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松下緊繃的神經,眼淚不爭氣的啪啦啪啦的掉了下來,“你剛纔沒了心跳,”喉嚨一哽,再也沒說下去。
低頭看看自己胸口一塊難看的大黑疤,也是一驚,擡手摸了摸,硬的像一片鎧甲,扭頭看著還在擦眼淚的薇薇安,安慰的連聲說道:“我沒事,沒事了?!?
仔細和喬安娜講完了剛纔的經過,兄妹兩不約而同的都看下地板上的暗道出口。
喬安娜若有所思,“曾經在你們父母的婚禮上,我和你們的曾外祖母閒聊,聽她說起過,骨宮本來不是屬於奧利菲斯王族的。在七年戰爭之前,大陸上各個貴族割據,分別都有自己的領地,並沒有統一的王,各個家族各自爲政。
而現在的王都,曾經的鏡湖城的領主是薄伽丘家族。靜穆湖以前叫做鏡湖,因爲是一座死水湖,總是風平浪靜,猶如鏡面。而奧利菲斯家族是居住在玫瑰山谷西面的森林中的林中城的大貴族桑西家族的姻親。後來七年戰爭結束後,奧利菲斯一世大帝聲名鵲起,娶了薄伽丘家的小姐爲王后,改名鏡湖爲靜穆湖、鏡湖城爲奧利菲斯城。
傳說在七年戰爭中,入侵的黑翼怪物,可以從空中控制發動進攻,因此骨宮損毀很嚴重,當時的薄伽丘領主,是個膽小多病的人,他沒有參加反擊的戰爭,反而在骨宮下面開挖修築了另外一個宮殿,供自己家族居住和躲藏。我一直以爲只是一個傳說,現在看來這個地下宮殿應該真實的存在著。這個黑法師如果真的活了近三百年,那麼他很可能知道這個地下宮殿,並通過地下通道來到這裡的?!?
樓下傳來了水晶的吊墜偶爾叮咚的碰撞,那是僕人們用毛撣子清潔吊燈的聲音,驚恐半夜之後,這聲音象徵著黎明的降臨。薇薇安起身走到窗邊,扯起厚重的絲絨割花窗簾,雙手同時用力一分,陽光瞬間就充滿了房間。
清晨的曙光中,莫莉的衛隊已經回到了蔥鬱密林覆蓋的玫瑰山谷。
在錯綜的密林裡穿行了小半天,車隊終於踏上了一條寬闊的碎石鋪墊的道路,道路漸行漸高騰空而起,碎石換成了青色的長條石板。寬闊的馬車碾壓上去,石板下結實遒勁的玫瑰花藤,發出吱呀的響聲??罩袟5辣P旋而上,借力幾顆參天古樹,再越過樹頂,整個密林地毯一樣山谷就在眼前伸展開來。
莫莉女王略有些疲倦的把頭依靠在馬車窗邊,不算寬闊的盤旋的樹頂環道,容不下馬車的兩側再有騎士並行,所以她終於可以,讓清晨的風從拉開窗簾的窗口裡吹來,任由表情隨著思緒浮現,而不再收斂。
作爲母親,她爲自己引以爲傲的薇薇安如此的下嫁覺得十分無奈。作爲女王,她因爲看不清這一系列變故後的暗藏的陰謀而感到擔憂。
十二歲時,因爲母親忽然病逝,而意外的帶上王冠執政的她,在三十多年的執政經歷之後,這些經年累月的經驗已經變成了一種敏銳的直覺。這看不出端倪的陰謀,讓她隱約感到接下來的動盪和變故,只可能會超出她的最初的預想。
此刻,唯一讓莫莉欣慰的事情,就是回家。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大衛,一定還在生氣,但是她卻並不感到沉重,甚至心裡還有些竊喜。和大衛的婚姻,是她這一生中,做的最出乎所有人意料,也是最爲正確的一件事情。自幼登上王位的她,在成年之後,就久久沒有考慮自己的婚事,即使曾經有過讓自己心動的人,也從未想到要去表白。在那個時候,長老和親族們也不斷的問起,甚至明示暗示著她和茱莉亞特長老的兒子里奧的關係,但是她總是笑著說,她已經把自己嫁給了玫瑰山谷。一直在婚姻面前裹足不前的理由只有一個,她不想再讓自己愛的人去面對自己的面對,和經歷自己的經歷。這樣的一絲不茍,如履薄冰,時時自律驚心的生活,她一個人過就好了。
直到大衛的出現,打破了莫莉的所有的預期。
大衛本身孤兒,他父母在外出出診的藥師隊伍中,去女兒草原疫區急救時,不幸染病,雙雙身故。此後大衛時被自己的姨母喬安娜撫養長大,喬安娜是山谷一族的靈媒,她一直深居山中。因此和他一起生活長大的大衛,簡直像個大野猴子一樣,除了上午喬安娜教授他知識之外,他幾乎成天都在山林裡玩耍。
喬安娜本就是個信奉自然的人,對大衛這個天性率真直白,又能和動物們打成一片的孩子,十分的喜愛。
在莫莉二十三歲那年,進入山谷打獵的時候,遇到了大衛,他擋住了她射出來箭,只爲保護一直要被獵殺的熊。
莫莉被眼前這個在冬天還裸露著上身的男孩子嚇了一跳,他的手臂受了她的箭傷。
大衛小莫莉七歲,那年他剛剛十六歲,莫莉跳下馬拿了藥箱給他包紮的時候,大衛就大紅著臉,卻十分爽朗要莫莉等他長大了嫁給他。
莫莉一笑而過,壓根也沒放在心上。
誰知道四年後,這個野猴子一樣的大孩子,長成了挺拔的男人,並在山谷的防禦系統設計競賽中拔得頭籌,當獲獎者得到女王頒獎的時候,莫莉也沒有認出他來。
當莫莉走到大衛的面前,頒發他獎旗的時候,他沒有接,而是問她,現在他長大了,可不可以嫁給她。結果可想而知,鬧劇一樣的開場,譁然一片的結束。
但是此後大衛的窮追猛打,死纏爛打,無休止的獻媚叨擾,讓莫莉漸漸意識到了,原來和這個人在一起,她也可以有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她終於在自己三十歲生日的時候,嫁給了大衛。壓倒性的理由更多的不是出於愛情本身,而是因爲這個男人讓她相信,能夠給她一個簡單的普通的,充滿了愛和煩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