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妮西婭提起銀藍色的裙裾,下面露出雪白的腳趾,她無聲的輕盈的沿著樓梯,輕巧的小跑到了維克多的面前。微微歪了一下頭,好奇輕聲問道:“你叫做?”藍色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發亮。
“維克多,維克多.霍克。”他壓低了聲音,好像害怕稍微大聲都會驚擾了她。
藍妮西婭得到了答案,微笑著,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頭看向水池,“那是馬爾庫斯的夢境,我已經甦醒,他也無法繼續沉睡下去,所以我讓他一直都身處在我製造出的夢幻空間裡。”
維克多在扭頭看過去的時候,水池和珊瑚都消失了,臺階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青黃色的乾燥的纖細的草漫地鋪展,明朗的秋日下,和暖的風溫柔的撫弄著草尖一浪一浪的疊過。馬爾庫斯和藍妮西婭漫步其間,他邁開大步,她提著裙子半跑了幾步要跟上,馬爾庫斯停下腳步,好像是刻意的再等她,卻沒有回頭,只是慢慢的揚起頭,看向深遠的晴空。於是,空中便多了幾隻翱翔的巨鷹,深沉的低鳴著,悠閒的飛過。
維克多恍惚間彷彿看到馬爾庫斯側臉上,浮現出片刻難解的表情。彷彿洞悉一切的真相,又不去說破一般。
“我沒有去過很多地方,十五歲起開始了沉睡,能夠編織給他的夢真是少之又少。”她的聲音裡有著讓人不難察覺的遺憾,“有時候我會想,他也許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大概只是不想讓我失職,才一直假裝沒有醒來。”說罷又看向了水池,這次水池成了最深的海底。
馬爾庫斯正孤獨的懸浮在暗淡的無邊海底,他的身邊環繞著的是一羣迴旋遊動的發光的魚羣。那些幾乎透明的白魚的脊椎泛出瑩白的光芒,忽然魚羣一陣躁動,紛紛散開遊走,遠遠的一條極大的魔鬼魚,像是揮舞著翅膀的飛行一般的游來。它巨大的鰭下,佈滿了閃亮的光斑,優雅的像是王后一樣巡視過它的海域。
維克多看著水池竟然被迷惑住了,他不察覺,腳下已經走下數個臺階,已經站在了水邊。
藍妮西婭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臂,輕輕的叫起他的名字:“維克多。”
維克多瞬間醒了過來,連忙退後幾步,心擂鼓一樣的碰碰跳了起來。他很難將如此高超的幻術和眼前這個甜美少女連接起來。
藍妮西婭甜甜的笑著,指了指他手中發光的布袋,“你拿到了。”
維克多才像想來了自己的來意,是來送深海之魂的。他把布袋交給藍妮西婭,袋裡的深海之魂,正因爲幻術的輝映而閃閃發光。
她將深海之魂倒出來,放在掌心,再雙手包握著深海之魂貼在胸前,鄭重的說:“謝謝你,一直都謝謝霍克們,是你們的護衛讓我可以如此的安心。”
維克多當即單膝跪在了臺階上,“這是我家族時代的榮譽。”
拉起維克多,藍妮西婭催他離開,“這裡被我施了魔法,你無法在幻境裡準確的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你這次來這麼久恐怕已經要天亮了。”
維克多不捨的看著藍妮西婭關切的臉。
藍妮西婭無奈的看著他,輕嘆了一聲,擡手推著他離開,“快回去吧。”
“是。”維克多點了一下頭,終於慢慢轉身,拾階而上。
“維克多。”
他連忙轉身。
“我要再次沉睡了,下次再醒來,也許又是數百年之後了,不知道還見不見得到你,但我會記住你的名字。”
維克多眼眶有些溼潤,他動容的微笑著,再次頷首行禮,轉身離開。
藍妮西婭走回了水池,當她踏入水的一瞬,池中的幻想消失了,巨大的水池中只有她一人。她擺動著魚尾,迴游在水中,最後坐回珊瑚樹上。將綠色的深海之魂放在空著的半片貝殼上,她在心裡默唸起了咒語。
圍繞著珊瑚樹的海水開始旋轉了起來,成了巨大的中空漏洞,海水拍打在石階上激起層疊的雪白的浪花。藍妮西婭渾身都散發著銀藍色的強光,最後整個人影都消失了耀眼的光芒裡。
綠色的深海之魂長出了無數了薄薄寬寬的綠色裙帶菜,羣菜的葉片隨著水流,再瘋狂的發芽生長起來,最後掛滿了整個珊瑚樹,浮滿了整座水池。
漸漸地波光終於黯淡了下來,水池變成了海羣菜的墨綠森林,珊瑚樹變成了低矮珊瑚礁,深陷林中,珊瑚礁的中間藍妮西婭雙手交疊在腹部,仰臥在礁石上。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夢境空間裡,她再次開始了安靜的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