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回到神廟的時候,克里斯已經被奧戴爾送進了神廟。他的背後還插著那柄小號戰斧,右手臂少了半截已經被止了血,簡單的包紮了起來。奧戴爾在看到老友生命垂危的時候,顧不得什麼職責任務,連拿了霍克家族的錢要爲他們做事也忘得一乾二淨。
成功的逃入神廟,經過猩紅水池,即是受到神的庇佑,無論身犯何種罪行,只要終身不踏出神廟半步,就可以不被四神詛咒,也能夠得享天年。只是這衆神的庇護所,對克里斯來說卻是個缺醫少藥的地方。近在咫尺的骨宮醫館是不能去的,奧戴爾吩咐人,早就去請了醫館的醫生。安德魯的醫館空無一人,山谷騎士們早已撤離,衝進醫館的士兵的幾句對話卻讓密室裡躲藏的瑞安達瓦心生一計。
瑞恩達瓦並沒有冒險出逃王都,因爲帶著兩個幼年的孩子,太多事情無法估算。和迪諾到達醫館,看到這裡已經人去樓空,他派迪諾去了另一處據點聯絡,自己帶著兩個孩子躲入了密室暫避。對於迪諾,瑞恩達瓦毫不懷疑他的能力和武藝,但是始終還是缺乏對其他山谷騎士一樣的信賴。他在密室中,仔細的考慮著接下來出逃計劃。雖然密室與院落距離甚遠,但是異於常人的超強聽力,讓他隻字不漏的獲知了克里斯和奧戴爾的信息。他忽然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沒人會想到他會帶著王子,大喇喇的回到與勝利廣場和骨宮比鄰的神廟裡。
如果接下來,薩莎地毯式搜索王都,緝拿逃犯的話,神廟也不是兵士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神廟中被遺棄的孩子也不少,菲利普和愛蒙藏身在神廟,安全程度大大優於他們三人躲在密室。想到這裡,瑞恩達瓦翻出一身女裝,披上頭巾,也給菲利普和愛蒙換上了破爛的衣服,找到了塞謬往常扮老太太用的扭曲長棍,給迪諾留下聯絡暗語,就扮成髒兮兮的女乞丐,趁著夜色帶著孩子們去往神廟。
菲利普從離開了媽媽就像只驚弓的小鳥,和瑞恩達瓦寸步不離,即使這樣走在沒有士兵的道路上,也要緊緊的拉著舅舅的衣裙,絲毫不敢鬆一鬆手。趿拉著腳下的破草鞋,細嫩的小腳已經磨出了幾個水泡,他很懂事的不說疼,一雙翠綠的大眼睛,警惕的看著任何一個走近他們的人,他緊張的樣子,讓瑞恩達瓦很心疼,卻也不敢停下腳步。
愛蒙睡得時候多過醒的時候,除了沒有食物給他吃,哭鬧過一回,總還算是順利。
進入了神廟,瑞恩達瓦想辦法總算溜進了大主教居住的小院落。克里斯早已昏迷的人事不省,發著高燒。奧戴爾急得在屋裡來回的疾走,人影被燭火變形的印在窗上,匆匆的晃過來又晃回去。大主教不斷的用冷水沾溼的布,擦過兒子的身體給他降溫。
瑞恩達瓦推開門進去,拉下頭巾,大主教和奧戴爾盯著他看了半天才認出來。奧戴爾還驚呼了一聲。斯托克家的這位王子殿下,長得好看是人盡皆知的,不過扮成女裝,就算一臉髒污,身材過於高大,這張臉卻還是傾國傾城。
瑞恩達瓦不悅奧戴爾的反應,口氣一點兒不善,“如果大主教提供我們三人藏身之所並協助我們離開王都,我會竭盡全力救您的兒子。”
大主教早已沒有別的選擇,即使知道這位王子殿下**和縫合屍體的恐怕嗜好,也好過看著兒子在眼前平白死去,“您只要肯救我的兒子,一切要求我都答應。”老人沒有半分遲疑。
“但我並不相信你們,所以在這之前,你們需要吃下這粒藥丸,沒有解藥的話,不出三天就會絞痛而死,而每天我都會給您提供解藥,壓制疼痛,直到我安全離開王都,會給兩位徹底解毒。”說罷攤開了掌心。
大主教沒有半分遲疑的吞下了一顆,奧戴爾左右看看大主教再看看瑞恩達瓦,心中暗想年近七旬的大主教已經活夠本兒了,自然是不怕死的,更不用說還是爲了救自己的獨子,他怎麼就倒黴的攪合進來了呢?
大主教見他遲疑,雙膝一抖,乾脆的跪了下去,一臉祈求的仰視著奧戴爾。
奧戴爾搖著頭皺著臉長嘆了一口氣,不情不願的吞下了藥。
“我需要可信的人照顧孩子,不許帶他們離開這間房間,還有孩子們需要食物。”大主教從克里斯的左手取下來黑曜石的戒指,出去再進來時,身後多了一個身材矮小的女人,手裡還提著個小罐子。
她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木無表情,按照大主教的要求,她接過了愛蒙抱在懷裡,坐在搖椅上,慢慢的喂他羊奶煮過的米糊。
瑞恩達瓦吃驚的意識到,這個女人的腳步聲輕巧到,讓他近距離都難以察覺。他可以斷定,她一定是受到過刺客嚴格訓練的,心裡不免擔憂自己和兩個孩子的安危。轉念再想,他不認爲大主教和奧戴爾會拿克里斯的生命開玩笑。如果真想殺他,完全沒必要吃下藥丸。
菲利普狼吞虎嚥的吃好飯,照舊回到了瑞恩達瓦身邊,他依舊緊緊的拉著瑞恩達瓦的衣角不放手。
瑞恩達瓦連忙蹲下來誘哄著,要菲利普照顧弟弟,才把小傢伙支開幾步。
克里斯的情況糟透了。瑞恩達瓦看著計量完全不夠的藥物,愁眉不展。
大主教和奧戴爾焦急的說,這已經是能夠弄得全部了。
找了繃帶把克里斯按住四肢綁在桌腳上,在要求奧戴爾死死的壓住,瑞恩達瓦一發力,拔出了嵌在克里斯胸腔裡的戰斧,接著鮮血就噴上了天花板。克里斯全身劇烈的抽搐起來,就連他身下的桌子,都被他的抽搐帶著不斷移動。奧戴爾和其他兩位百夫長滿頭是汗才勉強壓住。瑞安達瓦一面讓人緊緊的壓住大半傷口,一面迅速的在露出的傷口上藥止血。藥膏裡混合著少量石灰,遇到血水就發熱灼傷了皮肉不斷髮出刺鼻的濃重異味,讓三個歷經沙場的人都別過臉去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