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貝爾家族的家主亞當.貝爾到訪,費爾南德聽到通報就大致猜到了來意,一定是昨天確認了他身份之後的後續(xù)動作。
他第一次沒有讓僕人們通知昆汀,而是單獨在書房裡面接待了亞當。
奧利菲斯大陸上西岸山脈、和鷹落山脈的人身材都比平原上的高大魁梧很多,亞當也不例外,身材和費爾南德一樣的異常高大健碩。他一頭火紅的捲髮,張揚的伸展著,暖暖的棕紅色的眼睛裡閃爍著火一樣的熱情,他的眼窩格外的深陷,讓他看上去像極了七年戰(zhàn)爭浮雕中的大魔法師。
他在費爾南德對面坐下,定定的望著他,“我聽說了,你是貴族私生子的身世。我只說一件事情就走。”
“您請。”
“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判定你一定是我好友的孩子,那天我真的衷心的感謝上天,讓我遇到了你。你和你的哥哥長得很相像,兩人都取了父母的優(yōu)點,有你們父親的鼻子和額頭,有你們母親的眼睛和嘴巴。不同的是你們的氣質,你有你父親的氣度和表情,而你的哥哥則像你的母親。所以,昨天讓你哥哥生前的老僕人去當面去相認,也是爲了證實我的猜測。”
亞當眼裡欣喜的繼續(xù)盯著費爾南德的臉,“我和你的生父都是家裡的獨子,從小就是好友,一起打獵,一起旅行,整整做了五十年的好友。他去世之前託付我一件事,就是萬一有一天我要是能夠幸運的遇到,他纔出生就不得不遺失的孩子的話,要我照顧他。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爲了我和你父親之間的友誼,無論你有任何需要,只要我能夠做得到的,我都會幫助你。”
費爾南德的眼眶有些溼潤了,他垂下眼睛,儘量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亞當繼續(xù)定定的望著他,“你父親臨終前幾天,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本來打算安排自己的孩子們逃脫厄運的,但是沒想到一切都來的太快了,結果一家人都慘遭不幸。他那天告訴了我一個他保守了半生的天大秘密,這個秘密在貝爾家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當天就向你父親發(fā)誓,這個秘密會跟著我直接進入墳墓,絕不泄漏給其他人。這一點如果你需要,今天我可以再次發(fā)誓。”
費爾南德連忙搖頭,“不用!”他緊緊的咬著牙關,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我見到過的最勇敢,開朗,樂觀,忠誠的人。他對自己所在城市的百姓非常仁慈慷慨,對親人和朋友忠實無二,他的兒女和妻子因他的存在而感到幸福、感到驕傲。他的朋友可以爲了對他的立下的誓言傾盡所有。”
費爾南德終於忍不住激盪的心情,連忙擡起大手扶在額前,擋著了臉上滾落的熱淚。“母親呢?”
“一樣的堅強、開朗、樂觀,她和你父親的個性很類似,很少見到個性這麼大氣爽朗的女人,兩人真是天生的一對。同時,她也有細緻的一面,她的刺繡非常精美,我那裡還有她親手刺繡的一個屏風,改天送給你。你的哥哥拉斐爾,他是個繪畫的天才,從十一二歲起就顯示了非凡的天賦。兩個妹妹和你一樣都繼承了你父親優(yōu)美的嗓音,兩個人經常在兩家人的聚會上演唱和聲。尤其是你的小妹妹維納妮卡,那可真是個小人精啊,她對錶演十分感興趣,和拉斐爾的夫人很認真的學習演戲,又一次在聚會上,她惟妙惟肖的化妝成了一個衝進莊園的可憐小乞丐,竟然連你的母親都沒認出來,桑西夫人還慷慨的要施捨她。然後,她把假髮一摘,用袖子擦去了臉上的油膏。認出她來之後,大家都被她逗得捧腹大笑。”亞當講到這裡臉上又出現了笑意,但很快就被悲傷取代了,“他們三個也和你的父母一樣,個性開朗樂觀,我猜想你也應該是的。”
費爾南德垂著頭,扶額的大手,捂住了整張臉,淚水像絕了口似的從指縫裡流出,滴落在地毯上。
亞當站起身來,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坐著吧,我先走了。”
費爾南德用力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亞當的大女兒索菲亞和女婿亞瑟親自送了一副刺繡的屏風和一副拉斐爾的畫來到了費爾南德的莊園。屏風上面是精美的花鳥,摺疊的四面屏風上分別有一個主題的色彩,刺繡異常精美、栩栩如生,靈巧的飛鳥在半透明的屏風上呼之欲出。
拉斐爾的畫中,正是他所生長的莊園。整個畫面不大,大概只有半米見方,畫裡是一座氣勢雄偉的莊園,如茵的綠草中,大殿前方的噴泉宏偉碩大。可惜畫面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是一個已經一副不復存在的家。