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薇薇安和我們一樣相信有魔法存在,要麼……”安德烈面露難色,分析思考從來不是他的強項。
維克多忽然回到了最初的話題,“我今年去了沉睡森林,雖然那裡的法術讓我無法進入,但是在空中遠遠的都能看到金色巨樹已經開始漸漸枯萎了。我猜不出幾十年它就會死亡,屆時地系法師將不會再產生,這塊大地將失去守護者。”
安德烈垂下了頭,“金色巨樹是奧利菲斯家族的徽章,第三代大地守護者凱瑟琳,在七年戰爭中,賦予他們家族地系祝福,並讓他們使用金色巨樹作爲徽章,庇佑奧利菲斯家族可以在這塊土地上永世爲王。”
“對,所以即使遇到了四世、五世兩位王統治的黑暗時代,奧利菲斯家族的政權也沒有傾覆。我猜測,當年凱瑟琳大概使用什麼共融魔法,讓奧利菲斯家族和金色巨樹共融共榮。金色巨樹自從有了這塊土地就有了它,陸地上的樹木幾乎都與他同氣連枝,所以她一定認爲只要讓奧利菲斯王族像金色巨樹一樣開枝散葉,屹立不倒,那麼這片土地就會沒有殺戮和戰爭,生靈們也可以最低限度的頤養天年。可是她誤算了,金色巨樹可以影響到奧利菲斯家族,反過來這個家族也會影響到金色巨樹。如果,有一天奧利菲斯王族人丁稀少,那麼金色巨樹就會不在分裂根系。而當這一天到來,奧利菲斯王族的覆滅就會和金色巨樹的死亡緊密的聯繫在一起。”
“哥哥!”安德烈無法置信的看著維克多,“魔法師都知道,這個世界上分爲魔法種族和非魔法種族,任何法師跨越種族界限,強行將兩個世界交錯綁定的做法,都是禁術啊!”
維克多從窗口踱步到了壁爐邊,再折回窗口。安德烈的目光就隨著哥哥走了個來回。
維克多鎖緊了自己的眉頭,“我聽先祖們說過,凱瑟琳是法術天賦最高的地系魔法師,從一出世起就開始了協助先祖對戰馬爾庫斯,但是先祖們卻對她評價很糟糕,說她干預人類事物太多,終有一日會遺忘自己作爲法師存在的信條,而墜入萬劫不復。她和萬年壽命的初代地系法師簡直截然相反,初代法師最偉大的大地守護者龐多拉姆,甚至對來到她領地的薄伽丘家族下了詛咒,因爲她深信,魔法和非魔法兩個世界是平行的,一定魔法種族進入非魔法世界,那麼對大地是個災難性的傷害。而凱瑟琳,”維克多遲疑了一下,“她好像都不召喚出自己的法師袍,那意味著,她涉獵了不想爲人知的魔法。你是知道的,魔法師的法師袍上面會留下一切魔法師所使用的魔法的痕跡。”
安德烈徹底懵了,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下,“哥哥,這些都是陳年舊事,我還是不懂你要淨空之塵做什麼?”
維克多看看自己年過四十,卻還單純的像個孩子似的弟弟,也不知道該喜還是憂。“我想說,魔法世界的裡的神族和魔族們,都有自己一生清晰的軌跡,鋪就這軌跡的是每個法師的意志,一旦出現這麼多的怪異的現象發生,包括鮑里斯的死,人魚的消失,金色巨樹的死亡,這麼多的事情都在這短短幾年裡發生了,那麼也就是說明,平衡已經被破壞,魔法對戰的時代恐怕又要來了。”
安德烈這才抓住重點,“所以你要我帶回淨空之塵,爲了能夠加強戰力,護衛好藍妮西婭公主。”
維克多點了點頭。
晚飯後,維克多進入書房,反鎖好門,打開地下珊瑚池的通道,帶著深海之魂的碎片走了進去。
才走了幾步,維克多就呆住了,他同時看到了三個人,兩個藍妮西婭和一個黑髮黑衣的高大男人。
一個藍妮西婭坐在珊瑚樹頂,已經醒來,她的大半身露出水面,雙腿仍垂在水中,保持的魚尾的姿態。她輕輕的,用她人魚獨有的空靈聲音在哼唱著悠揚的曲調。若有似無的婉轉高音,反射在水晶壁上,折返回來疊出音的輕微共振,聽的人心扉**,只想沉沉入睡。
水面上粼光點點,那是呼應歌聲發出的共振,不斷地激起新的漣漪,新新舊舊的重疊起來,又盪漾出粼粼水光。
黑髮黑衣的男人,一身不合時宜的黑色戰甲,和一雙黑色的戰靴。他的頭枕在藍妮西婭的腿上,還沉沉的睡著。他的眼睛合著,濃密的烏黑的睫毛繪出狹長的眼線,即使是安靜的沉睡著,他舒展的額頭眉梢仍舊看得出他的冷漠。他的冷漠中沒有憤世嫉俗、沒有惡意、甚至連幽怨的氣息都沒有,他的冰冷的氣息,好像鷹落山脈深處最安靜龐大的冰原,有種恆古恆新的強大與安定,更有種不受世事紛擾的嚴整和單純。他的長髮黑且濃密,根根分明的順直,鋪滿了藍妮西婭的魚尾,在水中順著水波一蕩一蕩。
另一個藍妮西婭本坐在臺階的盡頭,她雙肘支在彎曲的膝頭,雙手捧著臉,說不出是悠閒還是百無聊賴。她的雙腳再下去一格就會踏入水中。聽到有人進入水晶室,她慢慢的站起了嬌小的身材。一看到維克多她就甜甜的笑了,同時舉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帶著少女獨有的頑皮。
維克多連忙點頭,甚至不由自主的都並住了呼吸,他放輕了走下臺階的腳步,一階一階慢慢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