你的。”那鄰家姐姐寵溺地颳了一下小王子的小鼻子,然後彎腰抽出定陵絝、中衣和雲襪先給小王子穿上,又挑出幾款旋子,細心的比照花紋和顏色,挑出一件銀絲青花色,搭配玄色的撒曳和氅衣,最後束上腰帶,紮上頭巾,剛剛泥裡打滾的小鬼也變得風度翩翩。
小王子呆呆傻傻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笨拙得甩著寬大的雲袖,再整整自己的頭巾,忽然有些恍惚,不認得鏡子裡的這人是誰。身邊三位侍女將他誇得天上地下,舉世無雙,他聽不太明白,但是他知道她們在誇他。
部落的女子也誇過他。
那時候他與大自己五六歲的兄弟比射箭,百發百中,氣得六哥直咬牙,最後輸不起玩賴,把他從馬上拽下來,兩人在泥裡混來混去地打架,最終將六哥揍得躺在地上撒潑不起來,他作爲勝利者贏得所有女孩子的芳心。
可那時候的誇獎只不過爲勝利的喜悅助興而已,是誰誇得,誇的人長什麼樣,他根本記不得了,可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他想知道,想記得。
他定定打量面前三位各具春秋的美人,不同瓦刺女子行事像鹽、走路像鼓、打起人來硬的像石頭;她們三人說得是悄聲細語,走路入弱柳扶風,笑起來也彷彿落入水潭中一顆小小的石子,一圈圈漣漪無聲得氾濫開來,有些時候聽不到她們的聲音,可是他卻知道她們一直在,因爲她們身上能讓人嗅到渴望的味道。
在她們身上,他想起一首詞唱道:“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只是阿父教過他一首詞,阿父說,這詞裡寫的就是大梁,那裡有他們需要的一切,渴望的一切。
而他在她們身上,看到了大梁。
小王子看得眼神都直了,就差口水留下來,三位侍女中膽大的一位捂嘴笑道:“小郎君這是餓了?想把我們當點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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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茫然地點點頭。
那面若嬌花的女子戳了戳小王子的胸口,被小王子一把抓住,她嬌羞地說道:“急什麼,來吃正餐,然後再吃我們。”
小王子彷彿被勾了魂一般隨著她們走,由著她們喂下精緻的點心和美味的食物,柔情蜜意織成一張大網籠絡了他,讓他度過這段溫柔的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