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站起來,走到阿比離開的地方,向下看,這是樹上搭的一個小屋,應該僅僅用來睡覺的,樹上掛著成串的魚乾,和一些正在風乾的大片葉子。“你怎麼救得了我們這麼多人?”
“我只救了你,其他人是海豚救的。阿比的身上帶著深海之魂,遇到危險的時候,如果他用咒語召喚,臨近的海洋生物會蒙召施以援手。”
薇薇安看到他的頭髮已經長的很長。
瑞恩達瓦胡亂的把亂糟糟的頭髮挽在腦後,在牀鋪邊摸出根粗陋的魚骨隨便的叉了一下。“我住在島鏈的南端,這裡一直有很多魚羣經過,你們停靠的位置在島鏈的北端,你們的船到了附近,我就知道了,因爲魚羣被難以意見的大帆船驚嚇的四處亂竄,我努力的向你們的方向過去,我一直在等船經過,卻沒想到會遇到你。”他邊說邊走向她,說罷俯下身,親暱的在她的額前吻了一下。
“等你到的時候,我們卻在海上準備要下潛了……”薇薇安推斷道。
“嗯,後來我看到海豚極速的游來,我就搭上了一條海豚的背鰭,還好趕上了救你們。”
“你遇到我的時候,大約在海下多少米?”
“五六十?”瑞恩達瓦聳了一下肩,表示他也並不確定。
“你知道深淵城嗎?”頭還是暈的,薇薇安扶著門框坐了下來。
“嗯。”瑞恩達瓦也跟著盤腿坐在她身邊,“保羅的計算沒有錯,只是他假設了一個錯誤的前提,深淵城的位置是固定在一個緯度上,跟著光線的變化而變化的,事實上,它的位置在經度緯度和深度上都在同時變化。”
薇薇安垂著眼睛,用手模擬著陽光射入時光線的移動變化,怎麼也想不出,“如果在經度方向上發生改變,那麼反射光不就無法射入深淵城了嗎?”
瑞恩達瓦溫和的笑著,擡手按在她的頭上,用拇指去撫平她前額皺著的眉,“島鏈的長度很長,我們的身處其中,無法看出島鏈是圓弧形的。島鏈是由無數小島組成的,每一個島基都是一個獨立的鏡面,事實上,在海底的反射光線柱有無數多條,深淵城是在這無數光柱限制的經度裡自由的穿行的。”
薇薇安一下握住他的手,“你怎麼會知道這麼清楚?”
“我一直在畫圖,”說罷努力的伸長手臂,用手指尖從牆角夾住最下面的一片,連帶著拖出來一跌乾燥的樹葉,上面是計算後準確的島鏈的地圖。
分開了這麼久,薇薇安很久沒有看他,幾乎忘了他總是這樣精準的控制著最省力的方法,一直都有些出其不意的奇特的動作方式。
“我要想逃出這個無人島鏈,唯一的方法就是游到航線上去。幽藍幻海的西部,有銅鐵城到大港城的繁忙航線。所以當我的傷口癒合之後,我開始做兩件事,一是練習游泳,二是找到島鏈和航線之間的最短距離。”樹葉已經在他手中拼出了一張破碎的海圖,“我從怒灣被海流帶到這裡,在海上漂流了三天,最多四天,所以距離應該不會太遠。”他在地圖相應的位置指指點點,說著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但是離開島鏈比我預想的難的多,我在繪製地圖的時候,發現島鏈是弧形的,同時在計算洋流和發現魚羣規律的時候,我發現在島鏈和航道中間,有一羣巨齒滄鯊,它們遊動的區域,魚羣從不涉足。讓那片海域成爲一大片空白的隔離帶。”
“巨齒滄鯊?!”薇薇安無法置信,“那是菲兒看的《艾琳女士繪本》裡面的不存在的海怪。”
瑞恩達瓦點了點頭,繼而笑了一下,“《艾琳女士繪本》並非童話,而是一本歷史書。”
薇薇安眨了眨眼睛,又搖了搖頭,表示難以置信。
瑞恩達瓦不置可否的笑笑,繼續說道,“當我開始遠遠的跟蹤巨齒滄鯊的時候,有一次看到了深淵城,第一次我以爲是自己看錯了,但是後來類似的狀況有發生了多次後,我可以肯定博識城裡關於深淵城的記載都是真實的,人魚的都市真的存在。而且它移動的位置和巨齒滄鯊的移動規律有著驚人的一致。很多時間我看不到它,只是因爲深淵城沉入了更深的海里。”
“呦——吼——殿下!”賽謬赤著腳站著白沙灘上,努力的揮著雙手,大聲叫著。
瑞恩達瓦一聽到,就招手向他迴應。“我們下去吧,我昨天讓赫曼把船開過來,這邊食物豐富,可以停留更長的時間。”
薇薇安搖了搖頭,表示不明其意。
瑞恩達瓦湊過他的脣在她脣上親了一下,鬍子扎的她笑了。“等去了船上一起說吧。講話真累,我在這裡呆了八九個月,都沒說今天早上這麼多的話。”說罷就靈巧的爬下了樹。
薇薇安坐在小樹屋敞著的門口向外看,碧海藍天,滿眼的每個色彩都因爲這個人仍然還活著,而變得鮮亮起來。光是溫暖的,空氣是甜的,連在耳邊響了一個月餘的海潮聲都變得溫柔起來。
“薇!”瑞恩達瓦在樹下喊了她一聲。
回過神,看著他在張開在空中的雙臂,幾乎觸到自己身在書屋外的腳尖,挪了挪位置,整個人就跳了下去,正好被他穩穩的接個滿懷。
回到大船上,瑞恩達瓦連忙鑽進西蒙的船艙,總算刮乾淨了滿臉的絡腮鬍子,一出門所有人都樂了,鬍子蓋著的半張臉白色的皮膚,剩下的部分已經被曬成古銅色。瑞恩達瓦嘆著氣,無奈的摸了摸臉,原來野人做的久了,還真是難以迴歸他的王子狀態呢。
瑞恩達瓦的加入,給所有人都打了一針強心劑,一方面山谷一族和赫曼都與他十分親近,就連阿比的臉上都看得到由衷的開心;另一方面這個智勇雙全的王子殿下已經在此處調查多時,真是讓所有的人都大大的吃了一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